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處于世界地圖左上角,之后便是無盡的黑林。這個地方自古以來都是神秘的存在,無論是傳說中的神龍大戰(zhàn),還是百年前的五大家族戰(zhàn)爭,除了族長亞雅曾參與這次戰(zhàn)役,圣水一直都不被人知曉。而十幾年前,梓歸井作為第一個進入圣水的人,而且還是男子,帶出了圣水的女兒荷。也因為這個原因,很多王室都追殺過兩人,因為圣水一族一直有一個世人都想得到的能力,永生。除此之外,這里還蘊含了世界頂級的醫(yī)術(shù)。多年前,繼承了荷高超醫(yī)術(shù)基因的梓因何,被初護宇邀請診治千里白,眾人便南下斷墨桃林,之后,初護宇又讓梓因何北上無限城為病重的大侍者調(diào)養(yǎng)身體。
圣水河上,千里白一邊撫摸著手腕上的龍須,一邊回想起梓歸井父女的樣子,二人總不像父女,更像是陌生人。千里白曾聽若水提及梓因何在紅豆求真寺的枯井里種下一顆種子的事,自己原不相信神鬼之事,直到谷裂之前聽梓歸井念叨種子發(fā)芽之事。
“你在想什么?”夏野披著小船的窗簾出來,見千里白一臉嫌棄的樣子,笑道:“河面上太冷了,我可不像你有內(nèi)力護著。衛(wèi)央給我弄的,那家伙真是熱心腸?!?p> “我勸你不要太信任他?!鼻Ю锇桌淠恼f道:“不過算了,我們現(xiàn)在都只是合作關(guān)系?!?p> 夏野聞言不滿的噘著嘴問道:“你這人真是,為什么要這么冷酷?”
千里白看了眼夏野,依舊冷漠的說道:“螺紋翻譯出來了嗎?”
“還沒有,要是在問閣,可能會快一點?!毕囊翱粗届o的河面,失落的低下腦袋說道:“不過,不知道現(xiàn)在問閣怎么樣了,百里理閣易主斷墨,繡耳掌控備淄。傳說中都是兩個窮兇極惡的人,一個是久不經(jīng)戰(zhàn)事的文明城市,一個是蘊含世界文明的超級國度。真是瞬息萬變?!?p> “你小時候去過問閣,可對百里王室有印象?”
“只記得王后,因為很漂亮?!毕囊懊掳痛笮Φ溃骸暗且呀?jīng)是很久的事了,只記得她很漂亮,卻想不起她的樣子。百里王后是世界第一美人,聽說至今無人超越?!?p> 千里白不在理會只記得美人的夏野,一言不發(fā)的走進艙內(nèi)。
“到是對一個男孩有點印象?!毕囊捌鹕韺D(zhuǎn)過身的千里白思索道:“就是太子百里渡,不過在十幾年前繡耳篡位之戰(zhàn)里喪生了。”
千里白回到船頭說道:“他的母親。”
“江茜,是繡耳生母的孿生姐妹?!毕囊耙粫r間千頭萬緒,緊閉著雙眼,皺眉冥思苦想道:“儲國的太子趙尋史的母親又是百里政柯的妹妹。這之間莫非有什么關(guān)系?”
