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fēng)波,駙馬來
蕭越綾緊拽著燕青禾手腕,拇指悄悄往上挪移,摸到一塊不整齊的皮膚。
這是……
還欲再探,手被后一步進(jìn)來的裴稷安握住,重重的力道捏得她手骨生疼,“放開她?!?p> 蕭越綾看著裴稷安憤怒的眼神,驀地笑了,“我不?!?p> 她緊緊抓住燕青禾手腕,另一只手還要再往上探,裴稷安下意識一掌拍開。
蕭越綾手背上頓時一片通紅,另一只手也被捏得漸漸顫抖起來。
裴稷安只當(dāng)她執(zhí)拗來勁,今日偏要與燕青禾作對。
蕭越綾:“她的手臂上有……”
燕青禾突然凄聲長長吸了口氣,捂住胸口身子軟倒下去,裴稷安一把扶住她。
看向蕭越綾冷斥:“她有心悸!你為什么總是和她作對?!蕭越綾——”
“好熱鬧啊?!?p> 四周不知何時安靜下來,連賀綺那邊的爭執(zhí)都暫歇了,以至于一道清潤的男聲很輕易就穿過人群傳了過來。
頎長身影裹著厚厚狐裘,烏發(fā)如緞,只一根紅色帶子扎了半束,來人眼若桃花,臉上笑意漂亮又干凈。
燕青禾眼中劃過一抹驚艷。
只走了幾步,楚暄似乎有些輕微喘氣,望向蕭越綾時眸子閃過一絲亮光,隨即注意到裴稷安拽住她手腕的手。
凝神蹙眉,他走過去,拉住裴稷安,“放開?!?p> 裴稷安不放,蕭越綾也不肯放開燕青禾,氣氛一時僵持。
燕青禾楚楚可憐捂著心口,虛弱地渾身顫抖起來,裴稷安眼神一暗,正要不管不顧甩開蕭越綾的手,就見身旁的楚暄也搖搖欲墜,緊接著嘔出一口鮮血。
裴稷安:“……”
燕青禾:“?”
裴稷安放開制衡蕭越綾的手,下意識要去扶他,蕭越綾趁機(jī)手往上一摸,隨后了然般松開手,從裴稷安手中搶攬過楚暄。
陳蒿滿臉陰郁跑進(jìn)來,“……”
又一頭霧水和蕭越綾一起扶著楚暄出去。
蕭越綾也被莫名出現(xiàn)的楚暄打亂了節(jié)奏,差點沒記起自己要干嘛。走出門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開始拉扯賀宛的男人竟直直摔過來,砸到蕭越綾腳上。
“哪個沒長眼的……”
男人理直氣壯站起身,還不等看清楚人,聽到一聲清脆的吩咐,“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眼角一片明麗的裙裾飛過。
燕青禾柔柔開口,站定身,“裴大哥,我好些了,剛才謝謝你。”
說著,她臉上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眼巴巴看著裴稷安。
裴稷安盯著離開的人影,直到馬車離開,抿著唇?jīng)]說話。
燕青禾找著話題,“那是去益川王府的方向,公主他們也去今晚的宴會嗎?”
裴稷安收回視線,看她,“益川王府?”
……
楚暄在,倒不好去梁郁那了。
在琳瑯閣耽擱了些時間,現(xiàn)在過去益川王府,剛好差不多開宴。
楚暄半闔著眼靠在馬車軟榻上,臉貼著蕭越綾手掌,蕭越綾再一次向他確認(rèn),“你說,你要一起去益川王府?”
楚暄點點頭,溫?zé)岬拿骖a肌膚蹭過掌心,帶起一陣陣細(xì)微的酥麻。
他虛弱地嘆了口氣。
蕭越綾無力地嘆氣,又問:“剛剛是真吐血?”
跟上馬車侍候的陳蒿聞言瞥過去一眼,心想這是什么喪盡天良的問題,吐血還能有假?
就聽他家公子含糊了一聲,“……應(yīng)該是真的?!?p> 就稍稍用真氣控制了一下,但血是自己的,保真。
蕭越綾挺怕他倒在益川王府,有心要勸,但見陳蒿雖面色難看卻也沒阻止,想著身邊人對他病情總比自己熟悉,況且死前多出去走動走動能少留點遺憾也行。
把最近的事在心里一過,思緒延伸。
因著過午才出發(fā),到益川王府附近的路上已經(jīng)能看到三三兩兩的馬車,參加宴會許多人家都會選擇早些到,以免出意外落人口舌。
就在這時,斜邊上突然有另一輛馬車駛來,出巷后勢頭不減,重重剮蹭了蕭越綾這邊,整個馬車一個巨大晃動,馬車內(nèi)的楚暄緊緊抱住蕭越綾的腰,才免了滾下去的沖力。
蕭越綾靜靜注視埋頭抱住她的人:“……”
仲春、蒲月和陳蒿用力抓著座位底下的木柱穩(wěn)住身形。
陳平很快使力穩(wěn)住馬,連忙問道:“公主,你們沒事吧?”
“沒事?!?p> “對不住,對不??!”一個著官吏服飾的青年小跑著過來,面上薄汗遍布,拘謹(jǐn)?shù)芈耦^一個勁賠禮,“馬車可有撞損?主人家有礙否?十分對不住,我賠、我會賠!”
陳平見他慌得語無倫次,請示過蕭越綾,意外事一樁便讓人走了。
馬車?yán)^續(xù)往前,半盞茶后陳平再次來報,“公主,查過了,不知哪里竄出的野狗驚了馬?!?p> “知道了?!?p> 蕭越綾對鏡貼花鈿,聞言輕哂,姿態(tài)瀟灑地倒了杯茶,眸光幽微。
楚暄翻身換了個姿勢,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快到益川王府的時候,陳平聽到蕭越綾噙著一抹笑意的聲音,“派個暗衛(wèi)跟著封慕儀……身旁的丫鬟?!?p> 心下暗驚,公主現(xiàn)在事都不避開駙馬了?還是打暈了?
“是!”
卻說那青衣小吏,回到馬車臉上的汗還沒拭凈,“還是邊城好啊邊城好。”
邊城沒有一步一高門,一眼一世族,一品遍地走,貴族多如毛……嚇?biāo)浪?,那馬車一看就奢華,差點以為自己今天要掉腦袋。
“姜兄,可是解決了?”
破舊狹窄的馬車內(nèi),一身粗布衣的男子忙半起身把腿軟的友人扶住。
“解決了,還好馬車內(nèi)的貴人沒有計較?!?p> 被稱為姜兄的青衣小吏感慨道:“好幾年沒有回京了,莫拙,這次我也是跟著老師才有機(jī)會見識益川王府的盛宴,你等會兒可要好好把握機(jī)會?!?p> 解明慧,字莫拙,此刻身形高大憋屈地窩在小馬車?yán)铮嫔险J(rèn)真老實拱了拱手,“此事還要感謝姜兄。”
“大乾詩文遍行,滿腹經(jīng)綸者各盡所能,盛世也。只可惜在下才疏學(xué)淺,又無士族傍身,便盼著今晚能得王爺賞識,來日赴邊疆拋頭顱灑熱血,全了在下一腔報國心,如此也不負(fù)祖訓(xùn)?!?p> 陳舊的布帛包著一桿黑色長槍,解明慧眼神堅定,平凡的面容虎目放出華光,手上輕柔擦拭著銀色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