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堂
竹清拖著病體，跪在她的面前：“草民竹清，叩見女帝。”
千鳳儀眉心一顫，勾起了笑容：“你果然如列嬴所言，料事如神?！?p> “不知你預(yù)見了什么，才這般不肯他隨我而去?！?p> 竹清深深叩首：“列嬴能夠遇到陛下，是他此生的榮耀，也是他劫難的始引。他會如陛下所愿，成為您披荊斬棘的棋子。”
“草民不敢違背天命，草民只能懇請陛下，無論他將來，犯了多么不可饒恕的錯誤，請陛下念及舊情，饒他一命?！?p> 千鳳儀垂眸一笑，隨后揚(yáng)起面龐，居高臨下道：“你知道朕最討厭術(shù)士，妖言惑眾嗎？”
“草民知曉，但草民不得不做?！?p> 千鳳儀笑著俯下身，伸手抬起他的憔悴的面容，意味深長道。
“如果你愿意與列嬴一般，成為朕的裙下臣，朕會如你所愿?！?p> “但如果你的預(yù)言沒有成真，朕會將你和列嬴，剝皮拆骨，尸首懸于城墻之上，以儆效尤?！?p> “你……敢賭嗎？”
竹清微微揚(yáng)唇，目光堅(jiān)定不移：“臣侍……遵旨。”
日落西山之前，他們一行四人，回到了皇宮。
璋璞宮里，千鳳儀沐浴更衣后，身著暖陽色薄紗長裙，坐在桌案前，專心致志地?fù)]灑筆墨。
江岸柳在一側(cè)磨墨，但他的目光，卻幾次落在她的身上，又很快地移開。
千鳳儀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笑嘆著放下了筆墨。
“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江岸柳猶豫片刻，放下金紋鳳墨，緩緩道：“你還好嗎？”
千鳳儀噗嗤一笑，拉著他坐到窗邊的軟榻上：“我當(dāng)然好。倒是辛苦你，替我一味地瞞昧前朝后宮?！?p> 江岸柳搖了搖頭：“我身子不好，比不得寒柏。所以只能做些無關(guān)緊要的雜事罷了?！?p> “不許胡說?！鼻P儀捧著他的臉頰，認(rèn)真道。
“寒柏驍勇果敢，所以與我直面沙場。而你心思細(xì)膩，能夠制衡各方勢力，亦是我們的心安所在?！?p> 她逼迫他迎上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所以我不許你妄自菲薄，我們?nèi)齻€要好好的在一起，然后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p> 江岸柳目光有些茫然，漸漸卻紅了眼圈。
他別過臉去，掩飾內(nèi)心洶涌而至的情緒，聲音沙啞地笑道。
“你總是愛哄我開心?！?p> 千鳳儀笑著蹙了蹙眉，正想繼續(xù)解釋。
江岸柳卻喂給她一塊糕點(diǎn)，笑道：“這是沈玉卿送來的糕點(diǎn)，想來你會喜歡?！?p> 千鳳儀細(xì)細(xì)品味，清荷的香氣，溢滿了整個口腔。
“星吟這孩子，總會利用時(shí)令，做出許多新奇的糕點(diǎn)?！?p> 江岸柳垂眸一笑，又為她倒了清茶。
“按照你的要求，列嬴住在宮闕宮的瓊宇軒，竹清則跟著許君，住在如玉宮的沁竹苑。對外則宣稱，他們是新晉的侍衛(wèi)?！?p> “只是儀兒想給他們，什么名分呢？”
千鳳儀拿了塊糕點(diǎn)，丟進(jìn)嘴里：“竹清同星吟一般，賜為玉卿?！?p> “列嬴便從最末等的少林做起吧。”
江岸柳微微皺眉，不解其意：“聽寒柏說，你好像更偏愛列嬴?！?p> “只是你的種種舉動，卻讓我有些看不透?！?p> 千鳳儀啜了口茶，不緊不慢道：“竹清就像紙糊的燈籠，需得好生保護(hù)，才能留的長遠(yuǎn)。”
“而列嬴就像堅(jiān)韌執(zhí)著的野草，無論如何摧殘，只要還有一線生機(jī)，來年必然遍野青翠?！?p> 江岸柳眉頭漸舒，千鳳儀的笑意也盈滿了眼眸。
“我若給了他高位，以陶灼華的心性，只會除之后快。在野獸還未長大的時(shí)候，斷了他的希望，可不是明智之舉?！?p> 江岸柳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她面頰上的傷痕，擔(dān)憂道：“寒柏如今在宮里閉門不出，臉頰上的傷痕還可以遮掩?！?p> “可你明日上朝，陶磬必然疑心，這可如何是好？”
千鳳儀揉捏著他的食指，目光狡黠：“不必?fù)?dān)憂，我自有應(yīng)對之策。”
第二日，朝堂之上。
千鳳儀一身金紅祥云的鳳袍，戴著一方薄紗斗笠，端坐在朝堂之上。
堂下百官竊竊私語，獨(dú)陶磬唇邊勾起一絲冷笑。
“陛下有恙，所以昨日未曾上朝。不知陛下身患何疾，讓我等臣子，無法一睹尊容，更是甚為憂心?！?p> 千鳳儀掩唇咳嗽兩聲，疲憊道：“朕誤食糕點(diǎn)，身上滿是紅斑。為免驚嚇愛卿，所以才不曾示人。”
見她有所推辭，千鳳翎輕笑一聲，看與陶磬交換了和眼神，煽風(fēng)點(diǎn)火道。
“女帝是辰國的君主，是我們的王。陛下身體抱恙，則天下不穩(wěn)，臣等也不得安眠?！?p> “請陛下感念百官的赤誠之心，切勿推辭?！?p> “請陛下垂憐……請陛下垂憐……”
隨著文武百官的齊聲懇求，千鳳儀坐在高堂之上，緊緊地攥緊衣袖，沉默不語。
陶磬微笑地看著千鳳儀的局促，卻向身側(cè)的千鳳翎，低聲道謝。
“多謝翎公主相助，來日若有需要，陶某必定鼎力相助?！?p> 千鳳翎勾了勾唇，眼眸的笑意，宛如淬了毒的刀刃。
“右丞大人不必多禮，我們既然目的相同，日后自然需要守望相助?！?p> 話語間，千鳳儀已然伸出右手，示意眾臣噤聲。
她緩緩地摘下斗笠，卻讓眾臣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千鳳儀原本白皙的面龐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紅斑。
就從前清冷的丹鳳眼，如今也腫得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眾人見此，慌忙移開視線。有的甚至不禁捂住胸口，忍住心底的惡心。
看著千鳳翎目瞪口呆的模樣，千鳳儀眸光含笑，又看向陶磬，意有所指道。
“諸位見了朕的面容，如今盡可以可以安心了?！?p> “只是朕有一事不明，究竟是誰妄傳謠言，說朕離開皇宮，被刺客刺殺，生死不知呢？”
說著，她看向身側(cè)瑟瑟發(fā)抖的趙公公，笑里藏刀道。
“你知道是誰嗎？趙公公？”
最后一句話，明顯帶著威懾和狠厲。
趙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涕淚橫流道：“奴才知錯了！求陛下開恩！”
“奴才不是有意要出賣陛下！這一切都是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