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心思
盧元明和隨從聽到這話，視線同時落在祁硯禮手上。
湛盧劍在月光下瑩瑩生輝。
古樸深邃，細看便能感受到無盡的殺意。
盧元明咽了咽口水，訕笑，“表哥，夫子說，君子坦蕩蕩，不可說謊的?！?p> 祁硯禮微笑，右手微動，長劍指向盧元明，劍鋒冰冷，閃爍著寒光。
盧元明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回京后，你去給我澄清這個謠言。無論你用什么方法，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
“啊，不要??！”
這傳了十幾年，盛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他上哪澄清去，總不能抓著每個過路人告訴他，齊王不嗜殺，傳聞都是假的。
不管盧元明如何哀嚎，祁硯禮轉身回了自己的寮房。
翌日，寅時。
桃月打著哈欠，給謝泠玉梳妝打扮。
“夫人今日想穿哪一件？”
荷月拿來幾套衣裳，有低調素雅的、張揚華貴的、端莊典雅的，她還特意避開了帶有紅色的衣裳。
謝泠玉闔著眼，隨手指了一件。
李氏帶著三個孩子過來，準備和謝泠玉一同去找宋氏。
“咦，你便是玉兒要記作嫡子的那個孩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氏一過來，便注意到了早已守在門邊的徐嘉序。
她昨日沒仔細看，今日打眼一看，這孩子確實氣度身形都好過啟哥兒，也不知她那婆母宋氏是被什么豬油糊了眼，非要啟哥兒。
昨日她雖不在現場，但也聽下人說了事情經過。
李氏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身旁的徐嘉啟，暗自搖了搖頭。
有些東西，是生來就有的。
“回大夫人，我叫徐嘉序?！?p> 徐嘉序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
他知道謝泠玉和李氏關系不錯，自然尊敬對方。
“好好好，序哥兒，來，這個給你?！?p> 李氏身邊的大丫鬟拿來一個荷包。
“里面有一支白玉筆，我前些天得的寶物，寓意極好，序哥兒也到了該讀書的年歲，務必認真，來日高中，也不負玉兒教養(yǎng)?！?p> “這……”
徐嘉序有點慌亂，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他知道這禮物表面上是給他的，其實承這份情，還這份情的，都是謝泠玉。
徐嘉啟看著這一幕，目露怨毒。
這一切本該是他的！
他才應該是宣武侯府的嫡長子，未來整個宣武侯府都該是他的！
都怪這個徐嘉序！
他身旁的徐沐歡注意到了哥哥的表情，又瞥見屋里似乎有響動，眼神一轉，連忙伸手扯了扯徐嘉啟的衣袖。
徐嘉啟心中正煩躁，不耐煩了一揮手。
“啊——”
謝泠玉換完衣裳，梳好發(fā)髻。
剛一出來，就聽到女孩的尖叫。
徐沐歡跌坐在地上，雙眸含淚的望向謝泠玉。
她不像徐枝枝被養(yǎng)的珠圓玉潤，整個人瘦瘦小小的，眼睛在臉上顯得格外大，此時眼里滿是懼怕和淚水，看得人好不心疼。
謝泠玉只是瞟了一眼，就扭過頭，“這是怎么了？”
李氏也一臉懵，她就是和徐嘉序聊了兩句，沒注意到那邊，怎么就出事了。
李氏的丫鬟連忙把徐沐歡抱起來，查看了一番有沒有受傷。
謝泠玉看向徐嘉啟，徐嘉啟一撇嘴，“是她自己站不穩(wěn)，和我可沒關系！”
徐沐歡低著頭，小聲說道，“都怪我，要是我抓緊哥哥的衣袖，就不會這么容易被推倒了。”
徐枝枝則奶聲奶氣的說：“是啟哥哥推了歡姐姐。”
本想和稀泥的李氏也愣住，有些尷尬的望向謝泠玉。
感覺到徐沐歡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謝泠玉沒看她，而是朝李氏笑了笑，“嫂嫂，這是你們大房的事，我一個二房的，也不好插手。”
說罷，謝泠玉就牽著徐嘉序，往旁邊走去。
徐沐歡的小心思，謝泠玉一眼就看穿了。
不過就是想博得她的同情罷了。
小小年紀，一堆的心眼子。
畢竟李氏有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會過多管她，宋氏也不會為了她的未來籌謀，女孩在宋氏眼里，不過就是給徐嘉啟鋪路的工具罷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
宋氏本打算把徐沐歡送給一個大世家的嫡次子做妾，還是謝泠玉攔了下來。
她助徐沐歡成為端王妃，給她置辦豐富的嫁妝，讓她比所有世家女都體面。
結果他們竟然暗地里聯合端王，對謝家下手。
沒有她的幫助，徐沐歡這輩子還想入皇族？
做夢吧！
謝泠玉笑吟吟的看著，李氏對這倆孩子也沒什么感情，直接冷著臉訓斥徐嘉啟。
徐嘉序把手里的東西遞給謝泠玉，仰著小臉：“母親，這是大夫人給我的禮物，是一只白玉筆?！?p> “收著吧。今日回去后，就要準備開蒙之事，也該給你準備一身行頭?！?p> “是?！?p> 李氏剛訓斥兩句，宋氏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她一把把徐嘉啟抱在懷里，怒瞪著李氏。
“你做什么？他還這么小，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
李氏：“母親，是啟哥兒做錯事兒，把歡兒推倒在地，歡兒手都蹭破了?！?p> 宋氏看過去，徐沐歡乖巧的伸出手，手心一大塊皮都被蹭掉了，泛著血絲。
看了兩眼，宋氏就扭過頭，接著安撫懷里的徐嘉啟。
“不過受點小傷，真是嬌氣?！?p> 徐沐歡原本期望的目光，也因為她的話，漸漸暗淡。
李氏即使對徐沐歡沒有感情，也被宋氏這話震驚到了。
她家是商賈，父母極為疼愛她。她也只有枝兒一個女兒，心里一直覺得女孩是比男孩嬌貴的，更需要疼愛的。
她上下打量著蹲著的宋氏和徐嘉啟。
她可不信只是宗族旁支里的孩子，就能讓心眼比針鼻兒還小的宋氏這么關心，就連世子，宋氏也沒有這樣上心?。?p> 等等，世子？
李氏想到什么，猛然轉頭看向謝泠玉。
謝泠玉朝她頷首。
李氏此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這隱約間仿佛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也算是掌握了二房的把柄。
可知道了這個秘密，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母親，快走吧，別耽誤了為世子祈福的時辰。”
謝泠玉開口。
她有點受不了宋氏一直抱著徐嘉啟喊寶貝孫孫，煩得很，從上輩子一直聽到這輩子。
弘安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院門口。
“侯夫人，一心大師已經在寶殿等著了，一心大師每日親自祈福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下個時辰，有貴人已經約了，你們只剩半個時辰?！?p> 宋氏稍顯不滿，“有什么貴人，比我宣武侯府還尊……”
“母親慎言?！?p> 謝泠玉高聲打斷宋氏的話。
“天子腳下，臥虎藏龍。母親可能是多年未出侯府，忘了如今盛京城里的世家格局，改日回去，我細細說與您聽。”
宋氏也想到昨日來時，格外戒嚴的寺院，略顯尷尬的應了兩聲，便讓周嬤嬤抱著徐嘉啟跟在身后，率先邁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