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同類
她縮在角落靜靜思考,忽然耳尖聽到一陣微弱的求救聲,并且伴隨著痛苦的呻吟。
是林堯,那個方才在府里偷跟著跟著她的男子。
他正在她旁邊的牢房。
牢房的燭火徐徐亮著,她往旁邊挪了挪,趴著,借著光亮總算看清楚他的神色。
他面色發(fā)紫,滿臉是汗,連嘴唇都咬破了。
看到襲眉的時候,林堯忍了忍朝她爬過來,說,“救我?!?p> 襲眉頓時一愣,“救你,我能做些什么?!?p> “把你的手臂從這邊伸出來?!绷謭蜓垌擦似饋恚拖袷窃谙g被招待的客人,等待著美味佳肴送入口中。
襲眉猶豫片刻,點點頭。
可下一秒,襲眉就后悔了。
林堯的牙齒很尖利,像針扎刺破她的手臂開始吸血。
襲眉簡直面色慘白,可她的求救聲卻無人聽得見。
一刻鐘后,林堯的精神逐漸恢復,當他發(fā)現(xiàn)嚴重失血,而顯現(xiàn)的很蒼白的襲眉,心中除了愧疚,還有驚恐。
“我居然...”林堯掩面小聲哭泣,襲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開口,“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對我...”
林堯沉重的閉上眼睛,開始回憶那段不堪忍受的過往。
“我叫林堯,家住北山,原本只是要隨父親上山砍柴,父親跟我分兩路,可我卻因不慎摔到山洞。
待我回家后,家里的人,都化成了尸水,無一幸免。
我想報仇,然后有人告訴我,南疆的巫師可以占卜出我的仇家。
我就去了,可不知怎么,對于那邊的記憶我總是會記不清。
然后我就被一個長得很高,拿著權(quán)杖的男人抓了。
他天天給我喂蠱,而且每天都會嘆氣說又失敗了。
自那之后,我每天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痛苦。
只是那個時候,無論是鞭打,還是他在我面前殺人,我都能尚且忍住想要嗜血的沖動。
在那不久后,我因藥性短暫的失去呼吸,他以為我死了,把我扔在亂葬崗。
跑出來后,我到處流浪,幾經(jīng)輾轉(zhuǎn)來到這邊。
然后就是這樣了?!?p> 他睜開眼。
襲眉眉頭一皺,他說的那個人,是御陽子安。
原來不止是她,她只是御陽子安的棋子之一。
可她不知這算不算幸運,因為林堯,她又一次看到御陽子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這種人,果然多活一天,都會危害到無辜的人的性命。
“林堯,明天如果你還這樣...”襲眉猶豫道。
林堯心領(lǐng)神會,立刻朝后方梭行,“我可以克制的。”
“不過我也很奇怪,獨獨是你?!?p> 林堯欲言又止,襲眉苦笑,“我跟你一樣?!?p> “什么!”林堯震驚。
“那個人叫御陽子安?!?p> 林堯猛的捶了捶腦袋。
“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p> “啊,我想起來了。南疆,南疆有個極其有名的巫師,就叫御陽子安。在我前往南疆之時,曾有所耳聞。”
“不過聽說御陽子安年滿六十,已經(jīng)退出當巫師,回鄉(xiāng)安享晚年了?!绷謭蜓a充道。
他發(fā)現(xiàn)襲眉在喃喃自語,不禁疑惑。
“是他,肯定是他。他曾自稱過老夫,而且他的行事太過狠辣和穩(wěn)重,絕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可以練就的。”
“林堯,我要知曉這御陽子安的所有事情,麻煩你事無巨細。”
林堯點點頭,緩緩捋出頭緒。
“南疆的巫師向來有個規(guī)矩,當巫師想要卸任,就要將自己曾經(jīng)的所得全部傳授給座下弟子,并且不得私藏,否則會世世代代受到詛咒。因此巫師多是繼承制??捎栕影菜闶穷^一個,雖然頗受尊重,可一旦卸任,他將成為永遠不能動用巫術(shù)的普通人。
而且,成為普通人后的御陽子安,應當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那么,他可有子嗣?”
林堯想了想,點頭,“有的,叫御陽尾?!?p> “御陽尾比起御陽子安的名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因此在御陽子安卸任后,御陽尾并沒有選擇去繼承他父親的榮耀。倒是御陽子安有一個徒弟,很是默默無聞。”
林堯笑了笑,“他徒弟的名字我沒聽說過,或者我在南疆的時候聽過,可是我想不起來,也只能作罷?!?p> “那么,繼承巫師是只有能力?”
林堯搖頭,“不止,還有姓氏?!?p> 襲眉此刻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假若她所知道的御陽子安,不是南疆的巫師。那么會不會有可能是御陽子安的徒弟,因為繼承了姓氏。又或者,他就是御陽尾。
“等我從這里出去,我將要啟程前往南疆,”林堯一臉的向往。
襲眉疑惑,“欸?”
“南疆就算沒有了御陽子安,也應當不乏能夠救治我的吧。我可不想一直這模樣。到時仇還沒有報,我就先身亡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襲眉忽然做下了決定。
“欸?”這回輪到林堯疑惑了。
“畢竟,我也面臨跟你一樣的處境啊?!?p> 最主要的是,確認御陽子安的真實身份。
他們暫時忘記了現(xiàn)在的處境。
很快,衙役們將他們帶出來一同審問。
就在將她的手腕拷上時,劉志恒嚴肅著一張臉走過,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審問如常進行,襲眉的答案無非是那幾個。
不是,不懂,不知道。
她下意識抽了抽嘴角,劉志恒猛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的眼神犀利的像一把弓箭上的弦,一觸即發(fā)。
“襲眉,”劉志恒忽然耳語。
因著錯位,其他人都以為劉志恒看上了這個女人,因此都很給面子的扭過頭去。
這也方便了他們的談話。
“志恒叔叔?!?p> “嗯,將軍知道來人是你,他一直都有關(guān)注你的動向?!?p> “讓你們擔心了,”襲眉真誠的道歉。
“還好,倒是將軍知道他將你關(guān)進牢里很是懊悔自責,現(xiàn)在在生悶氣呢。”
“志恒叔叔,我現(xiàn)在沒辦法跟爹爹相認。你讓他注意丞相,還有皇帝?!?p> “最近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我身邊出現(xiàn),而且絲毫不忌諱在我面前暴露計劃?!?p> “覺得你小人物掀不起什么大浪吧,不過無妨,我知曉了,你安心就好。”
“多謝志恒叔叔?!?p>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披著這張易容臉留下來,還是...”劉志恒關(guān)切道。
“唉,留下來是萬萬不能的,爹爹把我保護的太好,因此我總是成為他的累贅?,F(xiàn)在我要變強,強到那些人無法再打我們的主意。”
劉志恒欣慰的伸出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長大了。不過你要記得,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將軍都為你驕傲。”
“只因你,是他一生的榮耀!”他的話擲地有聲,襲眉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