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煌灘天氣都十分極端,不是炎炎夏日,就是狂風(fēng)暴雨,今日本是雨后難得的晴天,不算燥熱,但柴澤的黃沙籠罩在天空,讓人無法喘息。
“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金色的獅子,就是不知道你能否繼承你父親?!?p> 柴澤的一半身體化為那漫天駭人的沙子,將眾人團團圍?。灰话肷眢w仿佛神明,指引著黃沙敵對著變?yōu)榻皙{的公羊寰。公羊寰直勾勾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柴澤,只見其一手揮舞著,那先黃沙迅速的狂奔而來。
“你有什么資格,對我的家族評頭論足?!?p> 公羊寰怒吼一聲,狂風(fēng)四起,黃沙瞬間揮滅。緊接著柴澤便迅速攻來,那沙子變幻莫測,似刀似劍,但公羊寰的金獅似乎也是無堅不摧,獅子雖體大,但行動靈活,反應(yīng)敏捷。
“衛(wèi)央,你去幫助阿寰吧?!鼻Ю锇讎?yán)肅的看著只有一半身體的柴澤,雖然公羊寰接住了攻擊,但公羊寰大傷初愈,而且剛開始學(xué)會外釋,怕其不穩(wěn)定。
“不了。”衛(wèi)央扛著大刀坐在千里白和夏野的身前,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戰(zhàn)斗,說道:“那是那個人的目標(biāo),我們不能隨便插手。”
千里白不在言語,默默注視著前方。
關(guān)于柴氏和廖氏,相比于公羊家而言,雖然沒有外釋為獸的能力,但是自古就有屬于這片沙漠民族的力量,相傳在神龍大戰(zhàn)時期,兩個家族的祖上沙子和影子還曾經(jīng)幫助初白司封印惡龍,之后又幫助其弟辛勿再次封印。在五大家族大戰(zhàn)中,兩個家族與公羊家殲滅暴政,并得到封地,而得到月動山外釋為獸力量的公羊家卻退出掌控戈煌灘的舞臺,反而是蝸居于與極地相連的戈煌灘北部,因此便有了公羊家詛咒的傳言。而廖氏和柴氏實際上都有外釋的能力,但只有純血統(tǒng)才行,這倒是比外釋為獸的條件簡單一點。不過自從圣水亞雅提出血親后代的理論,這兩個家族真正能繼承家族能力的后人便寥寥無幾了。這也是柴廖覬覦公羊家血統(tǒng)種子的原因。
柴澤看著眼前讓自己的祖輩瘋狂不已的金獅,冷漠的操縱著空中的沙子,面對威風(fēng)凜凜的公羊寰,柴澤笑道:“你應(yīng)該還沒完全掌握外釋吧,我曾有幸與你父親交手,那才是真正的猛獸。也不枉我的祖輩為之癡迷?!?p> 公羊寰喘著粗氣,速度隨著柴澤越來越多的進攻也慢了下來,而自己卻未能接近對方。
“種子,不僅僅流在我們的血液里,讓我們看上去很厲害,更是為了保護,保護重要的東西?!?p> 這句話是公羊盛坤曾經(jīng)教導(dǎo)公羊寰的。但是公羊寰如今重要的東西已經(jīng)消失了,稱為身后一座座墓碑,如今想要復(fù)仇,卻沒有能力。心里的不堪和無力涌上公羊寰的心頭。
“雖然你無法外釋,但是,你也要變得厲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重要的東西?!?p> “什么叫做重要的東西?”年幼的公羊寰趴在公羊盛坤的腳邊,稚嫩的問道。
