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2：罪、過與罰（叁之篇）

　　突然間有了意識，但眼前卻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見。

　　與這片令人不安的焦黑一同到來的，還有讓人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不安與恐懼的情緒瞬間貫穿全身，心臟也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自己難道要死了嗎……

　　可是自己好像還不想死……

　　瘋狂的在床上掙扎著，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沐晴用蠻力將之前蒙在自己身上的好幾層被褥甩飛。

　　拋開了壓在身上的重負，沐晴起身坐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在過了些許之后，一股熟悉的迷惘感回到了沐晴體內(nèi)。

　　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躁動的心臟重新變得安穩(wěn)，身體也感覺輕飄飄的，伴隨著那熟悉的迷惘，一種深沉的安心感隨之而來。

　　像是找回了自己失去的珍貴物品一樣，沐晴臉上露出了略顯憨傻的微笑。

　　既然一切都按部就班恢復(fù)了往常的模樣，那自己也該下樓去找“大家”了……

　　緩緩站起身來，雙臂無力的垂在身旁，沐晴的雙腳緊貼著地面，朝臥室門的方向一點點蹭過去，可就在即將走出房間的那一刻，沐晴瞥見了一抹“刺眼”的白色。

　　那并非什么閃閃發(fā)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的東西，但在這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空間內(nèi)，地上那抹淡淡的白色宛如漆黑夜路中突然亮起的指明燈，顯得很是乍眼。

　　蹲下身子將那白色置于自己手中，沐晴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紙條，雖然在黑乎乎的臥室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沐晴注意到上面明顯寫著些什么。

　　空著的手在墻上摸索著臥室頂燈的開關(guān)，在按下開關(guān)的那一刻，從上至下發(fā)出的橙光照得已經(jīng)習(xí)慣黑暗的沐晴睜不開眼。

　　在逐漸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屋內(nèi)的光亮后，沐晴慢慢張開眼睛，開始審視手中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很是娟秀，就算拿著這張紙條跟其他人說上面的字是打印的，怕是一時也能把許多人糊弄過去。

　　在短暫的被那一手秦鬟楚腰的好字吸引了注意力后，沐晴重新集中精神，開始閱讀紙條上留下的內(nèi)容。

　　“沐晴老師對不起，我今天讓您生氣了，真的十分抱歉，是我沒有顧忌您的心情，擅自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真的對不起……”

　　“謝謝您讓我在您的浴室內(nèi)泡澡，我把浴室打掃好了，今天給您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p>　　將手中的紙條緊握，另一只手用力的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頭部劇烈的疼痛，身子里那股迷惘感瞬間消失殆盡，沐晴的意識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清醒了過來。

　　一把拉開了臥室的門，急忙打開了二樓的燈，然后又慌張的跑到樓下，在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除了一堆自己制造的垃圾外空無一物后，沐晴踉蹌的跑出別墅。

　　在積雪中赤腳奔跑著，沐晴三兩步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打開大門后，沐晴看到的只有那被雪花漂白的街道與矗立在街邊發(fā)出微弱亮光的路燈。

　　站在隨風(fēng)飄舞的雪花之中，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沐晴雙拳緊握。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猛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沐晴用力的給自己來了三記巴掌，隨后便快步走回了別墅，從一樓令人作嘔的衛(wèi)生間里取出了所有的清潔工具。

　　將地上的垃圾逐一撿起扔到垃圾袋里，用抹布使勁的擦拭著家具，將吸塵器開到最大功率，打開了屋內(nèi)所有的掃地機器人，像是泄憤一樣用力的拖著地。

　　自己如今又是在干什么啊……

　　意識像莫名其妙總會纏繞在一起的耳機線一樣，迥然不同的思維與想法交織在一起。

　　想著死了就好，可又不想死。

　　并不是因為對死亡的畏懼……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可身體又不受大腦控制自行行動著。

　　并不是自己精神錯亂……

　　得不出任何問題的答案，可自己就是覺得現(xiàn)在必須干些什么。

　　那就順著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去做吧……

　　那一晚，被黢黑籠罩了不知多久的別墅重新亮起了光芒，直至太陽再度升起，屋內(nèi)散發(fā)的光輝在陽光的中和下，才稍顯黯淡。

　　…

　　手柄的按鈕被按得啪啪作響……

　　游戲中的對戰(zhàn)很是焦灼，Boss與小怪凌厲的進攻讓沐晴根本沒有時間分神。

　　可就是在這讓人心驚肉跳的時刻，明明什么也沒發(fā)生，也沒有任何外界的干擾，沐晴卻突然間按下暫停鍵，然后扔下手柄，急匆匆的往門口對講機屏幕處跑去。

　　仔細通過屏幕觀察著別墅大門外的情況，像是在搜尋什么似的，可實際上外面什么也沒有。

　　在確定沒有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之后，沐晴又急匆匆的跑回到沙發(fā)，繼續(xù)玩起了游戲。

