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和好如初
桓璟能預(yù)料到允兒在顧慮什么,在心里也解釋了無數(shù)次,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冷靜的面對,可真的聽到了允兒說出來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多了很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別扭難受的像個深閨怨婦。
“公主以為我所謂何來?”冷冷清清的聲音,陌生的讓允兒愣了神,還來不及說什么,男人已起身,低垂著頭,充滿了抗拒的說:“公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說?!?p> 桓璟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外守夜的書畫一愣,忙迎了上來?!八藕蚝霉鳎惺裁词聛頃空椅?。”低沉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遠(yuǎn)去的身影看著蕭條且孤寂。書畫也來不及多想,忙進(jìn)了屋子,燭光下的公主半依在軟枕上,低垂著頭,或明或暗的燭光看不清神色,書畫弱弱的喚了一聲公主。
允兒遲緩的抬頭看了看,并未開口,倒是將目光看向了房門。書畫去小廚房將參湯端了過來,見允兒還是那副陰郁的模樣,輕聲說:“公主,深秋了,夜里涼,駙馬一直讓人備著的參湯您用一些吧,太醫(yī)說您的元氣大傷,需要補補?!毕胍芙^的允兒,停頓了片刻,便將碗盞接了過去。
書畫見參湯似乎還合允兒胃口,忍不住又開口道:“莊子上的廚子到底不比府里的,這湯做的太過隨意了,倒是駙馬心善不忍責(zé)罰,自己下廚熬了這么一會,才讓人記下?!倍颊f君子遠(yuǎn)庖廚,自家駙馬為了公主親自熬參湯,還是很讓人感動的,也就那些不明事理瞎說的人,才會說道自家駙馬公主不和。
是他做的?允兒也是一愣,認(rèn)識桓璟的日子說不上短了,即便是在南部也沒見他做過吃食,加之,那一身風(fēng)華,怎么看也不是入后廚的樣子??!今日......他是生氣了么?自成婚一來,二人同在府上還從未分房而居過。
“駙馬......駙馬去哪了?”允兒放下碗盞,終是不放心的問出口。書畫看看空空的瓷碗,不甚在意的說:“在書房呢,這幾日,駙馬好似很忙,不過,一日三餐是一定會回來公主這邊,夜里也是他守著您。剛奴婢見駙馬很疲憊的樣子,應(yīng)該是又有的忙了,還囑托奴婢照顧好您,想來晚上應(yīng)該回來的晚了?!?p> 書畫收拾干凈便出去了,屋里又是一片寂靜。不只是休息夠了,還是那碗熱乎乎的湯起了作用,允兒撐著身子,下了床,將窗子大開,一陣寒風(fēng)襲來,允兒忙將身上的披風(fēng)裹嚴(yán)實。窗外正對的荷花池,早已敗的干凈了,月光下那沒有清理干凈的枯葉,顯得格外蕭索。允兒知道自己病了,不單單是身體,心里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么?
就算眼下的形勢早與前世不一般了,可還是忍不住想起,比較,考量。這真的是自己重生的意義么?哪怕知道桓璟與孔家不一樣,哪怕知道便是在前世桓璟也沒做出任何大逆不道之事,可還是有了疑心。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刺猬?想靠近自己的人是不是都會受傷?允兒陷入了怪圈兒,不停的在思量,自己喜歡他,為何不信任他?一股自我厭棄襲上心尖。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急匆匆的腳步闖了進(jìn)來,允兒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后的溫暖便將她一把裹住,接著哐當(dāng)一聲,窗子被關(guān)上了?!澳闵碜觿偤靡恍?,如何吹得了夜風(fēng)?書畫呢?守夜的人呢?就是這么伺候的?”向來好脾氣的人,生氣起來好像格外嚇人,屋外的婢女連忙跪下,書畫更是連辯駁都不敢。
允兒直到被桓璟放上了塌才回過神,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偏偏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卻沒有看自己,好像刻意躲避似的,臉色也是難看之極。這般陌生的樣子,讓允兒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來,明明沒有低泣的聲音,卻被桓璟立馬發(fā)現(xiàn)了。那委屈的模樣,伴著泛紅的眼角,接著一滴眼淚砸在桓璟還來不及收回的胳膊上,明明隔著幾層衣物,卻猶如火燒了一般。
那個在南邊受盡苦難的她沒哭,那個在宮里飽受恐嚇的她沒哭,那個知道自己父親加害自己的她沒哭......現(xiàn)在的她哭了?;腑Z呆住了,不知道該干點什么,先前的那點子情緒好像也不重要了。
“你欺負(fù)我,咯......”嬌嬌嫩嫩的控訴,帶著點兒上氣不接下氣的打嗝聲,有些可愛,又有些心疼?;腑Z被她這副模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揮揮手讓門口的人下去,這才自己將懷里的小人兒伺候上床。
倒了杯熱茶給允兒,看著她被熱氣熏紅了臉,這才抬手作揖,慢慢道歉:“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怎么能惹病人生氣呢?太榆木腦袋了,公主就別和小人一般見識了。”允兒看他那一副浮夸的模樣,破啼笑出來。
桓璟接過茶盞,將人用被子裹好,這才坐下來細(xì)細(xì)說道:“此事也確實怪我,總覺得公主早慧,很多事即便我不說,你也是明白的,便省了那些麻煩。可終究忘了,你的早慧也是宮中的爾虞我詐逼出來的,那......我的有些舉動確實大膽了些,你有所誤會也再所難免。只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耍起孩子氣了,就......”
孩子氣的又起止他一人?允兒不自在的蹭了蹭被角道:“我也是有些想多了,長得這般大,除了阿娘和大弟,沒有幾個人對我真心的好,便是父皇也......習(xí)慣了將人,將人往壞處想就總?cè)滩蛔《嘞?。便是舅父和師傅也曾提醒過我,偏偏還是......你總有你的用意,不論這廟堂上坐著是誰,你總是沒有私心,若真說有,那一定是這天朝的黎明百姓了?!?p> 本是致歉的一番話,卻好像讓允兒茅塞頓開,終究不過是為了天朝的太平盛世罷了,這心思能壞到哪里去呢?作為被百姓供奉的皇族而言,這不也是皇族該做的事么?既然目標(biāo)一致,那其它的也不過是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