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陽謀
能夠復(fù)原的相貌，這就代表這是可以利用的。
沈青瑜小聲的在溫子誠耳邊說了她的想法。
溫子誠顯然對她的辦法不太贊同，“這怎么說都是騙人，不太好吧！萬一被她看出破綻，事情就更難辦了。而且那個縣令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他本來就不信我們，讓他配合恐怕不太可能的。”
沈青瑜湊到溫子誠耳邊小聲的說著什么。
溫子誠臉色變幻，終于被說動，愿意用她的辦法一試。
鳳陽縣縣衙里的劉洋看著手里的書信，怒火高漲，忍不住一巴掌錘在案上，“荒謬！”
一旁的師爺原是在寫著什么，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哆嗦，見縣令大人又在發(fā)火，遂問道：“大人，怎么了？”
劉洋氣得吹胡子瞪眼，“究竟本官審案，還是他們溫家人審案。上次召那位張夫人上堂，已經(jīng)夠順著他們了，他們倒得寸進(jìn)尺了，這次更過分，把如何審案，如何問訊的流程都寫下來了。”
“什么意思??？”劉洋的聲音本就尖細(xì)，此刻更好像被掐住了脖子般，“讓本官聽他們的，那他們來當(dāng)這個官好了！”
師爺一聽又是溫家人，心中就有了數(shù)，上次沈仲文的拜帖還是他親自接的，自然知道溫家人和如今工部尚書之間的關(guān)系。
他不欲劉洋與溫家人之間留下什么不愉快，勸道：“大人才是一縣之主，自然是不必聽他們的，不過若是這方法能早日破案，那倒不妨一試。”
劉洋將信甩給師爺，恨恨道：“能破才有鬼，故弄玄虛，不知所謂?！?p> 師爺接過信，發(fā)現(xiàn)上面確實(shí)寫了斷案流程，頓時也覺得對方太沒有分寸。
他翻至最后，居然是一張拜帖，因信件頁數(shù)太多，這才沒有第一眼發(fā)現(xiàn)。
打開一看，果然是工部尚書的拜帖。
師爺雙手將拜帖呈上，使得劉洋更怒。
劉洋惱道：“他是工部尚書，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級去，那又怎樣，我就得聽他的，我是鳳陽縣的縣令，他管的著我嗎？他！”
他氣得狠了，連一貫的自稱都忘了用。
師爺是個心思多的，很快從信件中很快挑了兩張出來，“大人，雖然這上面寫的荒謬，但有的地方，也確實(shí)有點(diǎn)道理?！?p> “為何停放尸體的地方會無緣無故著起火來，剛好損壞了王惠然的尸體。那位張夫人偏偏此刻損傷了臉，看不出原來的相貌，這兩相印證之下，確實(shí)可疑?！?p> 劉洋氣鼓鼓的，“先生的意思是……我再聽他們的一次?！?p> 師爺?shù)溃骸霸僭囈淮蔚故菬o妨。”
溫良的案子又一次開堂審理，縣令也又一次傳召了那位張夫人上堂。
沈青瑜換了男童的衣服，和溫子誠擠在門外邊觀看，身邊百姓議論紛紛，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召一個和案件無關(guān)的人上堂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上一次懷疑王惠然未死的說法實(shí)在匪夷所思，根本就沒有人相信。
這次又來一遍，怎么不讓人疑惑。
“怎么回事？怎么總叫她來？”
“說是懷疑她才是死者。”
“什么？難道現(xiàn)在都不知道死的是誰嗎？”
“真夠有意思的?！?p> 劉洋聽得額上青筋繃起，若是再審不出個一二三來，恐怕他的臉也丟盡了。
他一拍驚堂木，喝道，“不得喧嘩?！?p> 接著，衙役抬著一張大大的屏風(fēng)，從中間將大堂隔開。
劉洋道：“張夫人，本縣傳召與你，也是無可奈何，你若是臉部完好，那自然沒有問題，可你的臉偏偏……”
“王惠然的尸身被人焚毀，已經(jīng)認(rèn)不出原來的樣貌，本案嫌犯的家屬堅持認(rèn)為死的根本不是王惠然，并且還說你才是真的。本縣思慮之下，只好決定想辦法驗(yàn)明你的身份。”
縣令指了指屏風(fēng)，“一會兒，就有你相熟之人上來說話，不叫你見他們的臉，光聽聲音，你可能認(rèn)出他們都是誰？”
張氏道：“小婦人不敢說完全認(rèn)對，但認(rèn)出十之八九的把握還是有的?！?p> 接連上來了好幾人，張氏都一一認(rèn)過，并且全無錯誤。
劉洋做苦惱狀，“這……是張夫人無疑了?！?p> 師爺適時插言，“其實(shí)大人不必如此麻煩，只要將夫人的臉治好，不就能認(rèn)出身份了?！?p> 劉洋道：“但這治療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見效的，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師爺?shù)溃骸皩W(xué)生倒是有一神方，可以立時讓她恢復(fù)原貌，可惜是暫時的，要想治愈，那就漫長了。”
“只要一時就好，能認(rèn)人就好?！眲⒀筠D(zhuǎn)向張氏，“張夫人認(rèn)為如何？”
張氏心下冷笑，“就是神藥也不可能立時見效，看來是詐無疑了?！?p> 面上卻十分恭順的模樣，“大人肯為小婦人治臉，小婦人感激都來不及，怎會拒絕？”
“來人將張夫人請下去敷藥，之后再請回來?！?p> 張氏跟著衙役下去，門外觀看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亂了起來。
“這案子有意思，也不審兇手，去審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
“那溫良上來過幾次？就會喊冤枉，縣令大人連句重話都沒說過。”
“你們懂什么？我聽人說那個秀才家里有人是做大官的，要保住他的性命，咱們的這位父母官怎么可能得罪人，這不就開始東拉西扯了?！?p> “嘖，到時候便說是別人殺的，咱們能有什么辦法，不就是聽著唄。”
沈青瑜越聽越不得勁，好似她確實(shí)是幫兇手逃脫似的。
不，沒殺人就是沒殺人。
她搖了搖頭，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些不舒服甩出去一樣。
很快，張氏又回到了大堂之上，眾人見她的臉上確實(shí)敷了東西，但是她的樣子分明和剛剛并無區(qū)別，不由得猜想是不是藥還沒有生效，或是藥根本沒用。
張氏渾身麻痹，伸手摸摸臉頰，只覺入手處十分平滑，仿佛臉上紅腫已消，但她心中很清楚這不過是錯覺。
只要她的臉沒有恢復(fù)，就沒人能夠指認(rèn)她是王惠然，她并不慌張，反而想要看看這位縣令究竟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