“對于人來說,很多東西都要保護,信譽,忠誠,和平,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家人?!?p> 不知為何,近來總是想起死去的父親,公羊寰眼含熱淚,向柴澤咆哮道:“我也有自己要保護的東西,怎么能在這里敗給你。”
話語間,一道金光從公羊寰的四肢透出,隨著陣陣慘烈的嘶吼,公羊寰便消失了。
柴澤來不及驚訝,只是迅速的將沙子包裹住自己的要害,平靜之下的內(nèi)心還是為公羊寰的速度震驚了,大叫道:“很好,像你父親那樣。”
“不要隨便提起我的父親?!?p> 還未等柴澤看清聲音的來源,公羊寰便突然出現(xiàn)在其身后,一掌將其拍到在地。
柴澤踉蹌的站起身,看著地上自己吐出的鮮血,不由得震驚一下。隨后又輕聲笑道:“可不能被小瞧了?!?p> 只見柴澤騰飛起來,天空昏暗與大地融為一體,仔細(xì)看來,公羊寰才看清是一條巨大的沙流瀑布從天而降,不,是從地面涌上天空中的柴澤。只覺得大地顫抖,萬物殆盡,公羊寰被晃動的無法站立,只能伏著身體才能站穩(wěn),但是那倒流的石沙還是用力的撕拉著大地,公羊寰隨即被卷入其中。
這便是柴澤的沙瀑逆流。逆流的沙子讓公羊寰完全失去平衡,這其中好似無數(shù)只鐵鏈捆綁著自己,讓自己無法動彈。
“你果然還是不如你父親?!辈駶衫溲劭粗沉骼锟嗫鄴暝墓蝈?,笑道:“算了,還是殺了你,讓你們團圓吧?!?p> 正當(dāng)柴澤準(zhǔn)備向公羊寰殺去,衛(wèi)央踩在大刀上一把將沙流中的公羊寰撈起。而柴澤也是掐準(zhǔn)時機將千里白身后的柴小飛一把抓到身邊。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辈裥★w使勁捶打著柴澤周邊的空氣和沙子,大罵道:“你是個壞人,我不要和你回去?!?p> “一會在收拾你,我似乎沒有教好你尊敬長輩?!辈駶纱笫忠粨],一團沙子便封住了柴小飛罵罵咧咧的嘴巴。之后又看向地上的四人,說道:“既然小飛沒事,我便放過你們,但是以后你們在不能出現(xiàn)在這里?!?p> “這里是我家,是我的領(lǐng)地,該消失的人是你。”公羊寰目光兇惡的盯著柴澤,吼道:“即使堵上性命?!?p> 柴澤看著漸漸晴朗陽光下的公羊寰,又看向其背后無數(shù)的墳?zāi)梗f道:“你想報仇,我允許你,但是在那之前我不能將這塊土地交給你?!?p> 公羊寰憤怒的想要向?qū)γ婀ト?,卻心頭一震,金獅突然褪去,只剩下傷痕累累的女孩。
“看樣子,你還是沒做好準(zhǔn)備。”柴澤笑道:“三年,三年之后,你變得和你父親一樣優(yōu)秀,再來找我吧。”
公羊寰內(nèi)心只有復(fù)仇,哪里等得了三年,即使自己技不如人,可還是想要復(fù)仇,這是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公羊寰大步走向前,準(zhǔn)備再次外釋,可惜換來的只是一口鮮血,和渾身的疼痛。
看著癱倒在地的公羊寰,衛(wèi)央不耐煩的皺起眉頭說道:“你想現(xiàn)在就死在這里嗎?還是真正的去報仇?”
