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未來
這女子由暴怒轉(zhuǎn)為盈盈笑意,變臉?biāo)俣戎欤@是江籬也不得不感慨這女子在這方面的天賦的確異于常人。
他倒了一杯茶,給她遞了過去,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
女子看著這清香的茶水,狹長的鳳目微瞇,稍頃,她端起茶杯,朝江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便抿了一小口。
芬芳入喉,唇齒留香。
她眼中露出驚訝,因為體內(nèi)的功力竟被這茶水引動,于周天內(nèi)運轉(zhuǎn),漸漸竟有一絲壯大之勢。
“這茶……”
她看著江籬,眸光灼灼。
“只此一杯?!?p> 江籬頭也不抬便回了一句,此時他已將生死簿收起。
女子不再說話,而是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隨及便閉眸運轉(zhuǎn)功法,煉化藥力。
江籬抬頭看了她一眼。
茶水中所蘊含的靈力大部分都潰散掉了,只有一小部分被煉化成內(nèi)力,于經(jīng)脈中游走,聚于丹田,還有一小部分則融入血肉之中。
雖然有些暴殄天物,但她又不修道者,所以,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jīng)很是不錯了。
“承情了?!迸颖犻_眼后,拱手抱拳,難得認(rèn)真了一下。
“別想著砸我店就行了?!苯h看著她認(rèn)真的說道。
“哈哈哈……”
女子發(fā)出一陣嬌笑,道:“我一個弱女子,怎么會做那么沒品……”
“那最好?!?p> 江籬打斷了她的話,然后開始收拾起桌面。
冷靜冷靜……
女子深呼吸,默念這兩個字,怎么說也承了他的情,怎么能生氣呢?
不過,她真的好氣啊。
她生平最討厭的事,就是在她說話時別人打斷她。
“還有事?”江籬瞅了她一眼。
“沒?!?p> 女子啪的一聲,把一塊銀子拍在桌上,然后,轉(zhuǎn)身就朝外走,她怕晚走一刻,自己會忍不住發(fā)飆。
江籬看著她的背影,抿嘴一笑,緊接著眸子帶上一抹憂色。
他,
并不想鬼帝卜算出的卦象應(yīng)驗。
“老板,結(jié)賬……”
“來了。”
……
江籬登上二樓,來到206號房的門前,伸手敲響了鬼帝的房門。
“沒鎖?!?p> 鬼帝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門后面?zhèn)鱽恚坪醪碌浇h會來一般,故意給他留了門。
江籬聞言,推門而入。
浮沉的房間是可以根據(jù)使用者自行變化和調(diào)整的。
所以,每個房間其實都不太一樣,面積也是不固定的,可以根據(jù)使用者習(xí)慣調(diào)整。
鬼帝的房間,是一廳一室一浴室的套間,當(dāng)然,沒有衛(wèi)生間,畢竟,他們都不是凡人,身體無垢無暇,自然不會像凡人那般需要處理身體的代謝。
整個房間粉粉的,沙發(fā)、地毯、家具一應(yīng)俱全,而且,都是現(xiàn)代化的裝修,墻上還掛著雕飾和壁畫,門口房門上還放置著風(fēng)鈴。
此時,鬼帝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游戲手柄,專心打著游戲。
江籬眉頭挑了一下。
這家伙……還有打電動的喜好?
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房間內(nèi)有一股如蘭花一般的清香,并不讓人覺得濃郁,反而有些令人心曠神怡。
“一起呀?”
鬼帝撇了一下他,拿起另一個游戲手柄遞給他。
江籬接過去。
說來,自從成為浮沉館主,他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打過游戲了。
他在鬼帝旁邊坐下,看著顯示屏上的游戲菜單,頗感意外,因為這些游戲都是他小時候經(jīng)常會打得游戲。
“你從哪翻出來的?”
“還需要翻嗎?”鬼帝白了她一眼,語氣有些無語。
江籬啞然。
“魂斗羅,赤色要塞,還是超級瑪麗?”
“魂斗羅吧。”
江籬回了一句,那個世界的記憶有些久遠(yuǎn),自從成為浮沉館主,他便沒有再回去過。
浮沉的門,通往任何一個世界,但唯獨那扇通往他生前那個時空的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或者對他不開放。
小哀說過,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平白得來的東西。
當(dāng)你選擇成為浮沉館主,過去便永遠(yuǎn)成為過去,那扇門也不再對他開放。
他可以去往任何一個世界,唯獨那個世界他再也回不去。
他其實知道,依靠雪皇的力量他是可以回到那個世界的,但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也不曾提起過。
因為小哀說,選擇過去,等同于放棄現(xiàn)在。
“想你的過去了?”鬼帝沒看到,一邊打著游戲,一邊問道。
“嗯?!?p> 江籬嗯了一聲,但不太敢分心。
因為這游戲雖然和他記憶中的劇情關(guān)卡一模一樣,但難度卻超出天際,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微操的手段,稍有不慎,都會被打死。
可想而知,這難度有多大。
顯然,鬼帝刻意調(diào)整了難度,只是不知道這難度是怎么調(diào)的。
“等你到了至高,便會明白,過去、現(xiàn)在、未來都沒有意義。”
“也許吧?!?p> “說吧,找我什么事?”
“你說由你卜算出的,便會應(yīng)驗,不知真假?”
鬼帝抿嘴一笑,道:“就知你會為此來找我,不過啊,江籬,會不會應(yīng)驗,不在于此啊?!?p> “此話何解?”江籬疑惑。
只是他稍一分神,游戲里的人物便死了,第三關(guān)的boss,占滿屏幕的羊頭怪甩出滿屏的泡泡,沾之即死,只有很小的空間,可供躲避和移動。
“你問我,何不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江籬低頭。
“借命嗎?”
