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歉
面對侯夫人的話,桃月也不敢違抗。
她手上力道稍微松了些。
徐嘉啟縱使心眼多,但年齡小,被桃月一直禁錮著,也起了性子。
見身上力道一減,立刻用力一推。
桃月沒想到一個小孩子力氣能這么大,直接被推倒在地。
“桃月?!?p> 荷月連忙上前扶起桃月。
桃月雖然是丫鬟,但一直跟在謝泠玉身邊,也沒做過什么雜活,地上又有些砂礫,手心便被蹭出了血。
她疼的直抽氣。
徐嘉啟見她摔倒,直接繞過她,走向謝泠玉,想朝她撒嬌。
可一抬頭,就對上謝泠玉冷峻的目光。
“昨日推妹妹,今日推丫鬟,惡劣不堪。”
“哎呦,他不過就是鬧騰些,活潑些,這樣才證明啟哥兒腦子靈活好動??!”
宋氏笑道。
徐嘉啟沒料到自己又被訓斥了。
推幾個人又怎么了?
在家里的時候,他把丫鬟推倒,爹爹娘親都夸贊他力氣大,是練武的好苗子呢!
這個嫡母一點兒也不好。
長得比娘親好看,卻比娘親壞多了!
爹娘還讓他討好她,這么惡毒的女人,誰能討好得了?
徐嘉啟眼里含著一包淚,心里也委屈極了。
姍姍來遲的李氏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時不明所以,打趣問道:“怎么都在外頭站著,莫不是在等我?”
她身后還跟著徐氏宗族里年邁有名望的族人。
宋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對于那些族人也不甚在意。
他們宣武侯府是徐氏宗族里最出色的,即使現在稍顯頹勢,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不過為了禮數,還是朝著眾人打了個招呼。
便轉頭接著安撫謝泠玉。
“今日還有要事,就別為這點小事耽擱時間?!?p> “徐嘉啟,給桃月道歉?!?p> 謝泠玉清冷的嗓音透著寒意,和不容拒絕。
聽見這話,在場眾人皆是一臉震驚。
桃月也連連擺手,“夫人,奴婢只是摔了一下,不打緊的?!?p> 啟少爺是府里少爺,怎么能給她一個丫鬟道歉呢。
再說了,侯夫人這么寵啟少爺,可別因為這件事,記怪她家夫人。
宋氏也是皺著眉:“啟哥兒不知輕重,你也不知輕重,啟哥兒是府里嫡少爺,怎么能給一個丫鬟道歉。周嬤嬤,給那小丫鬟點賞錢,摔傷了自己找大夫去。”
“嫡少爺?還沒入族譜,哪來的嫡少爺,不過就是一個遠房親戚罷了。他做錯事,就該道歉。母親養(yǎng)成他囂張跋扈不懂低頭的性子,只怕日后進了官場,也走不遠?!?p> 謝泠玉絲毫不讓。
沒道理欺負了她身邊的人,就因為年齡小,地位高,就能輕易抹過。
況且真論身份,徐嘉啟一個私相授受、無媒茍合生下的孩子,未必比她身邊一等大丫鬟尊貴。
“是啊,稚子心性磨礪最為重要。”
一道蒼老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院中的族人也默契的空出一條道路。
徐氏宗族的大長老,一個人拄著拐杖,佝僂著背,顫巍巍的走來。
周圍有人想伸手攙扶,都被他拒絕了。
徐賢慢慢走到前面,笑著對謝泠玉說,“謝家小女郎,可還認得我?”
謝泠玉面上帶著尊敬:“泠玉幼時常見徐長老與祖父議事,祖父曾說徐長老您譽滿天下、經綸滿腹,泠玉一直銘記于心?!?p> “哈哈哈?!毙熨t忍不住笑,他發(fā)須皆白,笑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小兒確實不能驕縱,世子當年就是太過驕縱,侯爺一去,世子竟撐不起侯府,還要……”
徐賢后面的話沒說,但是在場的人內心都了然。
世子此去邊疆,就是逃避。
離開前成婚,不就是為了讓謝家嫡女掌中饋,管理偌大侯府嗎?
宋氏滿臉難堪。
淮兒是她好不容易才生出來的,自然從小嬌寵,但她也從沒落下淮兒讀書習武。
徐長老這番話,說的她的淮兒多么差勁似得。
要換做旁人,宋氏可不會白白受著這些話,可偏偏是徐長老。
徐長老雖已致仕,但他曾是中書舍人,一致仕便被推舉為徐氏宗族大長老。
官階雖不算太高,但,文臣,地位就是比武將尊崇。
是以侯爺在世時,也對徐長老恭敬有加。
“啟哥兒,朝那丫鬟道個歉吧。”
宋氏拍了徐嘉啟肩膀兩下,示意他照做。
徐嘉啟畢竟是幾歲大的孩子,這么多人一起指責他,本就委屈,現在直接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朝桃月方向喊道:“對不起,可我又不是故意的!”
“還有你昨日推的妹妹?!?p> 謝泠玉指著躲在后面,和徐嘉序站在一起的徐沐歡。
徐嘉啟不情不愿的,“對不起。”
徐沐歡在謝泠玉提到她時,受寵若驚。
往常徐嘉啟也曾推她、擰她,但娘親也只是嘴上輕飄飄的說了兩句,便岔開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為她出頭。
小人兒心中莫名暖流涌動。
這般隨意的道歉,謝泠玉心中不滿,但也知道,這可能是他們能接受的最低程度了。
還有那么多人看著,謝泠玉也想給自己名義上的婆母留些臉面。
“徐長老今日來,是為了給三個孩子入族譜之事吧?!?p> 徐長老頷首,“大房媳婦找我們過來的?!?p> “這事兒不著急。”
宋氏橫李氏一眼,說道。
徐長老一臉嚴肅:“這可關乎到幾個孩子之后開蒙,入族學進書院,再往后就是科考,豈容耽擱!”
“可……”
宋氏還是遲疑。
她知道該讓孩子開蒙讀書,但入了族譜,再改又有些困難。
“我朝崇文,即使往后入兵營,做武將,也得有些詩書文采,看得懂兵書,晉升之路也好些。孩童開蒙可不容耽誤,這關乎著他們一生??蓜e因為一些小事,誤了前程?!?p> 謝泠玉道。
宋氏滿臉糾結。
李氏就在旁邊看著,反正和她也沒什么關系,雖然是記在大房名下,但就憑她婆母這架勢,只怕那兩個孩子也不會給她撫養(yǎng)。
不過李氏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問身邊的丫鬟,丫鬟也搖頭說不知道。
直到院門遠遠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李氏才恍然。
她忘記通知大爺這件事了。
丫鬟顯然也想起來了。
二人對視,又默契的移開,然后尋找柱子,想避開徐瀚海的視線。
徐瀚海今日一醒,就發(fā)現枕邊人已經起來了。
他還詫異,他的夫人,何時如此賢惠懂事,這還是成婚后這幾年,除了敬茶那日,頭一次早起。
原來是來湊熱鬧了。
讓他也看看是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