“當(dāng)然,是報仇?!惫蝈緢远ǖ恼f道。
“既然這樣,就應(yīng)該不斷變得更強,養(yǎng)精蓄銳,完成真正的報仇?!?p> 公羊寰不屑的看著柴澤,也不屑的審視自己。
“三年,我一定會來?!?p> 公羊寰拔出長劍,在自己的手心里劃出一個口子,這在當(dāng)?shù)乇硎景l(fā)誓的意思。柴澤看著目光堅毅的公羊寰,也劃破自己的手心,笑道:“我會等你回來?!?p> 流沙還未褪去,正當(dāng)千里白進退兩難之際,柴小飛突然拔出柴澤腰間的匕首,狠狠的刺進其體內(nèi),柴澤捂著傷口不可思議的看著掙脫束縛的柴小飛。只見柴小飛將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聲的哭道:“我不要和你回去,我要去找我母親,我不要和你回去?!?p> 柴澤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最親的人不僅刺向自己,還以性命相要挾。
“為什么?我可是...”柴澤不解的質(zhì)問道。
柴小飛害怕的哭喊著,一道獻血從刀刃上溢出。眾人也是著急的看著眼前的孩子,但又不敢貿(mào)然向前,怕其誤傷自己。緊急之下,只見一道綠光從柴小飛的胸前呼出,柴小飛震驚的看著騰飛的自己,拉開衣襟,才發(fā)現(xiàn)是柴蓮的遺物。漫天的黃沙匯聚起來,將柴小飛托舉包裹在空中,一個人像從綠光里浮現(xiàn),正是柴蓮,也是蓮子。
“小飛,我可愛的兒子?!辈裆彍厝岬呐跗鸩裥★w滿是淚水和震驚的臉,笑道:“對不起,一直沒在你身旁,我以后都會在你身邊,在項鏈里,距離心臟最近的位置,隨時保護你。我一直沒能做好一個母親,也沒能做好一個妻子。但是為了家人,為了你,我愿意離開。你一定有很多疑惑,但是不要懷疑,我們都很愛你,不要責(zé)怪你父親,他也有很多不得已,不要憎恨他,他比任何人都愛你。我的兒子?!辈裆彎M臉淚水,注視著柴小飛,笑道:“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生下你那天,我們都很幸福。一定要自由快樂的活下去,我的小飛?!?p> 隨著柴蓮的身影消失,柴小飛被那龐大的沙子團團圍住,形成一個水泄不通的大球。柴澤見狀便強忍著傷痛,飛致大球旁,用自己的石沙分解救出快要完全被埋沒的柴小飛??粗鴾I流不止的柴小飛,柴澤失神的站起身,背對著柴小飛說道:“你母親早已經(jīng)死了,你想去哪里找她呢?”
柴小飛停止哭聲,驚訝的看著眾人,大叫道:“她怎么會死呢,她不是夙人嗎?”
眾人默不作聲,柴澤孤寂的背影許久只發(fā)出冷冷的聲音。
“是啊,你應(yīng)該為她感到驕傲,她是作為夙人死去的。”
“我不相信?!辈裥★w顫抖著身體,抽泣道:“我怎么就沒有母親了?”說著,柴小飛撇下眾人,欲要往墳地跑去,不過柴澤一個巴掌將其拍暈在懷里了。
“你應(yīng)該告訴他真相?!鼻Ю锇卓粗駶苫腥蝗羰У臉幼樱f道:“蓮子真正的死因,以及你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柴澤望著昏睡的柴小飛,冷漠的回應(yīng)道。
“柴蓮不是柴氏的后人,即使只是一半的血統(tǒng),應(yīng)該也是彌足珍貴的,卻去無限城當(dāng)間諜,我想真正的柴蓮早已經(jīng)死了,蓮子只是替身而已,作為血統(tǒng)的替身?!?p> “像你們這樣不被困守在家族血統(tǒng)里的王公貴族,應(yīng)該體會不到吧。”柴澤陰冷的笑道:“替身?誰是誰的替身,她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p> 千里白聞言低沉的看著柴小飛昏睡的模樣,自己何曾不是如此呢?
“蓮子為何去當(dāng)間諜,你怎么能讓她去?”夏野緊皺眉頭,不解的問道:“我想,你們應(yīng)該是被人所迫吧,你在維護什么?你可知道,蓮子真正的死是何等不堪?!?p> “我知道。”柴澤望著晴朗天空之下盤旋的雄鷹,說道:“三個家族都被安插了間諜,只有公羊家沒有妥協(xié)??吹侥切┤藨K烈的尸體,她早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只是放不下小飛?!?p> “你們作為三大家族,一直有自己的實力,何人敢威脅你們?是繡耳嗎?”
眾人堅定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柴澤,卻見他搖搖頭,說道:“是一個名叫空的男人,不過我猜測他也是繡耳的部下。”
千里白和夏野對視一眼,從未聽過空這個人,千里白問道:“空是誰?”
“不知道,只知道他來無影去無蹤,內(nèi)力十分強大。繡耳以小飛的身世要挾我和蓮子,并殺死了我的父親,讓我做他手下的傀儡,讓小蓮去無限城做臥底?!?p> “為何不反抗?”衛(wèi)央不解的叫道。
“作為族人統(tǒng)領(lǐng),怎么敢反抗,他們以一組之人的性命相要挾,我如何反抗?”柴澤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眾人,笑道:“我知道你們來這里的目,但我不能讓你們進去?!辈駶烧f道:“公羊盛坤死后,讓我將公羊家的秘密埋在這里,說有一日會有人來取,但不是你們。”
公羊寰嚴(yán)肅的盯著柴澤,不解的問道:“我父親怎會將這樣重要的事交給你?”
