第12章 入族譜
徐瀚海遠遠便聽著孩童、開蒙、前程之類的言語。
一時心下黯然。
父親和幾位弟弟都戰(zhàn)死沙場，幾位弟弟中兩個娶了妻，但還未留下子嗣。
二弟前些日子才成婚。
偌大的宣武侯府，孫輩竟然只有枝兒一人。
也幸好是個女孩。
徐瀚海知道嫡母一直不滿他們幾個庶出的，他親娘也被嫡母暗害，若枝兒是個男孩，只怕也早已沒命。
嫡母不會容許有任何能威脅到二房地位的人。
徐瀚海禮數(shù)周全的給宋氏和徐長老作揖行禮。
宋氏不愿意看見他，隨意應(yīng)了一聲。
徐瀚海也不自討沒趣，走到自家夫人身邊，低聲問道：“這是做什么？何人要開蒙？”
他家枝兒去年便已經(jīng)開蒙，在族學(xué)已經(jīng)念了一年書了，府中怎么還會有人需要開蒙，還驚動了徐長老。
李氏笑了笑：“大爺，我有件事忘記跟您說了。”
“何事？”
“母親憐惜我大房無子，前些日子特意送了兩個徐家旁支的孩子，準(zhǔn)備過繼給大房，今日正是給他們?nèi)胱遄V呢！”
“胡鬧！”
徐瀚海生的高大，臉頰方正，氣質(zhì)粗獷，細(xì)看五官還是俊秀的。
他嗓音低沉，一聲吼出，旁人都被嚇了一跳，但離得不近，也都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他朝眾人賠了個笑臉，拉著李氏走到遠處。
“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不和我商量，我與你說過，有枝兒便夠了，母親老夫人都曾送人來，我都拒了。屋里那兩個也都喂了避子湯，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他是庶子，母親身份低微，雖有父親寵愛，但是在后院，父親也干預(yù)不了多少。
老夫人冷心冷情，二弟沒出生前，倒是會護著他，二弟出生后，老夫人便撒手不管這些紛爭了。
他知道，老夫人只是想要侯府血脈留存，那血脈是他，或是二弟、三弟……
她都不在意。
只要是侯府的血脈就行。
幼時的經(jīng)歷，讓徐瀚海并不想有那么多孩子，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就夠了。
李氏知道徐瀚海的心結(jié)，她捧起徐瀚海的手，“大爺，我知道的。”
“但今日之事個中緣由頗深，待回屋后，我再細(xì)細(xì)說與你聽，這件事于我們大房，也許是個機緣?！?p> “能有什么機緣?！?p> 他有女兒，不缺孩子！
“大爺寵枝兒，可枝兒畢竟是女孩，往后是要嫁人的，我們得替她籌謀??！可以現(xiàn)在的身份，枝兒若是嫁入世家勛爵，不一定能當(dāng)上正妻，還得天天受氣；若嫁商賈，您應(yīng)該也不愿意。”
徐瀚海沉默。
他女兒自然值得嫁最好的。
可他如今只是一個閑官，什么權(quán)力都沒有，現(xiàn)在還能背靠侯府，等二弟繼任宣武侯后，嫡母只怕會立即讓他出去開府。
他是武將之子，清流世家看不上他；從侯府分家，旁的武官也不會想和他結(jié)親；又沒有榜下捉婿的實力。
“我們過去吧，先入族譜再說?！?p> 李氏軟言勸道。
那邊氣氛還是僵持不下。
宋氏還是猶疑不決。
她其實心里并沒有讓啟哥兒入族學(xué)開蒙的想法，徐氏族學(xué)請的先生，就是最平常的舉人，想來學(xué)問也就普普通通。
這也是她為什么一定要和謝泠玉商量的原因。
謝氏門生遍天下。
由謝泠玉請謝家族人出面，請一位狀元郎來給啟哥兒開蒙也不是難事，還有那些家世龐大、知識淵博的學(xué)士，怎么都比族學(xué)先生要好！
謝泠玉也不再勸了，只是拱手朝大長老行禮。
“大長老，那便勞煩先給序哥兒入族譜。序哥兒已經(jīng)七歲，又聰慧，苦讀一年，來年參加縣試，未必不中！”
大長老便帶著眾人來到徐氏祠堂。
跪拜祖先，焚香行禮，請出族譜。
“旁支徐保之子徐嘉序，年七歲，今過繼入盛京宣武侯徐氏一脈二房，名徐嘉序?！?p> 大長老凈手后，拿著筆，端端正正得把徐嘉序的名字寫上。
然后燃香，讓徐嘉序叩拜祖先。
一套流程結(jié)束后。
宋氏道：“煩請長老替這兩個孩子也入族譜。大房名下?！?p> 剛才她和周嬤嬤兩人仔細(xì)商量過，還是先讓孩子入族譜好。到時候跟著序哥兒開蒙學(xué)習(xí)，謝泠玉想必也不會虧待孩子。
且謝泠玉所說并無道理，啟哥兒比序哥兒小，又比他聰慧，若能六歲一舉過縣試，那便是聞名天下的天才。
徐瀚海雖然不情愿，但李氏在后面一直戳著他，他便在大長老的目光下，走上前，拱手行禮，“勞煩大長老了?！?p> 祠堂外。
徐嘉序小臉激動得粉撲撲的，抬頭望著謝泠玉。
他是母親的孩子了！
謝泠玉看他如此喜悅，自然也開心，不過有些事，該說還是得說。
“我方才說的話，你要聽，也不要聽?！?p> 見徐嘉序一臉疑惑。
謝泠玉：“苦讀是一定要的，從今日起！縣試也是要參加，你年歲到了，該去嘗試一下?？h試雖只是科舉里最基礎(chǔ)簡單的考試，但你基礎(chǔ)薄弱，即便苦讀一年，想通過，也是有些難度的?！?p> “你日后讀書時，不必把縣試放在心上，日日想著，讀書也不會靜心。我之前便和你說過，不求你通過科舉高中，只要讀書明理?！?p> “是，母親，孩兒一定銘記于心！”
謝泠玉含笑，滿意的撫了撫他的發(fā)絲。
“我已經(jīng)讓人在西南角門邊上，給你尋了一處光線好的屋子做書房，那邊人煙少，安靜，是讀書的好地方?！?p> “謝母親?！?p> 徐嘉序高興的想抱謝泠玉，手剛伸出去，便縮了回來。
他記得早晨徐嘉啟也是想這樣做，被擋住了。
想來母親應(yīng)該不喜這樣。
徐嘉序只好心里暗暗謹(jǐn)記，日后一定要聽母親的話，努力讀書，報答母親的恩情。
謝泠玉沒注意到徐嘉序的小動作。
她身后的桃月和荷月倒是看見了。
她們兩個對視一眼，皆點頭，看來這個序少爺，比啟少爺懂事多了。
“我記得昨日讓人給你撥過去兩個小廝，他們?nèi)四?？今日這么大的事情，不跟在旁邊伺候?！?p> 謝泠玉擰著眉，她一早便看見，徐沐歡身邊都跟著兩個丫鬟，只有徐嘉序身旁空落落的。
徐嘉序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什么。
但還是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