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 1
兩人回國后，戚淑窈跟丈夫說想請人教自己學(xué)英語，秦行周欣然同意。
“先生必須是女人，”秦行周強調(diào)，歐洲的私奔情節(jié)他不想再有?！跋壬辉诘臅r候，你也可以請教我，我英語很好。”
“不都是女先生嗎？”舒窈淡淡一句。
秦行周尷尬地笑，不過舒窈肯貶損他也是好事。
妻子又說想請人教她學(xué)鋼琴和豎琴，秦行周也同意。
舒窈現(xiàn)在有要求才會跟他講話，惜字如金。
秦行周帶著妻子坐馬車去看正在建設(shè)的大宅。經(jīng)過四馬路時，遇到綠筱坐著出租馬車出來游園。綠筱認(rèn)得是秦行周的馬車，故意讓自己的車夫阻住秦行周的馬車。綠筱坐在篷車上，龜奴進(jìn)前攀上馬車，敲打轎車的門，口里說，“爺怎么很久不來了？想煞奴才！”
舒窈沉下臉，秦行周十分尷尬，他掀開轎簾對仆役們說，“拖他下去打，砸了她的車?！逼鸵蹅円缓宥?，掀了綠筱的馬車。秦行周的馬車徑直過去，舒窈在轎車?yán)锫牭骄G筱和陪同的娘姨、大姐們哭叫。
大宅已初見規(guī)模，總共三層，里面的構(gòu)架按照西人的生活方式來布局。秦行舟叫建筑師拿來圖紙，一一說給舒窈聽。
“你既然不喜歡老宅，我們以后住這里好嗎？”
站在大宅前，秦行舟與妻子細(xì)說過往。兩心相契、不存芥蒂才是他要的夫妻關(guān)系，他要把所有的誤會都消除。秦行舟說自己從前求娶戚舜英是因為那晚驚艷于戚舜英的容貌，一直不忘。后來聽說戚舜英病故，改與舒窈結(jié)婚，也是因為對戚舜英念念不忘。兩人婚后自己很喜愛舒窈，但對戚舜英的癡念一直未能化解。后來在書寓看到女先生，覺得性格類似姐姐，所以與女先生往來。舒窈不悅，對自己冷淡，自己傷了尊嚴(yán)，所以才常住書寓。自己并不喜愛書寓女先生，自己和她在一起時，心里總想著妻子。妻子分娩時，書寓里的人瞞著他，自己不在場很后悔。舒窈與自己絕情，自己抹不下面子來挽回。后來孩子沒了，自己極傷心，看舒窈哭到氣絕，很心疼，從此絕足書寓。后來在杭州遇到戚舜英，才發(fā)覺從前的癡念極其荒謬，自己頭腦中的戚舜英只是一面不真實的幻象，自己心中其實只愛妻子。
“舒窈，過往種種都是我不對，我對不住你。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總不在你身邊，我傷害你太深。我早已絕跡風(fēng)月場所，以后絕不會再犯。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孩子我們以后還會再有。以后無論你懷孕、分娩，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保證以后只有你一個女人，再無別人?！?p> 戚淑窈低頭不語。
晚上在臥房里，秦行周從妝臺上拿起梳子給妻子梳頭，舒窈子身體輕顫，卻沒有拒絕他。服侍的丫鬟們趕忙離開。秦行周放下梳子，從身后抱住妻子，下顎抵住妻子的秀發(fā)，“窈窈，我很想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她心中還未平復(fù)。
他不顧妻子的反對，抱起妻子到床上，替她寬衣解帶。舒窈稍有抗拒，他便親吻她，用吻平復(fù)她。秦行周忙乎半響，坐起來看著舒窈的眼睛，舒窈一臉漠然。慢慢地他的淚涌上來，因為妻子絲毫不動情，也不回應(yīng)他的親吻。他熱情的女孩哪去了？他心里傷痛。“是我自作孽，不可逭?！彼麨槠拮友谏弦路哑拮訐У綉牙?。他伸手抹一下淚，過一會兒再抹一把，他一個大男人止不住淚，他的妻子不愛他了。