“說起來?!辈駶赏澈蟮哪贡Φ溃骸澳愀赣H年長我?guī)讱q,為人寬厚,待人忠誠,一直是我的榜樣,只是可惜...可能就是天妒英才?!?p> 柴澤起身走向眾人,鞠躬說道:“我知道我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即使以命相抵,請帶走小飛,讓他自由快樂的生活?!?p> 公羊寰冷漠的看著低下頭顱的柴澤,轉(zhuǎn)身不屑的說道:“你的命能值多少?”
柴澤深知自己不能如愿,猶豫再三跪倒在地,腦袋重重的扣在地上。
千里白等人震驚的看著柴澤的舉動,之前那個高傲柴澤完全舍棄了尊嚴(yán),如今卻變得狼狽不堪。
“我答應(yīng)你?!鼻Ю锇渍f道:“不過我們要進墳地?!?p> 柴澤挺直身軀,還是堅毅的看著眾人,嚴(yán)肅的回應(yīng)道:“你們還不能進去,我答應(yīng)過公羊盛坤,還不到時間?!?p> 話音未落,只見公羊寰的長劍架在柴澤的脖子上,目光凜冽的看著他,卻見柴澤仍是一副桀驁的樣子,回想起昔日父親的教導(dǎo),便收起長劍說道:“我們不是為了公羊家的秘密?!?p> 柴澤震驚的看著千里白等人,思考片刻后才說道:“若你們愿意接受小飛,我便讓你們進去?!?p> 千里白扶起柴澤,感嘆一聲后說道:“成交。”
柴澤帶眾人進來墓地后便離開。公羊寰身披孝衣在族人的墳前祭拜,另一邊的衛(wèi)央挖掘著墳?zāi)?,夏野一邊暈厥一邊解刨著尸體,終于在一個男童身上找到了類似的螺紋。
“和蓮子的不大一樣?!毕囊皟裳郯l(fā)黑,顫顫巍巍的說道:“蓮子那個看上去更為嶄新,可能是因為尸體腐化的原因,先摘抄下來?!闭f著夏野一口吐在衛(wèi)央的腳邊。衛(wèi)央罵罵咧咧的跳起來。咆哮道:“你個混蛋,我就一套衣服。”
千里白不理會吵鬧的二人,自顧自的摘抄著螺紋。之后又在幾具尸體的骸骨上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螺紋。傍晚時分,終于找到了所有的螺紋,幾人又將尸體埋了回去,夏野為了求得心安理得,還去買了紙錢香火祭拜。因為柴氏內(nèi)部還有繡耳的間諜,眾人也沒有去柴府,而是回到了北海的小院。但是柴澤早已在這里等候著眾人。
公羊寰看著打敗自己的柴澤,默不作聲的回避到屋內(nèi)??粗h(yuǎn)去的公羊寰,千里白嘆息一聲后對柴澤說道:“何事?”
“我想你們應(yīng)該馬上就要離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往哪個方向。在你們之前,梓歸井和初一少爺也曾來過,應(yīng)該目的和你們一樣,不過他們還沒進入墳地就被圣水的人帶走了。”柴澤看向北方極地的方向看去,又看向千里白冷漠的臉,說道:“你和你哥不太一樣?!?p> 千里白沉默的看著對方,腦海里還是不自覺的回想起初一溫文爾雅的長子風(fēng)范。他們兩人怎么會一樣呢?一個是萬眾矚目的初家長子,未來是一定會繼承夙人統(tǒng)領(lǐng)的大將軍,一個是體弱無能,受盡冷眼被世界遺忘的初四??v使初一為人謙和,但初四還是無法寬厚的去原諒,或是在意那些人。
“我是我,他是他。我的目的不是他,沒有必要跟隨他們?!?p> 柴澤淺笑一番,又說道:“不久前,一個人讓我指引你們前去圣水?!笨吹角Ю锇缀傻谋砬?,柴澤繼續(xù)說道:“我不能告訴你是誰,那個人讓我轉(zhuǎn)告你,你現(xiàn)在所做的,可能會讓你從此以后負(fù)重前行,讓你做出選擇,從這里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后南下回到無限城,之后便是安穩(wěn)的過完一生,或是北上,繼續(xù)你的計劃,但是此后你便會失去很多?!?p> 計劃?千里白心里確實有一個計劃,了解君不見的過去,解開孟衛(wèi)博的謎團。千里白遲疑的看向圣水的方向,那個神秘的國度,暗藏著太史一族,奔流王室的秘密,這一切和君不見又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這個一直指引著自己的人是誰?