“王室貴族之間,少不了明爭暗斗。這其中必有原因?!鼻Ю锇卓聪蚝用?,低聲說道:“難怪父親將此事列為機密,如果真的和王室有關(guān),那五大家族戰(zhàn)役怕是要重演?!?p> “既是和繡耳有關(guān),肯定是攪動風云的?!毕囊叭嘀P著的腿,搖晃著身體說道:“母親祖上曾是奔流將軍,常告訴我們百里王室有著神秘的背景,也是這些原因,祖上才到金楠城?!?p> 千里白欲要說些什么,突然一個黑影出現(xiàn),一把將船邊的夏野拉下河水。千里白來不及反應,只見假寐的衛(wèi)央從船未閃現(xiàn)撈出夏野。衛(wèi)央將驚慌失措的夏野丟進千里白懷里,大刀立在船沿上。
“出來。”衛(wèi)央嚴肅的說道。一瞬間,河面便是暗流涌動,隨即又是波濤洶涌。幾個黑影在水底下將小船圍住,幾個又黑又亮的骷髏探出水面,冒著紫黑色的氣息。此時夏野已經(jīng)嚇暈了過去。
“這些是什么東西?”千里白一邊扛著夏野,一邊躲在衛(wèi)央的身后問道。
“反正來者不善?!毙l(wèi)央神情嚴肅的看著水面上越來越多的骷髏,卻不知到底是何物,便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一陣黑風旋起,那些個骷髏發(fā)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叫聲,一個黑影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在船頂,對三人叫喚幾聲。衛(wèi)央這才反應過來,來著是一個蓬頭垢面,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身上的紫色裙子也是破敗不堪,大部分骯臟的肌膚都裸露在外,雙眼充滿血絲空洞無神,臉上還有一些紫黑色的斑紋,女人用了很多胭脂水粉遮蓋,但是卻更增加了一絲恐怖和詭異,她的嘴巴又紅又黑,還帶著一絲凍傷的紫色,一張一合不知在念叨什么。
“你是誰?”千里白問道。此時衛(wèi)央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啊啊...”女人終于叫出十分沙啞低沉的聲音,她僵硬的抬起手指著千里白懷里的夏野,說道:“我要她?!迸藙傉f完,那水里的尸體又開始向小船游來,衛(wèi)央果斷的向女人砍去,可對方卻是不躲不避。衛(wèi)央看著大刀下女人被劈開的身體,卻不見一滴血,只有女人空洞的眼神,和身上散發(fā)的惡臭。女人歪著腦袋,眼神漫無目的的落在衛(wèi)央驚恐不解的臉上,突然一掌將衛(wèi)央打飛。
衛(wèi)央吃著痛落在船上,看著還卡在女人的肩上的大刀,不由得有些背后發(fā)涼,心想著剛剛明明聽到了對方骨頭破碎的聲音,還有她抬起手時發(fā)出的機械聲。
女人面無表情的緩慢的拔出大刀,怔怔的看著對面,喉嚨里不知鼓動著什么,然后便將大刀捏碎了。衛(wèi)央震驚的看著散落在船上的刀片,憤怒的朝著女人殺去。兩人赤手肉搏,女人雖然出手果斷狠毒,速度卻不及衛(wèi)央,即使這樣,衛(wèi)央的進攻還是不起任何作用。就這時,那些骷髏已經(jīng)抓住了千里白,衛(wèi)央不得不將這些只有上半身的怪物一一打碎??墒?,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完全顧不及千里白和夏野。
“等一下?!鼻Ю锇讓ε舜蠼械溃骸拔铱梢园阉o你?!?p> 女人和衛(wèi)央同時震驚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千里白,只見那女人露出詭譎的笑容。衛(wèi)央見狀不解的問道:“你在做什么?”
“這家伙太累贅,我的目的不是解出螺紋,只是為了搞清楚孟衛(wèi)博的目的?!?p> “我不是說這個?!毙l(wèi)央不滿的看著千里白,目光凜冽的問道:“她不是你的同伴嗎?你們不是有一個約定?”
千里白瞥了眼一臉不屑的衛(wèi)央和懷里臉色發(fā)白的夏野,許久才說道:“不,你們從不是我的同伴。”
“給我,便讓你們走?!迸私┯驳呐拥纳眢w,向三人走來。還未靠近,衛(wèi)央便突然踢來,一腳將女人砸在船艙上,連人帶船都裂了一個大縫。還未等眾人反應,那完全被衛(wèi)央打碎的骷髏又死灰復燃,卷土重來。衛(wèi)央果斷快速的穿梭的河面,還未等水利冒出什么,就干凈利落的一掃而光。那女人艱難的爬起,依舊無神的看著三人,然后快速的出現(xiàn)在衛(wèi)央身后,兩人糾纏在一起。隨著戰(zhàn)斗的展開,失去大刀的衛(wèi)央仿佛斷掉右臂,難以制服女人。
這時夏野醒來,看著神情復雜的千里白的戰(zhàn)斗久難獲勝的衛(wèi)央,虛弱的癱坐在地,呆滯的說道:“司百蕊特?”