鬼帝睨了他一眼,這游戲的難度她自然是調(diào)整過的。
游戲看上去沒太大區(qū)別。
但游戲手柄以及游戲內(nèi)的精細(xì)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
比如手柄按動的力度不同,人物的移動速度、移動距離、移動方向等就截然不同。
而現(xiàn)在這游戲和手柄的微操尺度可以精細(xì)到無窮級別。
按照江籬的修為,大概打到第八關(guān)就是極限了,還是他全心貫注的情況。
“當(dāng)然。”江籬回了一句,按動了幾下A鍵。
“別忘了,你,不在生死簿之上,你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皆是一片混沌,充滿未知,她們因為你,未來也變得混沌,但那只是不可窺視罷了?!?p> “或者說,浮沉的契約,遮掩了她們的天機(jī),如今我于浮沉中卜算,天機(jī)自然顯現(xiàn)?!?p> “生死簿雖代表天命,卻也并非不可更改,我手中的天命筆便可更改,然而,我雖可改天命,但難改人心……”
鬼帝說到最后時,語氣已經(jīng)變得意味深長。
江籬若有所思。
接下來,二人不再交談,只是專心的打游戲,時不時傳來二人互相埋怨的聲音。
鬼帝嫌棄江籬的技術(shù)太菜,第七關(guān)就跪了,江籬則辯解她搞的難度實在太大,簡直就不是人玩的。
二人就這樣,一直玩到第二天。
早上,鬼帝打了一個哈欠,玩了一夜,還挺消耗精力的。
此時,江籬則更加疲倦。
他從未想過,到達(dá)帝級之后,有一天會因為玩游戲而如此疲倦。
不過,收獲也是巨大的。
他對力量控制達(dá)到一種非常恐怖的地步。
這看上去只是游戲,但實際上,卻考驗的對精神和力量的精細(xì)把控。
他覺得若能通關(guān)這游戲,怕不是對力量的控制精細(xì)程度達(dá)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江籬道了一聲別,便打算出去了。
鬼帝擺擺手,走回自己的房間,打算睡一覺。
在江籬離開之前,瞄了一眼她的臥室,相比較客廳,臥室倒是十分的樸素,只一床、一椅、一鏡、一衣柜而已。
他來到走廊,手中還未把鬼帝的房門帶上,海問香、遠(yuǎn)浪、鳳凰和雪皇的房門便都打開,隨之,便將目光都投了過來。
迎著她們的眸光,江籬的頭皮一陣發(fā)麻。
“咳咳,那個啥,大家早?。俊苯h干咳一聲,硬著頭皮打了一個招呼。
海問香笑了笑,回了一句早。
遠(yuǎn)浪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便端著飲料向樓梯走去,直接無視。
鳳凰則走過來,伸出白皙手指捏住他的耳朵,作勢提起,道:“一晚上,你在人家房間做什么呀?”
“沒做什么,打游戲而已?!苯h干笑一聲,老實回答道。
“打游戲?”
這回答,倒是出乎鳳凰的意料。
“順便問了一些事?!?p> “什么事?”
“跟昨日鬼帝卜算一事有關(guān)?!?p> 鳳凰心里一動,她看了一眼江籬,又看向雪皇。
雪皇似乎早有所料,所以,只是笑了一笑,倒沒說什么。
鳳凰松開了江籬,白了他一眼,道:“下次,再如此,我和雪皇肯定不會這么簡單饒了你。”
“不會,我保證?!苯h立即打包票。
鳳凰聽到保證,這才走到雪皇的身邊,挽起她的胳膊走向樓下。
江籬則松了一口氣,之后深深打了一個哈欠,昨日,心神消耗太大,沒想到竟然都感覺到困意了。
他走到201,推門走了進(jìn)去,打算先睡一覺再說。
夢中,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上,一艘船隨浪而行,船的一側(cè),赫然寫著‘曲境一號’四個字。
此時,船上,遠(yuǎn)浪盤坐于甲板之上。
而她頭頂上,天雷密布。
她似在渡劫。
稍頃,她一躍而起,身入九霄之中,沖向雷劫,可她幾乎沒做任何防護(hù),只以身抗雷。
一次又一次。
直至她身上沾滿鮮血,她眸子中仍舊淡漠,似乎對于自己生命的流逝毫不在意一般。
直到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如利刃一般斬碎她的道基,她才從空中跌落,鮮血散落,如花瓣飛舞,她的身體極速下墜,如折翼天使。
“你干什么?”江籬撲過去,將她抱住,臉上的淚水啪嗒啪嗒落下,掉在她的臉上。
“從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破鏡失敗,身死道消而已。”她的語氣平靜,看著江籬的眸光帶著些許溫情。
“不,不,不要你死,我可以救你,我可以救你……”他臉上蒼白,害怕的要死,他想使用秘法,可發(fā)現(xiàn)根本用不出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我累了?!边h(yuǎn)浪伸手擦去江籬的淚水,輕輕說著,語氣仍舊淡漠,但透著難掩的疲憊。
“不、不要……”
“讓我沉眠在這里,粼妖死后,都是歸于大海的……”
江籬眼淚模糊。
“我好累,想睡了……”她眼中的光開始散去,眼睛也在緩緩閉合,手臂更是無力的向下垂落。
此時,201房,江籬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伸手摸了一下臉,他在哭……
夢?
不是。
是生死簿上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