“我不了解你想做什么,但是圣水比戈煌灘還要危險,至今進入那里的人寥寥無幾。世間只知道梓歸井當(dāng)年帶著妻子踏入圣水,不過他的妻子后來也死了?!?p> 千里白仍舊沉默的看著柴澤,但又回想起梓歸井父女的模樣,繼而又想起北海曾說的梓歸井救妻一事。
“梓歸井師兄弟聞名天下,特別是他的師姐,但即使是他們也沒能掙脫命運的束縛。我來不僅是傳達(dá)那個人給你的指引,更是為了轉(zhuǎn)述勸告。我敬重夙人,更敬重初將軍,我不希望你像那個人口中所說的負(fù)重前行?!辈駶煽聪蚶认逻€在熟睡的柴小飛,失神的說道:“那種失去自由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我想你誤會了?!鼻Ю锇卓聪蚩罩叙嵉脑鹿?,那抹不算明亮的光,從云層和星海里滲出,稀稀疏疏的照在沉睡的大地上,只留下蟲鳴聲。千里白說道:“自由是相對的,失去重要的人的自由,只是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大千世界,心有歸處,才能真正的自由。你不也是那樣做了嗎?保護族人,保護小飛。用自由換取。”
柴澤會心一笑,笑道:“知道小蓮死去的消息,我便在墳地里為她立了墓碑,怕小飛傷心,便沒有告訴他,其實,他每日都有去看望自己的母親。我一直疏遠(yuǎn)小飛,也是按照小蓮的愿望,讓他丟掉柴氏的負(fù)擔(dān),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活下去。只是忘記無論是什么人,都需要好好呵護?!?p> “這些話,你應(yīng)該親自告訴他,作為一個父親,你應(yīng)該彌補他那份缺失的親情?!?p> 柴澤思考許久,笑道:“算了,放你們離開,我便要接受很多處罰,何必讓一個孩子跟著我受苦。小飛,小蓮希望他有雙飛向自由的翅膀,而不是困在這里?!?p> 千里白余光瞥著柴澤溫柔慈祥的樣子,莞爾笑道:“若是普通人家,你肯定是個好父親。”
“就是沒有太多如果?!?p> “話說。”千里白突然嚴(yán)肅的問道“你們和繡耳什么關(guān)系?三年前為何突然對公羊家開戰(zhàn)?只是為了公羊家的秘密?那你又為何誓死保護那個秘密?!?p> “說實在的,我并不知道那個是什么,只是承諾多年好友,保護他家族的秘密。而繡耳...”柴澤眼里露出一絲恐懼和憎恨,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個人,可能只有鬼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似乎不僅僅是為了公羊家的秘密,還有更多的東西。他以全族的性命脅迫,我想這也是他慣用的手段,公羊家就是一個例子。世界各地,都安插了他的人,所以你們北上也要格外小心?!?p> 廊柱后的公羊寰一直默默的聽著二人的談話,回想起三年前的公羊一戰(zhàn),許多間諜在大戰(zhàn)前被父親處死。至此,繡耳這個名字就一直出現(xiàn)在自己的耳朵里。望著星空,公羊寰的眼角不自覺的流下淚水,天空好像一片街市,自己的家人應(yīng)該也在里面吧。
“我來的目的就是這些。”柴澤起身在石桌上放下一個木箱,向千里白深深鞠一躬后說道:“小飛就拜托了,還有小侄或疾,那孩子從小異于常人,從小失去雙親,不受待見,我便讓他參加夙人。但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我在無限城曾見過他,與太博藥都吳困雪玩的很好,還有金楠城葉城主的兒子?!鼻Ю锇谆囟Y道。