“什么?”千里白皺眉問道。
“司百蕊特是姜氏的一種秘術(shù),將人的靈魂塞進宿主體內(nèi),宿主便可以操控失去靈魂的人。人一旦過久的失去靈魂,便會形同行尸走肉,不久之后便會徹底死去,但是身體還是會受宿主的控制?!毕囊翱吹綕u漸處于下風的衛(wèi)央,沖其大喊道:“衛(wèi)央,司百蕊特的宿主有一個弱點,就是他們的脊椎,那些人的靈魂就寄宿在那里?!?p> 衛(wèi)央聞言便迅速跳轉(zhuǎn)方向,向女人的脊背攻去,那女人詫異的看了眼夏野,也快速的改變自己的方向。打傷衛(wèi)央后,朝著夏野攻來,危難之際,一個青色身影突然出現(xiàn),來著正是梓歸井。
“滾?!辫鳉w井手握青色火焰,低沉的向女人呵道。那女人的臉出現(xiàn)一道裂痕,但只是怔怔的看著夏野,沉思一會后便離開了。
“師傅?”千里白起身鞠躬道。
梓歸井看了眼流著血的衛(wèi)央,又看了看其他兩人,對千里白嘆息道:“我在上面感受到這里的異常,便過來查看,沒想到是你。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說來話長?!鼻Ю锇紫蜩鳉w井大致的解釋了自己的行程,不過還是沒有透露太多關(guān)于北海和孟衛(wèi)博的事。
“為了不見那丫頭嗎?”梓歸井伸了個懶腰,向正在包扎傷口的衛(wèi)央遞過去酒壺,說道:“剛才那個人并沒有像你們下殺手,你們怎么會惹上她?”
“您認識她?”夏野驚叫一聲,又羞澀的說道:“我叫夏野,是三等侍者。”
“我知道,我之前去過金楠城,與你母親打過交道。”梓歸井摸著自己的胡茬,聳了聳大紅鼻頭不解的問道:“你和你娘那個母老虎咋一點都不像?不過到是和夏老師很像。話說回來,你們怎么惹上剛才那家伙的?”
千里白和衛(wèi)央看著毫不知情的夏野,不約而同指著她的說道:“她?!?p> 夏野不可思議的也指了指自己,苦笑道:“開玩笑吧?我都不知道那家伙是誰。”
“她叫七,很早就在這里的,是姜氏的后人,不過因為吞噬太多靈魂已經(jīng)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圣水看她可憐,便讓她留在這里躲避追殺,時間長了,就變成了孤魂野鬼。”
“我就是說,五大家族早已經(jīng)分崩離析,怎么可能還有人會司百蕊特這樣的秘術(shù)?!毕囊澳钸吨?p> “你怎么知道那是司百蕊特?你甚至沒有內(nèi)力。”梓歸井狐疑的盯著夏野,小眼睛里冒著好奇的眼光,早在之前就常聽梓因何念起這個女孩。
“關(guān)于姜氏都可以在問閣頂樓第三號房間找到?!毕囊扒忧拥目粗鳉w井。
“師傅。”千里白打斷道:“初一和師姐不是和你一起,你怎么一個人?”
梓歸井聞言低落的垂下腦袋,坐在船邊說道:“圣水的人把因何和初一帶進去了,亞雅那個老家伙,死活不讓我進去,她說如果我打贏光就讓我進去。我在鏡心泉上和她打了七天七夜,沒想到她還是這么厲害。”
“光是誰?”千里白和夏野同時問道。千里白看了看一旁還在思考什么的衛(wèi)央,沒在說話,夏野則依舊問道:“我在問閣也看到過關(guān)于圣水的記載,不過很少,其中有說圣水只降生女兒,里面的人從不生育,人口來源于圣水靠近黑林和極地的北必泉,只要是由泉水生育的人,便會永生,青春永駐,這是真的嗎?”
“確實如此,北必泉不知真假,但里面的人到是有永生的能力,光是早很久以前就降生了。現(xiàn)在依舊是像你這般大小?!?p> 眾人聞言都驚嘆不已,沉默許久,千里白才問道:“師傅,能給我們說說你以前在圣水的事嗎?”看著梓歸井失落的神情,千里白面露囧色的說道:“要是師傅不愿意,不必強求。”
“我以前不提起,只是怕因何傷心?!辫鳉w井起身走進船艙,躺下回憶起過去。
青春荒渡年少月,卻椅拐杖惜年華;星辰妄聞替夕陽,時光蹉跎難倒流。
那時候的梓歸井剛剛成年,云游四海之際,在戈煌灘大戰(zhàn)三個家族,一招鉉劍打敗獸、影、沙聞名天下。之后想北上極地,不過還是被公羊家阻止了,于是便西往圣水,想要一探圣水神景。
在鏡心泉上,梓歸井看到兩個少女坐在山頂嬉戲打鬧,便大叫道:“喂。你們是圣水的人嗎?要怎么進去?”