　　剛才暫停的時機很不好，畫面上，Boss的刀刃就懸在沐晴角色的腦袋上。

　　果不其然，沐晴剛一開始游戲，自己的角色就被Boss一刀劈死了……

　　然而沐晴毫不介意，只是重新復(fù)活，然后繼續(xù)挑戰(zhàn)Boss。

　　可剛重新打了沒多久，沐晴就又暫停了游戲，再一次跑到了大門口，望著對講機屏幕尋找著什么。

　　結(jié)果這次也是無事發(fā)生，沐晴在觀察了幾秒外面的情況后，便又跑回去繼續(xù)打起了游戲。

　　就這樣，這種怪異的行徑沐晴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在不知道來回跑了多少趟之后，沐晴終于在屏幕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一直尋找的身影。

　　恨不得立刻奔到門外，可沐晴這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打著赤腳到處亂跑，而是老老實實的穿上了鞋子。

　　在最基本的準備全部做完之后，沐晴才走出屋，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昨天的雪下得很大，今天的天氣也沒有轉(zhuǎn)暖的跡象，所以門外的主色調(diào)依舊是純凈的白色。

　　而在這片純凈的白色下，深沉的黑色就會變得格外顯眼。

　　在看到別墅大門毫無征兆的突然打開后，黑色的人兒被嚇得慌了手腳。

　　“沐…沐…沐晴老師！我…我…我只是…碰…碰巧路過！不…不好意思！我…我這就走！”

　　說話本就磕巴，由于受到驚嚇，結(jié)果嘴巴變得更加不利索，雙手也在空氣中胡亂比劃著。

　　少年轉(zhuǎn)身想要逃跑，可由于厚厚的積雪，步子根本邁不開，自然也就被一直在尋覓這位少年的沐晴一把抓了回來。

　　“跟我進屋?！?p>　　“不…不行！不能…再…再給您添…添麻煩了！”

　　“我說跟我進屋！”

　　“……好。”

　　與昨天一樣，沐晴從餐桌前搬了兩把椅子到大廳里，二人依舊對面而坐，要說跟昨天的些許不同之處，那就是少年的面部表情。

　　不再像昨天一樣顯得很是扭捏，也有可能是沐晴別墅內(nèi)過大的變化讓少年暫時忘卻了心中的不安與拘謹。

　　月喜現(xiàn)在的臉上寫滿了好奇。少年發(fā)現(xiàn)沐晴家所有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屋內(nèi)的家具與地板熠熠生輝，就連別墅的空氣中都充斥著讓人感到安心的淡淡芳香，而那些各式各樣的垃圾也自然全都不見了蹤影。

　　在將別墅掃視了一圈之后，月喜的視線最后落在了沐晴身上。

　　當然，變化很大的不僅僅是沐晴的別墅，別墅的主人也恢復(fù)了她應(yīng)有的綽約風(fēng)姿。

　　及腰的光澤長發(fā)，如炬的嫵媚杏眼，嬌艷又英氣十足的臉龐，白色的高領(lǐng)毛衣加上黑色的長裙與絲襪將沐晴高挑纖細的身材完美襯托出來，高貴的氣質(zhì)盡顯無疑，但也能從中感受到其骨子里散發(fā)出的細膩與溫柔。

　　“沐…沐晴…老…老師…好…好帥氣！”

　　應(yīng)該是下意識的說出了心中所想，在聽到自己的話語后，月喜急忙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臉蛋也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而漲得通紅。

　　“第一課，夸女孩子不能說帥氣！要用些更可愛的詞語！”

　　說罷，沐晴沒有理會拼命點頭的月喜，而是走到了少年的吉他旁。

　　“我能打開看看嗎？”

　　沒有出聲回答，月喜只是拼命的點著頭，臉上的紅暈絲毫沒有褪去半點。

　　見吉他的主人點頭同意，沐晴拉開了袋子的拉鏈，映入眼簾的是一把純黑色惡魔角款式的依班娜電吉他，與它主人的風(fēng)格很搭。

　　陰郁，黑暗，神秘，優(yōu)雅……

　　至于其主人是否也像這把吉他一樣在深處潛藏著惡魔般的狂野，這一點沐晴還尚不得知。

　　手指尖在吉他的表面上拂過，然后隨手掃了下琴弦，沐晴便抱起吉他，坐回到少年面前。

　　“第二課，要愛護自己的吉他，一定要做好保養(yǎng)！明白了嗎？”

