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還是那樣美麗卻遙遠(yuǎn)。
有時(shí)候月在身后,人回頭望,便會(huì)錯(cuò)覺月也多情,跟著人的腳步遲遲不舍。
顧頻頻回身怒視青曦,還沒看清臉,卻被他一把抱回懷中,動(dòng)彈不得。
一瞬間,她的手腕沖向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透過衣衫,她聽到他洶涌澎湃的心,那一顆心承載了太多思念,此刻恨不得撲出胸膛,落到她的懷里。
她的臉也羞紅了一些,卻聽到他在耳邊倔強(qiáng)地說。
“本君愛你,從來不是因?yàn)槭裁醇t線。本君天生神力無人能及,又怎會(huì)被一根紅線困??!”
顧頻頻只覺得這話冒失而唐突,她想掙開,卻被對(duì)面的人捆住動(dòng)彈不得,她只覺得整個(gè)身體都被緊緊貼著,所幸衣服穿得厚,她將雙手抵在胸前,避開他撲面而來溫?zé)岬暮粑?p> “本君要解開紅線,就是因?yàn)檫@令人討厭的沖動(dòng),它讓人失去理智,不能自已,就像本君現(xiàn)在這樣,這樣的青曦,你喜歡嗎?你還不要本君解開紅線嗎?”
顧頻頻剛想開口說解開,卻一個(gè)沒留神,差點(diǎn)碰上兩他的唇,索幸一切都在近在咫尺的時(shí)刻停下。青曦及時(shí)收著自己的身子,使它不能脫離自己的控制。將身子湊向她身體的另一邊,大口呼吸著。
她的心跳漏掉無數(shù)拍。等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她的身體已經(jīng)麻木到不能動(dòng)彈。只見一雙含情鳳眸從自己眼前慢慢挪開,帶著滿面潮紅,身上的力道迅速散去,青曦別過頭去,手背撫上自己的唇,一時(shí)間也慌亂不知所措。
但僅是片刻,他便正色看向她,笑道:“紅線的神力確實(shí)不小,本君也難以自控?!?p> 一個(gè)火辣辣的巴掌落在他臉上,若是被別人看了,定要覺得這五個(gè)紅手指印子實(shí)在暴殄天物,但青曦摸了摸臉龐,默默跟在顧頻頻身后,他的心里,比吃了一顆糖都甜。
他甚至有一瞬間錯(cuò)覺,竟然覺得就應(yīng)該先甜一點(diǎn),再辣一點(diǎn),今夜才能如此難忘!
次日,月三百這里住著兩位美男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月三百雖然極力阻攔,但畢竟神力微弱,擋不住來看青曦的女子成群。
青曦用左手按著一塊冷水毛巾敷著臉,右手拿起筷子吃飯,他心情大好,毫不介意此時(shí)人群擁擠。
嘯橫雪端著兩盤飯菜上桌,都是顧頻頻愛吃的,青曦卻笑著一把接過,只道多謝。
蒼月和顧頻頻坐在一邊,也實(shí)在拿他沒有辦法。
一個(gè)粉衣女子上前,獻(xiàn)上鮮花:“青衣公子,你臉上的傷怎么了?我家是開藥鋪的,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藥去!”
青曦手中放不下筷子,直點(diǎn)頭夸贊嘯橫雪飯菜做得好吃,一邊抽空答話:“沒什么,愛妻淘氣,這不正敷著冷布嘛!過兩天就好了!”
聽了這話,顧頻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嘯橫雪也默不作聲,只顧著給顧頻頻夾菜。
“青衣公子如此美貌,姐姐怎么下得了手!要是我,我疼愛公子還來不及!”一白衣女子義憤填膺道,說著,便要送上自己做的早飯,“這是我親手做的,青衣公子請(qǐng)笑納!”
青曦忙聲道謝,接過餐盒,又道:“皮囊而已,本就是生給愛妻看的,她喜歡紅腫的,便紅腫給她看!我都是她的人了,她自己的東西,想怎么用都行!是吧,橫雪兄!”
那女子聽了,只得悻悻離開。嘯橫雪正給顧頻頻夾著菜,聽了這話,滿腔怨恨與忿然,他怒視青曦,青曦卻一臉得意,甚至故意哎呀出聲,好似臉上的不是傷疤,是他的戰(zhàn)功。一副“死妖精,你以為就你會(huì)這一套嗎”的得意表情。
顧頻頻兩三下扒拉完了碗里的飯,起身便離開飯桌,嘯橫雪也放下碗筷跟去,卻聽得青曦在后面大叫:
“娘子!我馬上吃完,待會(huì)兒再給你送小食去!”