橙衣少女向一旁的青衣少女說了幾句,后者跳下山背消失不見,那橙衣少女向梓歸井扔來一塊石頭,大笑道:“你不能進來,亞雅說了,前面沒肉的不能進來?!?p> 梓歸井震驚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瞄了幾眼少女,紅著臉大叫道:“什么亂七八糟的規(guī)定。”
那少女大笑幾聲,縱身飛下來,也是個美人坯子。少女笑臉盈盈的說道:“我叫光,你叫什么?”
“梓歸井,你這是什名字?沒有姓氏嗎?”
“我是隨著一束光降生的,亞雅就給我取名叫光咯?!惫鈬@著梓歸井打量,驚喜的笑道:“你叫梓歸井,你是不是在井里降生的?”
梓歸井無奈的回憶起身為看井人的父親,只得連連笑道:“算吧,算吧?!?p> 就在這時,剛才那個青衣少女又突然站在山頂大叫道:“亞雅說,把他趕走?!?p> 光不理會因吃閉門羹而不堪的梓歸井,只是對山頂上的少女大叫道:“我們讓他進去吧?!?p> “???”青衣少女跳起來叫道:“不行不行,外族不能入內(nèi),而且他胸前沒肉?!?p> 梓歸井再次惱火的的聽到這句話,朝青衣少女大叫道:“那不是肉?!?p> “那是什么?”青衣少女盤腿坐下問道,連同一旁的光也是很疑惑。梓歸井紅著臉沒有解釋,只是吵嚷著想要進去。
“要怎么樣你才讓我進去?”
青衣少女聞言興奮的跳起來,手舞足蹈的歡叫道:“我們打一架吧。打贏我我就讓你進去。”
“那不行,我?guī)煾嫡f過,不能打女人?!?p> 可是還未等梓歸井說完,山頂上的青衣少女已經(jīng)跳下來,朝著梓歸井的鼻頭重重來了一拳,至此之后,那個鼻頭就一直又紅又腫。而光早已經(jīng)靠著一旁的大石頭睡著了。
“你這家伙...”梓歸井捂著不停流血的鼻子朝少女大叫,這才發(fā)現(xiàn)少女臉上有一片花紋。
“不要分心。”
少女朝著梓歸井又要打來,不過被其躲開了。那少女微笑著朝對方扔去一個紅瓶子,說道:“抹在鼻子上,一會就好了?!?p> 梓歸井雖有疑惑,不過還是抹了上去,沒想到效果不錯,只是鼻頭更紅了些。梓歸井想要歸還藥瓶,但被少女拒絕了,之后兩人便一直戰(zhàn)斗到太陽下山,光醒來時,梓歸井已經(jīng)輸了。梓歸井氣喘吁吁的收起鉉劍,向兩人鞠一躬后欲要離去,那青衣少女卻叫道:“你要去哪?”
“我已經(jīng)輸了,我會信守承諾?!?p> 那青衣少女似乎一點也不疲憊,只是笑道:“你用的劍是陽性,我的劍是陰性,正好相生相克,不過你還沒有練熟你的劍法,再過三年我未必是你的對手?!闭f罷那少女朝著睡眼朦朧的光看了一眼后又笑道:“光就是陽性,你找她比試吧?!闭f罷那少女便飛向山頂消失不見了。
“不用在意,她剛才是在幫助你,你體內(nèi)少了一門,導致你的陽性沒有發(fā)揮極致?!惫鈱﹁鳉w井笑道,看到對方不解的神情又耐心解釋道:“內(nèi)力有級別之分,也有陰陽之別,若想要內(nèi)力快速的增長,就要清楚自己是陽是陰,陽性按照陰性的修煉,只會閉塞內(nèi)力。而要利用屬性來激發(fā)內(nèi)力的增長,就要先滿足五門元素,類似于武力的任通二脈,分別是金木水火土,其中的木火為陽性的主門,金土為陰性的主門。而你的金門較為稀缺,剛才她給你打開金門,不出三年,你的內(nèi)力便會精進。”
“那她為什么那么做?”梓歸井一邊活絡著筋骨,一邊疑惑的問道。
“因為荷是醫(yī)者?!惫庑Φ溃骸八芤谎劭闯鰟e人的五門,借助五門幫助別人休養(yǎng)身體?!?p> “荷?”梓歸井腦海里映射出荷臉上的那朵蓮花,如果沒有那朵花,荷本身就很明媚動人,但是那朵蓮花也讓她變得更神秘。
“她是一朵降生在荷葉上得蓮花。”光一邊帶著梓歸井來到鏡心泉的瀑布對面,對其笑道:“你不是想進去?只要能過去,你就能進去?!?p> 梓歸井難以置信的睜開小眼睛,嚷道:“你們真是的,到底讓不讓進?”
