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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有五千秋

第014章 春云一卷平地起 長霧三里漫山襲

畫有五千秋 慈蓮笙 2064 2024-06-08 23:59:19

  “這個月末,咱們和江西那邊的京劇院有個交流,你們青年演員少不了要有個切磋交流,過后兒也少不了發(fā)言,你看先提前準備準備,團里邊兒也給你們把把關(guān)?!?p>  寧常安是院一團的人,寧玉澤和師弟陳承晟都是院里面青年團的演員。大多數(shù)時候兒的安排都得聽團里邊兒的,就連前些天兒寧玉澤突然感冒需要換人,寧常安的提議也是過了院團才批下來的。

  換而言之,寧玉澤生丑兩門兒抱這件事兒,院團上邊兒是知道的,只有寧常安這老父親被瞞得好苦。

  如果說前一段時間里沒被父親戲臺上抓現(xiàn)行兒,寧玉澤還是蠻喜歡這種院團出差的好事兒的——一則長長見識,二則交流交流大家對于新時代怎么讓更多人同齡人能喜歡上戲曲的經(jīng)驗,也屬實不錯。

  都是年輕人,況且戲曲雖然吃‘傳承’,更多的還是吃個人的本事。

  青年演員里,不是沒有拜了這位名師,那位名師,最后取其糟粕,去其精華,把老師們的本事都落下了,把僅有的那點兒先天上的缺點都學(xué)到自己身上的……

  相應(yīng)的,過去的名角兒也不乏取眾家之長,結(jié)合自身條件,演變出新的一派。就比如老生行的楊派,就算得上這般的例子。

  都還年輕,大家敢說愿意聊,寧玉澤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離開了平時的環(huán)境,大家都能獲得更全面的認知。和同齡戲曲人聊起來的時候兒,大家都不算很拘謹,只要不是說壞話,盡可能都是有什么說什么。

  可惜,和父親有這么個亟待解決的事兒橫亙其間,寧玉澤做什么都提不起來心氣兒!

  “師父這段時間……”原本還在一旁踢腿的陳承晟大約是在領(lǐng)導(dǎo)過來找寧玉澤的時候兒就已經(jīng)靠了過來,現(xiàn)在也免不了憂心師父寧常安和師兄之間的狀態(tài),“還不如我當(dāng)初做個小人,早早和師父告密!”

  陳承晟說這話還真的是真心的,從各種意義上。

  “師,師兄?”陳承晟已經(jīng)三番兩次發(fā)現(xiàn)這邊的排練室有個人影兒,看見自己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躲躲藏藏,可是自己總覺得這身形兒委實是熟悉的很。

  這次陳承晟干脆提前埋伏起來,趁著這人影兒累的點頭兒哈腰兒的,沖上去‘一擊制敵’,沒想到真看見對方的臉,想跑的倒成了陳承晟自己。

  那段時間里,做師父的寧玉澤好不容易稍微有所空閑,可謂是狠抓兩個孩子的各種基本功,給陳承晟磨得做夢恨不得都是戲詞兒,平時走道兒都跟走臺步兒似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兒,陳承晟發(fā)覺自己好像還是和師兄差上那么點兒,時間一長了,看見師父犯怵,看見師兄心里邊兒也愁。

  “你別和師父說?!?p>  “你……你沒和師父說?”

  “你覺得我要是說了,他能讓?”寧玉澤知道父親在傳承這件事兒上,確實是有些魔怔的。

  當(dāng)年聽母親閑談兒時候兒說起,就算生了個女兒,寧常安也得讓她把寧派傳下去——有的劇種不缺坤生,京昆里邊兒,坤生也不是沒有,更是出過大家。

  更何況,很長一段時間里,京劇確實是在走下坡路的,父親有這樣兒的想法兒,也是為了‘戲’魔怔……

  當(dāng)初寧玉澤說完這句話之后,師兄弟兩個人肩并肩走了好遠也沒有再說什么。寧常安是個怎樣的脾氣,大家心里邊兒都和明鏡兒似的!

  院團里邊兒的叔叔阿姨,甚至是領(lǐng)導(dǎo)都時不時兒要調(diào)侃:‘老寧這個人啊,人如起名,看上去是國泰民安臉,做起人來啊,也是個擰脾氣!’

  “不好這樣兒吧?”

  “你這樣,真得顯得我好像個廢物哎!”

  都快走出十里地去了,陳承晟忽然間蹦出這么一句話:“你偷偷兒學(xué)著小花臉,回去還比我練的好……說!”

  不知道哪兒弄來的劇本兒抵在師兄脖子上,陳承晟佯裝狠厲的開起玩笑:“是不是師父偷偷教給你什么秘訣了?交出來,不然……”

  “我爹能教我什么?他巴不得把能教的都給你我,到時候兒他好退休!”

  “退休就不能返聘了么?”

  “所以他指望著我們倆能夠撐起來,他就可以不被返聘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師兄弟兩個開著玩笑把剛才的話題晃過去了,寧玉澤全當(dāng)師弟剛才那句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玩笑話。

  “我就應(yīng)該和師父告發(fā)你,到時候兒你就笑不出來嘍!”這句倒是玩笑。

  “不過說不說的,現(xiàn)在師父也都知道了?!标惓嘘善财沧?,思緒回籠的同時,就開始喂了師兄和師父之間的這件事兒操心,“還說呢,你昨天去哪兒了?”

  “畫店?!?p>  “你不是平時不喜歡畫兒的么?”

  “哎,等等……”陳承晟似乎抓住了什么要點,“該不會是咱們學(xué)校哪個美術(shù)上來的小師妹吧?在畫店做兼職……你回學(xué)校講座的時候兒看上人家了?”

  “嘖,少瞎說!”

  陳承晟還真是說著玩兒的,沒想到寧玉澤和畫店似乎真得有什么‘文章’:“哎呦,臉紅了,我不會猜對了吧?”

  “剛說師父呢,這幾天……”

  “開會你是一點兒不聽!新編戲,新編戲!”寧玉澤服了師弟陳承晟了,每天人在魂兒不在,會上講的每次都要自己重復(fù)。

  “什么新編戲。”

  “每年年度基金的??!”

  “哦,那沒意思……”

  玩兒也玩兒了,鬧也鬧了,師兄弟兩個應(yīng)該練功了。至于每年一大臺新編戲有沒有意思,師兄弟兩個的認知倒是一致的——很創(chuàng)新,但確實沒意思。

  這日子是一天天的過,眼看離著月末是不遠了,父子兩個還沒有進行過一次正式的談話。兩個人回避著,院團里的同事和領(lǐng)導(dǎo)見二人工作態(tài)度依舊良好,也不去主動添亂。

  北京城還冷的時候兒,一卷春風(fēng)已然吹開了南方大部分的花草,吹高了樹與竹。對于長久居住在北方的人來說,這樣的生機確實能解開不少心結(jié)。

  山早迎我至,我來見山遲。一層紗幕被風(fēng)提起,山主動向這群北方的來客揭開了自己的戲臺……

慈蓮笙

①兩門抱:戲曲舞臺上演員可以演兩個行當(dāng)或一個角色可以由兩個行當(dāng)飾演,此處‘寧玉澤生丑兩門兒抱’指前者的情況。  ?、诶ど呵├ど?,即男性飾演旦角,女性飾演生角(包括:小生、老生、武生),其中比較知名的坤生如:(老生)“冬皇”孟小冬,“文武昆亂不當(dāng)”(武生)裴艷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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