　　相比較“第一課”的教導(dǎo)，沐晴在教月喜第二課的時候，語氣要嚴厲許多。

　　依舊沒有回答，依舊在拼命的點頭，可能是因為受到斥責(zé)的緣故，月喜的臉變得更紅了，看起來像是發(fā)燒一樣。

　　“品絲末端翹起、面板塌陷、琴碼凹陷、指板下陷到音孔，你放置吉他的環(huán)境太干燥了！而且你的琴弦也很久沒有換過了吧？音色都不對了！這會對演奏造成非常大的影響你知道嗎？還是說這種程度的音色變化你聽不出來？”

　　并不打算向眼前的少年發(fā)脾氣，但沐晴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不耐煩。

　　按照林天瑤的說法，眼前的少年是塊“需要打磨的鉆石”，可如今在沐晴看來，對方頂多也就是塊路邊隨處可見的土疙瘩……

　　最基本的吉他保養(yǎng)都不會做，就算往后退一步，哪怕不重視吉他的干燥問題，最起碼也應(yīng)該按時調(diào)整琴弦。

　　帶著一把音色失衡的吉他上臺表演，跟拿著一桿沒有子彈的步槍上戰(zhàn)場根本沒有區(qū)別。

　　沐晴根本無法想象以林天瑤那種極端的個性，會看上這樣一個連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都不懂的純菜鳥。

　　亦或是真如當初自己所想，林天瑤派這個少年來，帶有其它的目的性……

　　可這又不像那個矮子的作風(fēng)，而且眼前這位少年昨天說的也煞有介事……

　　沐晴相信自己的雙眼。

　　昨天雖然只是淺談了兩句，但對話期間，沐晴一直注視著少年的眼眸。

　　那眼神純粹、堅定，里面沒有夾雜著絲毫的渾濁，字句之間也嗅不到謊言的氣味。

　　難不成這些都是林天瑤提前教好的？

　　可是那矮子根本不擅長搞這種陰謀詭計??！

　　這會兒功夫，沐晴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炸了……

　　“對…對…對不起…沐…沐晴老師…音色的…的…變化…我…我能…聽出…來…”

　　“那你為什么不去換琴弦？”

　　“我…我…不好…意…意思…去…修理樂器…的…店…店鋪…”

　　聽了月喜的回答，沐晴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大半，心中同時責(zé)備著自己的愚笨。

　　對于眼前低著頭害羞的少年來說，這個理由的合理度很高，可曾經(jīng)身為老師的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雖然沐晴是大大咧咧的外向型人格，但她還是很能理解內(nèi)向社恐型人群的感受。

　　更別提月喜還有說話磕巴的問題……

　　內(nèi)心過于細膩，總是害怕自己的種種行為叨擾到別人。月喜的這一點，沐晴從昨天他留給自己的紙條上就能看得出來。

　　光是用來表示道歉的字詞，那寥寥數(shù)語中便出現(xiàn)了三四次。

　　可沐晴心里清楚，昨天的少年根本沒有做錯什么……

　　但理解歸理解，同情歸同情，沐晴還是不能明白林天瑤到底為什么看上了這位少年。

　　少年給出的理由能在自己這里得到共情，可林天瑤那家伙會管這些嗎？

　　還是說自己的這些疑問就是林天瑤希望自己幫忙處理的問題？

　　沐晴坐在椅子上思索著，期間下意識的又瞟了眼月喜的吉他，然而就是這無意識的一瞥，讓沐晴茅塞頓開，同時心里再一次責(zé)備自己的愚蠢。

　　自己糾結(jié)的這些問題明明有一種很簡單的解決方法。

　　“月喜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就回來?！?p>　　“哦…哦…知…知道了…沐晴…晴老師…”

　　倏地站起身來，沐晴徑直往別墅的地下室走去，等沐晴再次出現(xiàn)在一樓的時候，她的手上拎著一把嶄新的電吉他，懷里還抱著一個音箱。

　　將電吉他與音箱連接到一起，隨后打開了電源，沐晴將新吉他遞給月喜，然后坐回到椅子上。

　　“來，隨便彈一段，什么都行，就彈你喜歡的?！?p>　　“要…要…要用…這把…吉他嗎？這把…吉…吉他…看起來…好…好貴?。°迩纭稀蠋煛疫€…還是…用我…自…自己的…吉他吧！”

　　少年小心翼翼的抱著新吉他，就好像他手中的吉他是極其脆弱的易碎品一樣，握著吉他的雙手也因為緊張而滲出了不少汗水。

　　現(xiàn)在少年的表現(xiàn)，沐晴并非沒有想到，如果可以的話，沐晴也想拿一把看起來很普通的吉他給少年，以此來減少月喜的心理負擔(dān)。

　　然而沐晴已經(jīng)盡全力了，月喜現(xiàn)在手上的吉他，已經(jīng)是沐晴地下室中綜合質(zhì)量“最爛”的一把吉他了……

　　見月喜抱著吉他的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沐晴慢慢伸出手，將手掌置于少年的肩膀之上。