戚舒窈推開他，轉(zhuǎn)身向外，兩人一夜無言。
第二天晚上，戚舒窈沒有拒絕秦行周上床，她在床上放了兩床被，告訴秦行周一人一條。
“不好吧，舒窈，我是你丈夫，我們應(yīng)該共被而眠?！?p> “你是別人的恩客，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戚舒窈沉下臉來，她肯跟他同床已是皇恩浩蕩，他還要得寸進(jìn)尺。
兩人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里，舒窈不許他碰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半夜里舒窈推醒他。“怎么了？舒窈？”“你往那邊去，你占了我的位置！”她冷聲說。秦行周趕緊挪過去。他心里酸楚，以前舒窈寧肯自己受苦也不忍心打擾他的睡眠。他猜舒窈再也不會愛他如昨，他現(xiàn)在不敢奢望舒窈愛他，她肯留在自己身邊，他就滿足了。
從此每天夜里他都會被舒窈推醒兩三回，他學(xué)乖了，舒窈一推他，他就在睡夢里自動收斂手腳，挪動身體。
傍晚，秦行周沐浴時忘了把換洗的衣服拿進(jìn)去，丫鬟走來告訴戚舒窈。她絕不敢送進(jìn)去，她知道繡屏是怎么被趕出去的。
“不用管他，讓他在里面呆著吧，他也可以穿舊的出來?！闭诳磿钠菔骜哼B頭也不抬一下。
“少奶奶......”
“去叫小廝送進(jìn)去。”
“這么晚了，少奶奶，小廝怎么能進(jìn)來？”
戚舒窈嘆口氣，她接過衣物往浴室里去。
“你的衣服給你放在這里?！彼渎曊f。
秦行周盯著妻子看，他想起從前他們在這里的綺靡。她此刻垂著眼睫不愿看他。
“這是什么？”戚舒窈從方凳上拎起玉色的絲帶。
糟了！他立刻從水里跳出來奔過去，“舒窈，給我！”他洗澡時把玉鐲摘下來連同衣服一起放在方凳上。
戚舒窈把臉轉(zhuǎn)向一邊，不愿意看他的裸體。她細(xì)細(xì)端量一番鐲子，“不是丟了嗎？”
“沒丟，我騙你的，我怕你要摔了它?！彼麘┣笃拮?，“舒窈，給我好嗎？就剩這一個了，你別......”
“什么破東西，誰稀罕要！”她把玉鐲擱到凳子上，轉(zhuǎn)身出去。
清晨，秦行周睜開惺忪睡眼，瞧見舒窈又緊靠在床的圍屏上裹著被子睡著。舒窈已經(jīng)十多天夜里沒有推他了，他心里蠢動，把妻子連人帶被子抱過來。
“你別煩我，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覺，讓我睡會兒?！笔骜喊櫭肌?p> 他便不敢動。
戚舒窈叫來女管家吩咐她為新宅定制一張大床。
“少奶奶，你要多大的？”管家疑惑，庫房里什么樣的床沒有。
“可以做多大的床？”
“聽少奶奶吩咐，多大都行?！?p> “嗯，長和高正常尺寸就行，寬至少要10尺，我指的是床面的寬度，不包括圍廊?！边@總夠他折騰了吧?！皣痢烀?、楣板一概不用雕飾，木料上好就行，我急著用?！笔骜合牍芗掖竽锎蟾乓詾樗麄兎蚱拗匦夼f好，不知怎樣顛鸞倒鳳，她清麗的臉蒙上一層紅暈。秦行周什么毛病！她的孩子絕不允許睡覺時摸爬滾打，免得禍害別人。不對，誰要與那蠢人有孩子！
“少奶奶，床上沒有雕飾不好吧?！?p> 也是，“那么做兩個吧，一個不要雕飾，一個要雕飾，都是這個尺寸。”一張千工拔步床需要做上幾年的時間，她先來個簡單的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