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路
荷月明顯吃醋的樣子，惹得謝泠玉噗嗤一笑。
“我自然是相信荷月的。”
“荷月，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謝泠玉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清醇甘甜的茶香蔓延唇齒。
這是江南那邊出了名的好茶，一兩黃金一兩茶。
圣上賞了謝家許多，她父親大哥都不喜這種口味，便全給了她。
謝泠玉上輩子也不太喜歡這種口味，更偏愛微苦的茶葉，覺得那樣才更沁人心脾，令人心神震蕩，配得上品茗二字。
可重來一世，她是半點苦都不愿再吃了。
她也理解了族中堂妹為何每次先生考查前，都要去買一堆栗子糕。
甜食確實能讓人心里無端生出些許喜悅，減輕心中煩悶。
“荷月五歲被管家買入府，挑丫鬟的時候，您一眼便選中我，老夫人就把我指給您，至今已有十三年了?！?p> “你也到了能嫁人的年歲，倒是我拖了你幾年，你可有心儀的人，我給你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金銀珠寶、田宅鋪子都給你備好了，足夠富足一生?！?p> 荷月?lián)渫ㄒ宦暰凸蛳铝恕?p> 白凈的小臉上盡是慌張，睜著杏眼，無措的望著她，“可是荷月惹夫人生氣了，夫人為什么要趕我走……”
“夫人，荷月不愿意嫁人，荷月只想一輩子伺候夫人。”
“唉——”
謝泠玉輕嘆了一聲。
荷月與桃月不同，桃月是家生子，荷月是被父母賣了的。
她父母應該早就帶著兒子離開盛京了，找不到人。
沒有父母來求恩典，她又沒到二十五歲，想出府只有嫁人這一條路。
上輩子荷月連二十五歲都沒活到。
謝泠玉想早早給自己身邊這幾個大丫鬟準備好退路。
雖然重來一次，她已經對謝寧徐應淮有了防備，但她在明，對手在暗，那些人手段又臟，防不勝防。
若謝寧不是她真正的庶妹，那她的身后，只怕有和謝家不相上下的對手，才能替她遮掩這么久。
這一次她要主動出擊，不能坐以待斃，那她的周圍將會危機四伏，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她的命隨時都可能送出去。
為了報仇，她毫無怨言。
但荷月幾人已經跟著她受了一次苦，她們該有個美好的生活才是。
“我不是要趕你走，是想你早點覓得良人，你的身契，我出嫁前阿娘就已經給我了，就在梳妝奩下面，待你出嫁，便去銷了奴籍，往后你有一個小家，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不好嗎？”
“不好，不好。”
荷月啜泣著，眼珠從劃過臉頰，低落在地面上。
她搖著頭，“荷月早就沒有家了，是小姐給了奴婢一個家，給了荷月名字，從小姐給奴婢取名的那一刻，奴婢就發(fā)誓要一輩子跟著小姐，伺候小姐?！?p> 她慌張極了，連稱呼都換成了自己最熟悉的‘小姐’，而不是夫人。
謝泠玉無奈，她下軟榻，彎下身，替荷月擦去淚水。
荷月雙眼已經哭的紅腫，此時望著她，眼里盡是不情愿。
謝泠玉看得清楚。
也明白，她是真的不愿意走。
也罷。
要是連身邊丫鬟都護不住，她也不配談復仇了。
“好了，不哭了，不愿走就先留著吧，其實我也不舍得你?！?p> “好。”荷月喜極而泣。
“今晚讓別的丫鬟來伺候，你先回屋休息?！?p> 荷月正想說自己可以。
謝泠玉撫了撫她的頭發(fā)，接著道：“明日還要去商量三個孩子開蒙的事情，可不能腫著眼去，去小廚房煮兩個雞子滾一滾?！?p> 荷月知道夫人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急忙應下。
她是夫人身旁的大丫鬟，她的形象就代表了夫人的臉面，可萬不能出差錯。
……
第二日。
桃月早早打著哈欠來到謝泠玉門前，準備伺候夫人梳洗。
遠遠的，她便看見荷月已經立在門邊了。
“好你個荷月，這么早就來了，你不會是想背著我討好夫人吧！”
桃月快走兩步，打鬧的輕錘了荷月肩膀一下。
下一秒，她就詫異的問：“你昨天晚上哭了？是被夫人罵了？不應該啊，夫人那么溫柔?！?p> “難不成你是想爹娘了？他們都拋棄你了，還想他們做什么！不是都說了，以后把我爹娘當你爹娘，我娘還讓我尋個時間，叫你一起回家吃飯，她想你的緊，張口閉口提的都是你?！?p> 荷月摸著臉，“我昨夜已經用雞蛋滾過了啊，還腫著嗎？”
桃月嗤笑，“不太明顯，但我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睡了那么久，你臉上少根睫毛我都能看出來，你這可瞞不住我，快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
荷月就簡略的說了昨晚的事情。
桃月雖然不如荷月長于心計，但也是個聰慧姑娘。
一番思索后，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夫人遠見，只怕這侯府真的不安全?！?p> 兩人還想在討論一番，就聽見屋內傳來動靜，立刻推門進去服侍。
昨日守夜的小丫鬟還倚著軟榻打瞌睡呢。
荷月喚醒她，讓她先回屋休息。
謝泠玉坐在銅鏡前，桃月手巧，擅梳各式各樣的發(fā)髻，今日梳的便是云鬟髻，只待插上發(fā)簪。
“序少爺和啟少爺都已經到落花堂候著了，侯夫人也在過去的路上的?！?p> 謝泠玉嗯了一聲。
前番過繼是大事，再加上宋氏原本打算直接就給雙生兒入族譜，才會在正廳議事。
一般不是什么特別重大的事情，府里都會在落花堂商議。
開蒙重要，卻也不算是特別大的事。
謝泠玉淡定坐著，由著桃月敷粉施朱，仔細涂上口脂。
挑了一根梅花樣式的簪子，對鏡，緩緩插上。
剛走到落花堂，一道人影就沖了出來。
桃月眼疾手快把人攔住，才沒讓那人沖到謝泠玉懷里。
徐嘉啟被攔住，便扭著身子，嘟著嘴撒嬌：“姐姐為什么要攔我，我想讓母親抱抱。”
他一門心思想要撲進謝泠玉懷里。
宋氏也笑呵呵的走出來，一雙眼充斥著狡詐：“看來這孩子是真的喜歡玉兒你啊?！?p> 不管謝泠玉現(xiàn)在接不接受啟哥兒，待淮兒回來后，啟哥兒都會是二房的嫡子。
現(xiàn)在多和謝泠玉撒嬌賣乖，若得她歡喜，往后能獲得的助力便越多。
她的寶貝孫兒也是聰慧。
一點就通。
宋氏忙揮手讓桃月走開。
“你這丫鬟還攔著作甚？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