　　“月喜，別怕，沒關(guān)系，發(fā)生什么都沒關(guān)系，你只要彈就好，彈的不好我會教你怎么彈，吉他弄壞了我也不會找你賠！你看，我都住在這么大的別墅里了，姐有的是錢！一兩把吉他無所謂的！那個…你要是覺得當著我的面彈吉他會緊張，我也可以躲起來！這樣，我先去藏在客廳的沙發(fā)后面，然后你……”

　　沐晴溫柔的說著，站起身子，真的打算躲在沙發(fā)后面。

　　可剛轉(zhuǎn)過身去，自己的手便感觸到一股火熱。

　　將身子扭了回來，沐晴發(fā)現(xiàn)是月喜伸出手拉住了自己。

　　嘴唇微張，沐晴有些吃驚的望著少年。

　　那個總是害羞的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的靦腆男生，現(xiàn)在正用堅毅的目光望著自己。

　　“沐晴老…老師！請…請您…不要…走！我想…當著…您…您的面…彈奏！還…還…請您…注視著…我！”

　　少年的臉漲得更紅了，說話的語調(diào)甚至帶有些許哭腔，沐晴甚至開始擔(dān)心月喜因為心情過于激動而出現(xiàn)什么問題。

　　但這股擔(dān)憂并沒有在沐晴心中停留很久，因為沐晴更想知道，眼前內(nèi)向的少年到底是積攢了多少勇氣才對自己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而沐晴自然也不想辜負少年的決心。

　　“嗯！那我就坐在這里聽月喜彈吉他！”

　　“好…好的！沐…沐晴老師！不過…剛…剛才…實…實在…抱歉…沒經(jīng)過…您…您的允許…就碰…碰了…您的…手…真…真的…不好…意思！”

　　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沐晴在愣了一小會兒之后，才明白了月喜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關(guān)系啦！能被月喜這樣的小帥哥拉著手，我感到很幸福哦！”

　　現(xiàn)在，不止是月喜的臉蛋，整個耳朵連帶脖子，少年頸部以上幾乎所有的地方都變得紅通通的。

　　“謝…謝謝…您的…夸獎…那…那我…開始了…”

　　少年低聲訴說著自己的謝意，聲音小到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分神便有可能聽不到的地步。

　　在話語落下之后，月喜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沐晴也于此時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至于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緊張，沐晴心里不清楚，可就是在這如此令人屏息凝神的時刻，月喜即將掃過琴弦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這一舉動害的沐晴的心跳都跟著漏了半拍。

　　“那…那個…沐…沐晴老師…我…我可以…彈…您樂…樂隊的…曲子…嗎？”

　　聽到問話的那一刻，沐晴剛才漏跳的心臟又顫了一下。

　　對面的少年知道Legend發(fā)生了什么，興許這個名叫月喜的男孩甚至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

　　現(xiàn)在想想，這個男孩在昨天見到糞坑一樣的別墅與已經(jīng)跟女鬼無疑的自己時，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鄙夷與吃驚的神色。

　　他難道能理解我的痛楚嗎……

　　可能少年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那一縷縷從他身體內(nèi)流露出的不那么顯眼的溫柔，讓沐晴瞬間濕了眼眶。

　　“當然可以啦！你能彈……Legend的曲子，我很開心啦！”

　　“好…好的…沐…沐晴老師！那…那我…開始了！”

　　少年雙手觸碰琴弦的一剎那，沐晴便聽出了對方打算彈奏的是Legend的Evidence。

　　那是Legend最后一首公開發(fā)布的歌曲，是Legend在那奇跡舞臺上表演的屬于自己的最后一曲，也是她為Legend獻上的最后絕唱……

　　而現(xiàn)在，眼前少年的吉他直接將沐晴拉回到了今年那個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夏天，以及那個燥熱無比的夜晚。

　　仿佛能聽到無盡的吶喊與歡呼聲，仿佛能看到身邊站著熟悉的她們，仿佛能看到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白色身影……

　　而最令沐晴神魂顛倒的，是在沐晴望向少年的片刻，仿佛能看到那天晚上的自己。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那天晚上，自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去演奏那最后一曲的啊……

　　將全身的力氣集中于雙手之上，在大地上留下既屬于自己也屬于大家的爪痕。

　　拼盡全力發(fā)出振聾發(fā)聵的嘶吼，留下那能劃破天際，既屬于自己也屬于大家的聲音。

　　燃燒著自己全身每一處的細胞與血肉，用生命的力量在這藍色的星球上留下既屬于自己也屬于大家的Evidence。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那天晚上，自己是抱著這樣的覺悟啊……

　　這種連當時的自己都難以意識到的心情，卻被月喜用吉他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一目了然。

　　現(xiàn)在，沐晴終于知道，林天瑤為什么會相中這個靦腆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