“亞雅是不愿意讓人進來的,不過她也說過,每個想進去的人,只要通過瀑布,就能進去。好像是為了等人。不過好像還從未有誰進去過呢。”
梓歸井按照光的解釋,赤身裸體的走進瀑布。泉水十分寒冷,直接冷到梓歸井的骨髓里面。
“穿進去就可以了?”梓歸井向背對著自己的光說道。雖然在光那里沒有男女之別,但梓歸井還是十分羞澀,冰冷的泉水都沒有澆滅心里的燥熱。
“我不知道,你進去了嗎?”光也是第一次指引別人進去,所以也不是很清楚流程,嘟嚷道:“能進去,當然要出來吧,你不是不愿意讓我看到你的肉嗎?”
再一次聽到“肉”這個字,梓歸井心里說不上來的奇怪,但最終還是無奈的肯定了,比較泉水太過冰冷,而淋在頭頂?shù)钠俨几亲屓撕?,梓歸井抬頭看向瀑布,想要弄清他的源頭,卻看到荷烏溜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的“肉”。梓歸井一激動便跳進瀑布,對荷大叫道:“你怎么偷窺啊?!?p> 光聞訊轉(zhuǎn)過身,荷早已經(jīng)離開,只有在水簾后捂著下身,張牙舞爪的梓歸井。光不可思議的說道:“你進去了?”梓歸井這才反應過來,同時背上也傳來強烈的灼燒感,這剛才剛才那瀑布導致的。梓歸井看了眼手臂上得傷痕,難以忍受的痛覺讓自己暈了過去,朦朧中又看見了那朵蓮花。
小船上,艙里的梓歸井說到這里便沉默不語,知道艙外的千里白說道:“那個荷,是師娘嗎?”
“正是?!辫鳉w井看著船外的星空,繼續(xù)說道:“我醒來后,亞雅便讓我留下來,圣水雖然應有盡有,但還是太過狹小,我少年的愿望是遨游天下,便拒絕了亞雅的邀請。里面的人,只有小孩子和成年人,對我來說很是詭異,我便想早點離開。不過荷與光兩人總是向我打聽外面的世界,我便給她們講了很多,后來有一天,亞雅宣布讓荷擔任下一屆的長老,因為她已經(jīng)幾百歲了??墒呛膳c光都不高興,荷那天晚上向我問起關(guān)于龍的傳說,在圣水,龍是禁忌。但是我還是給她說了,從傳說到五大家族戰(zhàn)爭,從無限城到九王室再到斷墨極地。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里面的人都很向往外面的世界?!?p> 說到這里,梓歸井又停頓一會,然后又繼續(xù)說道:“我向她發(fā)出邀請,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不過她拒絕了。亞雅知道了我想帶她離開,便斥責了我與荷,次日我便被趕出圣水,我在鏡心泉佇立許久,我知道她們想出來,便決定再進去,可是我更本無法忍受泉水的極寒。我準備離開時,光突然出現(xiàn),將遍地鱗傷的荷教給我。”
到此,梓歸井便再次沉默,也沒有再說起,艙內(nèi)只傳來厚重的鼾聲。
荷與梓歸井出來后,南下路過左目,參與了兩個男子的比試,后來,這兩人一個是夙人統(tǒng)領,一個是自廢武功的太史劍宗傳承人。四人大戰(zhàn)三天三夜后,荷最終以微弱的優(yōu)勢勝出,之后四人便在左目城墻上放聲高歌,在月和酒里面潦草的結(jié)拜。
夏野走進船艙,輕輕為梓歸井蓋上船簾,停留一會后便走出船艙,坐在衛(wèi)央和千里白中間,不過一會就睡著了。
“四公子?!毙l(wèi)央突然對千里白說道:“同伴多于你來說算什么?”
