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葉小白將喬橫云山和諸葛兄弟留下,便去往前廳。
林海生熱情的上前來,對著葉小白道:“葉公子,早膳已經(jīng)備好,用一些吧?”葉小白擺擺手,解釋:“林前輩,不用了,我等再次叨擾數(shù)日,已經(jīng)慚愧不已,正好昨日拿了那侯敬,便去侯家再了一樁往事,朱前輩的人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
林海生忽地明白,也許葉小白到海州來的目的一開始就是侯家,沒想到侯敬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正好又給了葉小白發(fā)難的理由,這可真是天意啊,說著也不好再阻攔,便說道:“葉公子客氣了,你能在林家小住幾日,已經(jīng)是林家上下的榮幸,何足掛齒啊。既然朱兄的人已經(jīng)到了,那林某這就送葉公子出去?!?p> 葉小白點點頭,林海生忙客氣的前面帶路,一路到了林家宅子門口,正要上馬車,忽然想起一事,回頭問道:“林家主,不知道落石村的事情?”林海生笑道:“請葉公子放心,林某早已遣人前往,向各家道歉,對于無辜死難者,高價賠償,保他們衣食無憂?!闭f著似乎怕葉小白誤會,又解釋說:“葉公子,雖然錢財很俗,但是這真的是林家最大的誠意了?!?p> 葉小白默然,隨即道:“林家主誤會了,晚輩明白,既然如此,那邊多謝林家主了?!绷趾I鸀槿~小白揭開車簾,見任自在越無垠幾人也上了馬車,隨即道:“葉公子,日后若是有什么用的到林家的地方,還請葉公子說話,林某絕不拖延?!?p> 葉小白一怔,林海生這是向自己表明心思,宣誓效忠了,他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回答:“好,晚輩知道了?!绷趾I肮笆?,對車夫說了聲:“務(wù)必將葉公子安全送到?!北阃讼铝?。
隨著車夫揮動馬鞭,馬車晃晃悠悠開始向前行去,很快就到了朱家,朱雄和譚見鋒二人正在宅們口等候,見馬車停下,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將葉小白迎下了馬車。
“朱家主,譚家主?!比~小白拱手對二人行禮,譚朱兩人回禮,并向后面馬車上走下的越無垠三人抱拳,誰知越無垠和卿卿正貼耳說著情話,任自在更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壓根沒看到兩人的動作。葉小白笑著說:“走吧,二位家主,進去見見那位侯家掌門人?!?p> 朱雄邊讓開路邊說:“葉公子請?!比~小白也不再客氣,徑直走向了內(nèi)宅。
來時的路上,在馬車中,葉小白也相通了很多事情。自己是天王弟子的身份會帶給別人很多不同的感受,有感到恐懼,有感到壓力,有感到欣喜,無論是哪種心態(tài),對于葉小白來說都是無法躲避的,葉小白原本還有些苦惱要怎么處理這些復雜的人心問題,現(xiàn)在明白了,索性是必須要經(jīng)歷的,那就不要躲閃,安然接受即可,當然,在保持自己底線的同時。
對于一些門派,一些家族的效忠及站隊行為,葉小白會在心中經(jīng)過篩選后,接受他們的善意。他有些明白師傅此次派遣自己出來歷練的目的了,自己不會再是從前那個不用想那么多,一心一意習武讀書的葉小白,自己的身份決定了自己將面對很多敵人,從這些日子遭到的刺殺已經(jīng)能說明問題,許多人都已經(jīng)布局多年,只是從前師傅將自己保護的太好,沒有給那些宵小之徒機會而已。
看著葉小白略微挺直的脊背,越無垠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卿卿笑著問他:“怎么樣?你所崇拜的人是不會選錯接班人的,小白很不錯?!痹綗o垠看著眼前這個風華正茂的熟女,恨不得大庭廣眾之下咬在她晶瑩的鼻梁上,忽然聽到后面任自在的聲音傳來:“你小子想想就得了,半個時辰?jīng)]有的男人,嘖嘖。”
越無垠很是無語的要回頭懟懟這誅心的老頭,卻看到任自在已經(jīng)跟著葉小白進去,口中還喃喃道:“陸長云這老東西武功練的不咋地,看人的眼神還不錯,這娃子能成大器?!痹綗o垠眼中的笑意更濃,對任自在誅心的言論淡了幾分,回頭攬著卿卿的腰說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王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會真的明白?!闭f完不再多話,跟著進了朱府。