月三百聽了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然而久經(jīng)情場(chǎng)的他早已臨危不亂,只是裝作什么都沒聽見,四處亂看,避開了青曦威脅的眼神。
屋內(nèi),顧頻頻生著悶氣坐在桌邊,拿起茶杯便倒茶猛灌一杯,嘯橫雪上前,又為她續(xù)上茶水。
“這個(gè)青曦,分明就是一個(gè)大無賴,大流氓!”她怒斥,聽到流氓爾字,嘯橫雪手中一頓,也不免緊張三分,追問道:
“昨日我和蒼月不在,他可曾對(duì)你做了什么?”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顧頻頻不免面上紅了一層,但又實(shí)在說不出口,除了自己難為情之外,她更怕嘯橫雪會(huì)做出什么沖動(dòng)的事情。她拉過嘯橫雪的衣角,將他拉至自己面前,然后仰起頭,一雙眼睛望向他,很多話都到了嘴邊,但就是開不了口。
“親我。”她說,很多解釋的話到了嘴邊,最后卻只剩下這一句。
不知是出于一種怎樣的心理,昨天那一瞬間過后,她滿心想著的只有嘯橫雪,她覺得自己仿佛一個(gè)罪人一般的,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贖罪,于是鬼使神差般的,她向他閉上了眼,仰起頭。
嘯橫雪身子微顫,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手撫上她的面頰,那樣小巧精致的一張臉,睫毛微顫,仿佛一只受驚的蝴蝶,在陽光下?lián)渖戎说墓饷ⅰ?p> 他撫上她的唇,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他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痛楚,笑道:
“他是你不愿意的,此刻倒也不必覺得虧欠于我?!?p> 顧頻頻睜開眼,又羞又氣,別過臉去,道:“我確實(shí)不用虧欠于誰,反正我也不是誰的附屬品,你愛要不要!”
說著,她提著裙子便要走。嘯橫雪一下子心軟了下來,他急忙抓住她的雙肩,一時(shí)間,千言萬語都仿佛冰下之水,無法說出口,只能藏著。
人生的很多傷疤都不適合揭開。單膝跪下,他湊上身去,將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唇。
如果僅是貼著就足以,那么他早該離開,可他偏不,明知這不是出于情難自禁的舉動(dòng),明知這只是一種嫉妒,一種賭氣,但他一想到昨夜種種,他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他托著她的后腦,兩片唇開始上下游走摩挲。
這一次,顧頻頻沒有反抗,她像一只犯了錯(cuò)的小綿羊,在他掌中,靜靜等待懲罰。
他開始狂熱地,極盡占有地吮吸,親到她自己都覺得肯定要紅腫了,她才把手放上他脖子上,輕輕推搡了一下他。
帶著無限留戀、眷戀與不舍,他的唇擦著她的臉頰,慢慢離開,不知不覺中,兩個(gè)人的呼吸早已急促了起來。顧頻頻偷偷睜眼去看他的眼睛,他眼角瑩瑩,似有淚光點(diǎn)點(diǎn)。
他抿著嘴唇,癡癡地望了她許久。
“沒事了。”他說。
她突然也跪倒在地,撲到他懷里,緊緊抱著他的腰,滿心的委屈與怨懟,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烏有。
顧頻頻眼中也柔情滿懷,但她卻發(fā)出了一種從心底生長出來的笑意,她緊緊抱著他,這一刻,心在荒蕪的土地上生根,發(fā)芽。
她放開雙手,甜甜地看著嘯橫雪,繼而低著頭,面上一陣潮紅,歡喜道:
“我就知道,這件事要和你……才足夠甜。第一次和你,以后……以后也只和你。”
第一次?一瞬驚喜閃過嘯橫雪的眼中,將方才的愁苦一掃而空,他此刻的心情,就仿佛被人從泥沼中拽出。他的手微微顫抖,輕輕撫過顧頻頻的鬢發(fā)。
從今往后,你和我,心連心,再不分離。
窗外依舊是人聲鼎沸,但難掩寂寞;窗內(nèi)雖然凄清,卻裝滿了濃情蜜意。
月三百長嘆一聲,已經(jīng)任由人群出入,獨(dú)自一人坐在泥塑下面,大白天喝著酒,忘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紅線,又將它們一把拋開。
真愛面前,人的信念面前,緣分這種東西,算個(gè)什么玩意兒!他索性癱倒在地,喝完這一壺,他決定關(guān)閉月老廟,重回神域,向月二好好學(xué)習(xí)一番,重新修習(xí),絕不再做自大的莽夫!
路漫漫,月迢迢,一邊是熱鬧與繁華,那里自然有著無限的祝福與鮮花;一邊是清冷與孤寂,甚至看不清未來的路究竟該怎么去走。
但人情有理智所不能主宰的時(shí)候,為那一刻的沖動(dòng),就早已奠定下了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