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婉拒
昨日是有人給他送了兩個小廝過來。
不過……
他不說，自然有人替他說。
桃月道：“那兩個小廝年紀大點，在內(nèi)宅里混跡久了，慣會察言觀色，他們見啟少爺?shù)煤罘蛉讼矏郏愣既ビ懞脝⑸贍?，昨日為啟少爺鞍前馬后，此時想來還在夢中。”
這件事昨天晚上就傳到她耳朵里了。
只是她拿不準夫人對序少爺?shù)膽B(tài)度，況且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沒有大晚上去叨擾夫人。
謝泠玉精致的眉眼一沉。
“鞍前馬后？正巧馬廄里馬匹多，馬夫正念叨著缺人手，讓那兩人去馬廄清掃污穢，桃月，你去安排吧。”
桃月應(yīng)聲，帶著幾個仆人就往前院去了。
謝泠玉看著徐嘉序，“我讓人另給你安排小廝。”
徐嘉序點頭。
那邊徐嘉啟徐沐歡都已經(jīng)入完族譜了。
大長老和幾人稍微寒暄了一會兒，便稱身體不適，離開了。
其他的族里長老，也沒待多久。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宋氏便看向謝泠玉。
“玉兒，你看這幾個孩子的開蒙，是找哪位先生來教呢？”
謝泠玉淡笑：“何必再找先生，入族學就好，枝兒不就是在族學開蒙，小小年紀言語清晰，知書達理，可見族學先生還是有幾分本事。”
徐瀚海和自家夫人對視一眼。
他沒想到，二弟媳對他家枝兒的態(tài)度竟是這樣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謝泠玉的面容，心中不禁感慨，世間竟真有這般人物。
世家嫡女，容貌迤邐，氣質(zhì)出眾。
方方面面都是萬里挑一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待人接物竟沒有一絲高傲，如此溫和有禮。
二弟能娶到這樣的妻子，真的是高攀了。
“把歡兒送入族學與枝兒作伴也就罷了，啟哥兒和序哥兒，都該尋個好先生，為日后讀書打基礎(chǔ)?！?p> 謝泠玉理了理衣袖，面帶笑意看著宋氏，“母親可是心中有人選了？”
她到有些好奇，宋氏能說出哪個人。
照她如今這個語氣，是十分看不上族學先生的。
可是她只要稍加打聽便該知道，如今徐家族學里那位先生，是徐長老特意請來的，雖然只是舉人，但那是因為他沒有再參加鄉(xiāng)試。
那位先生醉心學問，不愿涉足官場。
按照上輩子的軌跡，不出半年，就會有大人物舉薦那位先生為翰林侍講學士，此后得圣上青睞，一路高升，還會教導皇子。
曾有人戲說，此人真是把終南捷徑用到了極致，什么醉心學問，無心官場，都只是吸引圣上的把戲罷了。
但謝泠玉與那位先生有過交往，確實是一位博學多才的翩翩公子，溫潤凈澈，冷靜自持，即便已經(jīng)成為太子師，也依舊生活簡樸。
跟著他讀書，能學到很多，有頗多好處。
宋氏心里自然早有打算。
“已經(jīng)致仕的前國子監(jiān)祭酒符興文符老?！?p> 她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李氏暗暗皺眉。
她這婆母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怎么口氣一日比一日狂妄，國子監(jiān)祭酒那是什么人物，能來給一個三歲稚子開蒙？
謝泠玉莞爾，唇畔勾勒出一抹笑。
“符老才學出眾，又曾是國子監(jiān)祭酒，確實比一般的讀書人更會教導學生，他門下學生也遍布朝中，都是極佳的人脈?！?p> 只可惜……
符興文曾任鄉(xiāng)試主考，多次收受賄賂，科舉舞弊，約莫一個月后會被人捅出來，涉及之人不多，但也是大事。
圣上震怒，符興文被處斬，符家被抄家流放，門生作鳥獸散。
宋氏眼光倒是別具一格，那么多人，偏偏選中符興文。
上輩子徐嘉啟開蒙，是她全權(quán)接手的，請自家叔伯出面，請到了最好的先生，宋氏根本不用忙活。
宋氏暗喜，看來謝泠玉是同意這件事了。
這也是應(yīng)該的，舉人和國子監(jiān)祭酒，任誰都知道該選哪個。
本來作為婆母，這種事是該她來安排的。
可誰讓謝氏家族更受文人崇敬，謝家人出面，比他們侯府出面更好。
她不是個把臉面看得比天重的人，否則也不會選擇嫁給侯爺。
她家?guī)讉€姐妹都重臉面，不是嫁給窮酸書生，就是給清流世家做續(xù)弦，哪有她這個侯門主母來的舒服。
有輕松的路，為什么不選呢？
“那母親便派人去請符老吧，我給序哥兒收拾一番，今日便送入族學?！?p> 謝泠玉不假思索，婉拒了宋氏想讓她去請人的想法。
“什么，你不親自去請？”
宋氏大驚。
謝泠玉語氣平和。
“序哥兒入族學跟著許先生念書即可?！?p> “那怎么成！”宋氏有些著急，又看見大房兩個站在旁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看戲模樣，“大房的，你們也說兩句！”
徐瀚海：“母親，柳先生學問極好，十六歲便成了舉人，是我朝最年輕的舉人，孩子跟著他定能學到真東西?！?p> “呸！”
“最年輕的舉人有什么用，連進士都不是，有什么資格教我的孫兒！”
“謝氏，序哥兒是你的嫡子，也是淮兒名下唯一的孩子，你怎么能這樣對他。一個好的先生，對他們的益處不用我多說，你也是懂的。你莫不是因為成婚不久就過繼孩子，心有不滿？”
宋氏對柳先生的嫌棄溢于言表，同時也嚴厲地斥責了謝泠玉一番。
徐應(yīng)淮昨日來信，特意提醒了宋氏，不要在外人面前過多親近啟哥兒，特別是謝泠玉面前，避免被她看出端倪。
萬事都盡量順著謝泠玉，一切待他回來再做商討。
所以她現(xiàn)在也裝著一切都是為了徐嘉序打算。
宋氏強硬的態(tài)度，在謝泠玉心中，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狀元和舉人在考場上、官場上，或許有極大的差異，但教書育人、于稚子開蒙，舉人和狀元并沒有什么差別。何況想要學好，不僅需要一個好先生?！?p> “更在自身！”
“心不靜，即便有最好的先生，日日教導，時常訓誡，也毫無用處，反而心起怨懟?！?p> 謝泠玉說話時，眼神瞟了一眼徐嘉啟。
她眼前就有一個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