穿過長長的走廊,又過了不知道幾重的院子,終于到了關(guān)押侯敬的地方,四周高墻廣筑,墻內(nèi)楊柳叢生,還有假山溪水,呈山河交融之狀,縱橫交錯,風景很是不錯。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昨日還耀武揚威要做海州第一家族的侯敬,此時的他哪里還有半分家主的樣子,從昨天被抓回來之后,侯敬就一直擔心葉小白會讓朱雄殺了自己,因此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仍然沒吃沒喝,且一夜未眠,這時雙眼通紅,一見葉小白進來,當即激動地起身,撲將過來,痛哭流涕道:“葉公子,葉公子你饒我一命吧,侯家以后一定唯您馬首是瞻,你要什么我都給啊葉公子?!?p> 葉小白沒有說話,徑直坐下,抿了口茶,這才對侯敬說:“侯家主,你放心,在下從不濫殺無辜?!焙罹磩倓偡潘鸵恍瑓s聽葉小白畫風一轉(zhuǎn),口氣生硬道:“不過昨日要不是家中長輩在場,在下恐怕已經(jīng)糟了侯家主的毒手了。”
侯敬被嚇個半死,又立刻痛苦起來,將要說話,又被葉小白打斷:“我不要你的命,因為我知道我的命你拿不走?!薄笆鞘鞘鞘牵~公子說的是,侯敬沒什么本事,怎么能殺的了您呢?!焙罹疵Σ坏攸c頭回答。
葉小白有些厭倦又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對身后的朱雄和譚見鋒道:“兩位家主,你們先去忙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侯家主單獨說說?!敝煨鄱藨?yīng)了聲便一起離開。
見到越無垠點頭,葉小白這才讓人群后的易本草出來,對侯敬說道:“侯家主,這位先生,想必你是認識的吧?”侯敬抬起頭看了眼,隨即低下頭,心中不知道在盤算什么,越無垠適時出聲:“既然沒見過,留著無用,殺了吧?!?p> 侯敬這才驚慌開口:“別,別,我見過,這位先生是曾經(jīng)給舍弟治病的那位烏神醫(yī)的弟子,我認得,我認得,千萬別殺我,別殺我。”葉小白繼續(xù)道:“既然認識,自然知道我們所為何來,若侯家主知道些什么,煩請和我說明。”
侯敬又是急忙回答:“葉公子且容我想想,事情過去久了,有些我真的不太記得。”葉小白點頭:“沒關(guān)系,我們有時間。侯家主起身坐吧,吃些東西,冷靜一番,我們等著?!焙罹囱凵皴e愕地看著葉小白,似乎沒想到葉小白會這么好說話,愣了半天,才點點頭,拿起筷子瘋一般地扒起飯來。
約莫盞茶功夫,侯敬便秋風掃落葉一般將桌上的飯菜席卷一空,舒服地打了個嗝,看到眼前的葉小白幾人,忽然又后怕起來,身子半拱,對葉小白說道:“多謝葉公子,侯某一定會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p> 葉小白點頭不語,侯敬閉上眼睛,半晌后又睜開,緩緩說道:“當年烏神醫(yī)來給舍弟瞧病,言道舍弟之癥雖然難治,卻也不是不能治好,我父聽后十分高興,按照烏神醫(yī)的吩咐準備好了所需的醫(yī)藥物品?!?p> “后來治療時,一開始很是順利,可是最后不知道為什么,我弟弟竟然在關(guān)鍵時候發(fā)了瘋病,聽說烏神醫(yī)使了渾身解數(shù)才將他控制,本來以為我弟弟自此就會武功全失,是個普通人了。”侯敬頓了下,看到葉小白和易本草對視了一眼,易本草微微點頭。
葉小白道:“侯家主接著說?!?p> “好?!焙罹磻?yīng)了聲,接著說道:“本來事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我父親也沒有要找那烏神醫(yī)的麻煩,畢竟已經(jīng)解了我弟弟的癥狀,父親對神醫(yī)頗有感激。但是第七天的時候,我們?nèi)艺谟蔑?,忽然看到我弟弟手中拿著一把刀,渾身是血地沖了進來,見人就砍,連他的妻子和女兒以及我母親都被他砍傷,我父親無奈,只能出手將他打倒在地??墒钦l知道我弟弟倒地后,連聲嘶吼,那叫聲,就像是野獸一般,嚎了好一陣后,腦袋一歪,就,就,就死了?!?p> 侯敬說完,便低下頭,不再多言。葉小白心中暗暗思想,而后問侯敬:“侯家主,侯三爺殺人時是怎樣的,你仔細想想,都告訴我。”侯敬不解的看著葉小白,但不敢發(fā)問,只能思索一番后說道:“當時我拉著妻兒在一旁,只看到三弟他雙眼猩紅,渾身青筋暴起,身上的殺氣混著一種,嗯,說不上來是什么樣,哦不對,是殺氣混合著血腥氣的那種味道,很是刺鼻,其他的,倒沒什么了。”
葉小白眼神一亮,對了,就是這樣,與那紅魔一模一樣。
他看了侯敬一眼,示意他接著說,侯敬又開口:“三弟死了,我父親十分痛心,但是七天了,他覺得也許不是烏神醫(yī)的問題?!薄澳菫槭裁匆窔⑽?guī)煾??”易本草按捺不住,搶先問道。侯敬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是后來請了海州很多醫(yī)生,其中幾人,他們無法診出原因,或許是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便說,便說有可能是烏神醫(yī)的步驟不對,導致了三弟的瘋癥,父親當時怒火滔天,有沒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才下令,要......”
“你們,你們簡直是草菅人命!憑著一些三流郎中的莫須有推斷,就悍然下殺手,將我?guī)煾狄患亿s盡殺絕!混賬,真是混賬!”易本草紅著雙眼,狠狠瞪著侯敬,仿佛要生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