千里白頭也不回的看著平靜的河面,東方已經(jīng)漸漸吐白,但黑夜還是比小船上的油燈高大許多。
“我從來沒有同伴。說起來,你來不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你難道會為了夏野放棄為世無歌報仇的想法嗎?”
“我不會放棄為他報仇的想法,也不會放棄他給你的承諾給你,更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毙l(wèi)央起身用外套包裹起刀片,對千里白說道:“因為我的同伴一直很少,所以我格外珍惜?!?p> 千里白看著衛(wèi)央的背影,又看看夏野熟睡的樣子。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所謂的同伴了,他有師傅,正在艙內(nèi)酣睡;他有家人,在寒冷的無限城守谷;他死去的摯友,長埋在冬天里;猴子不知身在何處,君不見亦不知是否安全,就連陪自己長大的三只松鼠,也不知道被梓因何放到了哪里。
“我不知道。”千里白低沉的說道。
衛(wèi)央將刀片小心的掛在自己的背上,看了眼總是孤寂的千里白一眼后說道:“慢慢來吧,你還年輕?!?p> 東方終于放手了太陽,將其放逐到朝霞里,世界再次被喚醒,墨藍的天空隱藏起只能散發(fā)微弱光芒的星辰,轉(zhuǎn)而跟隨白云里的自由,在大地上灑下萬物都在翹首以盼的陽光。那光被云拖拽著,被風吹散開,來到森林,草地、河灘,沼澤,再被一切生命稀釋后落在書的扉頁上,落在墨汁旁的宣紙上,落在手里的筆上,落在人生的字里行間。梓因何看著泛黃的書上,陽光折射出的色彩,不由得向東方望去。
“怎么了?”一個女人輕聲問道。
“這里就是我母親的房間?”梓因何注視著刺眼的太陽,余光環(huán)視著小巧精致的房間,莞爾笑道:“有一股荷花的清香?!?p> “是啊。有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便會來這里小憩一會。出門時便是一身輕松,就好像她還在的時候,送我一粒小藥丸。”
“你和母親關(guān)系很好嘛?”
“當然,你母親還是我接生的,在一朵荷葉上?!?p> “那你呢?”
“我是一束光?!迸俗?lián)沃掳托Φ溃骸耙皇者M黑林又反射到北必泉的光,亞雅在那里看到了我?!?p> 梓因何已經(jīng)進圣水幾天,雖從小與父親走南闖北,可是像圣水這樣的還是從未見過。梓因何毫不掩飾的笑道:“父親從不和我提起圣水的事?!?p> “那個家伙?!惫庖彩青坂鸵恍?,又看向總是一臉憂愁的梓因何說道:“你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傷?”
梓因何毫不介意的輕笑一聲,之后又憂傷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就好像喝了很多濃茶,總是很苦澀?!?p> “你可以加點糖。”
“有時候,我已經(jīng)加了很多了。”
光看著神情呆滯的梓因何,想起多年未見,天人兩隔的荷,溫柔的說道:“你有時很像你母親,看到你,我就能想起她離開的那天,也是同樣的悲傷。”見梓因何不說話,光許久之后又笑道:“初一?我聽亞雅提起過初家的人,她和初白司好像認識,說她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那初一應該也很不錯?!?p> 梓因何羞澀的低下頭,臉上泛起一層紅暈,笑道:“我們只是朋友,而且還有個姑娘一直等著他?!?p> “可是你喜歡她啊?!惫饪粗巴鉂u漸明朗起來的藍天,笑道:“我曾經(jīng)也喜歡上一個人,最后也放手了,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或者在哪里。所以我希望你的母親去追逐自己的內(nèi)心,現(xiàn)在我也希望你,放下執(zhí)念,追逐美好?!?p> 梓因何捂著滾燙的臉蛋,想著想著噗嗤的笑出了聲,說道:“他確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