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多言不可謀
寧邦彥當(dāng)然沒有贏。
他是默認的領(lǐng)隊,又迎娶了崔氏與靖陽王府的貴女,新封郡君,其他人不爭,可晏桐聲不怕。
玉佩被晏桐聲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還差點摔下馬。
當(dāng)灰頭土臉的寧邦彥被侍從扶下去換洗,晏桐聲還朝崔智光拋了個媚眼。
崔智光一扇子打飛,別過臉去裝沒看見。
“恭賀雍王殿下勝出?!?p> 內(nèi)侍將玉佩奉上。
晏桐聲下馬雙手接過:“謝陛下——”
衛(wèi)皇后為自己的兒子叫好:“好?。〔焕⑹俏业镊雰?!”
在一旁觀賽的皇帝也贊許地笑起來:“不錯,足我晏家兒郎風(fēng)范!傳旨,再賜雍王一對玉璧,一條犀玉帶!”
晏桐聲聲音洪亮:“謝父皇!”
他低下頭,因為他幾乎掩蓋不了雙眼下涌流的野心。
他再抬頭,緊握玉佩,又好像不止是想握住玉佩。
眾人在后頭竊竊私語:
“儲君病弱,說不定哪天就要……難道圣人屬意雍王?”
“不可妄言!”
但天心難測,誰說得準呢?
有個世家子弟攬住擦汗喝水的宣稷:“伯韶,你今天可是幫雍王辦了大事!以后要是上去了,別忘了兄弟們?。 ?p> 皇帝看重心性,被選進崇文館的學(xué)子德行都不壞,宣稷素來秉性溫文好說話,外貌也不差,還有葉家光環(huán),很多人樂意和他親近。
宣稷淡笑:“哪里,我不過乘著東風(fēng)沾光,是各位抬舉而已。”
“你今年也十九了……跟同硯我透個底,議親了沒,我家姊妹……”
隋惻來給宣稷解圍:“哎呀陳同硯!我告訴你,伯韶的婚事可是要等他繼母給自己親兒子選完才輪得到伯韶呢!”
“呃……實在可惜……”
陳同硯嘆息著放棄了。
宣侯繼夫人黎氏刻薄寡恩的名聲在全都城是出了名的,她母親是大長公主,娘家勢強使她性子跋扈,宣侯又戀她貌美多有嬌縱,所以她有資本明面上就表現(xiàn)出極度厭惡這個原配所謂的嫡長子。
說來有件事還鬧得挺大。
皇帝封宣稷為樂游伯本意是把宣稷從襲爵問題中拉出來,削弱侯府的矛盾,可黎夫人得知后誤以為這事是宣侯的主意,給宣稷造勢,把宣侯罵得狗血淋頭,還撓了他的臉,讓他被恥笑很久。
可憐宣稷十五歲投軍,十七歲回來還沒在家里吃一口熱茶飯,上香祭祀亡故的養(yǎng)母,就被黎夫人以“樂游伯有自己的府邸”的名頭趕出府。
皇帝御賜的樂游伯府邸本來是讓宣稷冠禮后再住的,還沒修繕好,還是隋惻收留了他一段時間。
雖然最后皇帝氣得差點要宣侯休妻,礙于大長公主進宮求情,雙方各退一步,黎夫人親自道歉,不再找宣稷麻煩,而宣稷住進樂游伯府,兩方井水不犯河水。
可黎夫人畢竟是宣稷名義上的母親,宣侯也對黎夫人唯命是從,宣稷的婚事黎夫人可以做主。
她不會允許這個禮法和圣雋上都占盡優(yōu)勢,還有爵位的長公子娶一房有力妻室,動搖她親生子的地位的。
隋惻越說越氣:“那個姓黎的母夜叉!上次還敢讓她外侄女給你下藥!上上次還給你塞好多歌姬舞伶,差點害你被參一本好色失德!你得到爵位本來就是靠葉家忠烈,要是她得逞了,敗壞葉家名聲,其他葉家支脈還不活撕了你!”
他真心覺得他兄弟能活那么大真心不容易!
回家他就撒潑打滾讓阿父長兄參宣侯治家不嚴!
“……你提醒了我,過幾日我要去給母親續(xù)上長明燈了,順道去看看阿母?!?p> 宣稷惆悵。
宣稷的生母是一名歌姬,她被當(dāng)作禮物送給宣侯,卻與葉夫人妻妾和睦,將兒子交給葉夫人后,她自覺落發(fā)出家,從此不再過問世俗。
葉夫人故去后,她更深居簡出,要不是宣稷還活著,連宣侯都快忘了她。
她對宣稷這個親生兒子感情平淡,宣稷見她總是有點委屈。
隋惻拍拍他的肩膀,笑容燦爛:“我陪你一起去!”
宣稷被他笑容感染:“好?!?p> 崔智光則看他笑了,不知道為何也心情悅?cè)黄饋怼?p> 轉(zhuǎn)眼時間也到了該回的時候,崔智光隨著瑯瑰郡主一同出馬球場,和換洗好的寧邦彥會合,要坐宮車出宮時,被一個期期艾艾的聲音叫?。骸暗?、智光外妹等等!”
她身上沒有珠光寶氣,但該有的一件不落,各物風(fēng)雅精致,尤其是那裙,是月白色的暗紋流光錦……
崔智光看她打扮稱呼,猜到她是哪位公主:“輔仁公主妝安?!?p> 寧邦彥跟著行禮,心頭并無多少敬重。
“你……你認得我呀!”
輔仁公主喜出望外:“好久……好久不見了。”
“是呀,今天時間緊,還沒來得及拜會公主,還望恕罪?!?p> “無礙的。是我,我沒恭賀,你新婚大喜,這,這是禮物。”
有宮人送來各色禮品。
輔仁公主有口吃的毛病,她所見的人要么憐憫要么輕蔑。
崔智光卻沒有,她目光澄澈,重心下垂,很耐心平和地聽輔仁公主說話,沒有不耐煩。
“謝過公主。太子殿下素來吉人天相,會轉(zhuǎn)好的?!?p> 輔仁公主心口酸熱:“謝……謝謝,我會轉(zhuǎn)告給太子阿兄的。那我、我先回去了,你沒,沒事,可以多來宮里找我說話嗎?”
“殿下不嫌棄,那我就厚著臉皮不客氣了?!?p> 崔智光粲然一笑。
送走輔仁公主,被寧邦彥扶上車時,他不以為意:“夫人還是少跟輔仁公主來往為妙。”
崔智光垂眼,笑容不減:“為何?”
寧邦彥侃侃而談:“輔仁公主與儲君一樣,是先皇后遺愛,但儲君畢竟……輔仁公主不過是飄海浮舟而已。若你與她來往甚密,對侯府不利。你若是想結(jié)交公主……”
他不說話了。
崔智光面上表情不改,周身冷了下來:“這樣的話,郎君以后不要再說。皇宮中,多言是大忌——”
多言者,不可謀。
水善利崢
打賞支持來一波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