“看來是交了很多好朋友?!辈駶纱笮Φ溃骸澳蔷透孓o了?!?p> 看著柴澤漸漸融入黑暗里,千里白無奈的感嘆,但身后卻傳來衛(wèi)央和夏野的聲音。
“是錢吶?!毙l(wèi)央數(shù)著箱子里的錢幣,大笑道:“這家伙真會雪中送炭啊?!?p> 夏野也是開心的看著裝滿錢的箱子,又看到眉頭緊皺的千里白,問道:“不南下去備淄或者斷墨嗎?我以為你要去調(diào)查百里一族。”
千里白坐回石椅,說道:“如果百里理閣和繡耳勾結(jié),那我們直接去調(diào)查肯定是行不通的,繡耳肯定早已為其打點好一切,不如調(diào)查清楚當(dāng)年奔流王室讓太史大鳥和亞雅所做的事。反正圣水也有很多令我好奇的事?!?p> 衛(wèi)央將錢箱子塞進自己的衣襟,笑道:“我聽師傅提起過,去圣水唯一的路是通過與極地,戈煌灘相連的圣水河的源頭鏡心泉?!?p> “你師父進去過嗎?”夏野疑惑的問道:“我現(xiàn)在真的很好奇,你師父到底是誰?連你都不知道的人?!?p> 衛(wèi)央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夏野,翹著二郎腿說道:“我聽師傅的意思,世界上只有四個人進入過圣水,其中一個便是梓歸井吧?!?p> “師傅從不提起圣水的事,就連師姐也知之甚少。正好此次可以一探究竟?!鼻Ю锇灼鹕頊?zhǔn)備回屋休息,臨走時說道:“明早就北上,衛(wèi)央守夜吧。”
夏野一把奪過衛(wèi)央懷里的錢箱,屁溜溜的跟在千里白身后,背后的衛(wèi)央跳起來大罵道:“你可是千金小姐啊?!?p> 看到頭也不回的二人,衛(wèi)央憤怒的跳上房頂,罵罵咧咧的坐下,才發(fā)現(xiàn)公羊寰一直都在。
“你不去睡覺嗎?”衛(wèi)央沒好氣的說道:“我可是想睡都不能睡啊。以前給世無歌當(dāng)差的時候,我都沒這么熬過。”
“怎么叫我睡得下,不能手刃敵人,還要接受他的恩惠。”公羊寰憤怒的看著東方柴氏的府邸。
“你不是有三年之約嗎?這期間可不用來自哀自怨的,三年之后,你可是要打贏柴澤的?!?p> 公羊寰怔怔的看著衛(wèi)央,明明總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可是這個男孩總是能讓自己明白很多道理。公羊寰莞爾一笑,說道:“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你。你們走后,我也會去調(diào)查白狼的消息。”
衛(wèi)央不解的托著下巴,問道:“你不和我們北上?”
“我的族人還流落在大街上,我怎么能離開他們呢。而且我們的目的不同,請你保護好阿四吧。他其實也很寂寞的?!惫蝈菊酒鹕砩斐隼w細(xì)的手笑道:“來日有緣再見?!?p> 衛(wèi)央起身握住公羊寰的手,大笑道:“說不定真的有緣分,想想,如果我是公羊家的人,那我豈不是要叫你姐姐。”
二人相視大笑,伴著瀾瀾月色,一陣大風(fēng)吹來,帶著沙漠干燥的氣息,穿過兩河的沼澤。而這一切都被廊下假裝睡著的柴小飛看在眼里。
次日如約到來,公羊寰向千里白等人表達(dá)了自己的意愿,而柴小飛死活也不愿意離開戈煌灘。兩個仇家的后人,留守在北海的小院里。目送著三人北上,最后消失在還未開始炎熱的晨光里。三年后,柴澤也像黎明那般如約等待著公羊寰的復(fù)仇,但時間總是讓人覺得荒誕不羈,昔日那以復(fù)仇為生的公羊寰,早已經(jīng)變換了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