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在一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讓人感動。
公孫如意口吐幽蘭的一句話,讓諸葛有謀的心一下被填滿。他雙眼看向公孫如意,眼神也滿是柔情,只是此刻仿佛喉中化棗,口內(nèi)含杏一般,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知道如何想的,竟然直挺挺地拉起如意蔥白的玉手,不斷喃喃道:“我,我,我,如意,我,你真的愿意和我走嗎?”如意被有謀這個癡傻的樣子逗樂了,忍不住莞爾一笑,又輕聲說道:“我愿意,有謀,我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只是我還是戴罪之身。”說著神色黯然,低下了頭。
有謀拉著她的手努力思索,忽然轉(zhuǎn)身,看著葉小白,葉小白知道諸葛有謀的意思,從內(nèi)心來講,諸葛有謀是自己的好兄弟,她喜歡的女子有困難,自己肯定是要幫助;可是既然已經(jīng)是被下詔入獄并充入官妓的事情,作為葉小白來說,幫助就等于徇私舞弊,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粗兄\期待的眼神,他只能先說道:“有謀,你別著急,先問問如意姑娘的情況再說?!庇兄\忙問如意:“如意,你快和葉大哥說說啊,葉大哥有辦法的?!?p> 如意抬頭,看著葉小白,將自己的話組織了一番,說道:“葉公子,具體的事宜我也不知道,三年前,忽然有一堆官兵沖進(jìn)我家,沒有多說就將我父親帶走,沒過兩天就從王都來人傳詔,說是我父親私放朝廷欽犯,被王都裁定后決定處以流放儋州之刑,并查抄全家財產(chǎn),子女一并充入賤籍,且永不敘用。接著父親和母親就被鎖起來帶走,我和年幼的弟弟也被另一對官兵帶走?!比~小白邊聽邊想,只有其中幾點心存疑惑。
首先,按照王朝律法,私放欽犯本來也不是什么重罪,不應(yīng)以流放處置,更不用說還禍及家人,連年幼的孩子都要入賤籍;其次,依照如意所言,這事從事發(fā)抓捕到最后結(jié)案速度也太快了些,行刑也太快了些,基本就在五日內(nèi)便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的程序。他一皺眉,感覺此中事情并不簡單,只是眼下沒有證據(jù),如意所言也只是一面之詞,自己不能完全以她的話作為憑據(jù),可卻也不能看著有謀的心上人受罪,他了解有勇有謀的性子,要是如意心思深沉,城府積淀,這兩兄弟是不可能和她玩在一起,更何況有勇還有相術(shù)傍身。
他開口道:“我知道了,不過公孫姑娘你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只聽你一個所說,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們,可是......”如意輕輕作禮,柔聲道:“葉公子,我明白的?!闭f著雙眸中又是一絲失落的申請。有謀著急道:“葉大哥,如意不會說謊的,這里面肯定有事情!”有勇也跟著附和:“是啊,葉大哥,我們和如意一起長大,她......”“你們別著急,我明白里面的問題,只是目前來看,不能直接將如意姑娘帶走。這樣吧,有勇,你給諸葛伯父寫一封信,詢問一下他是否知道這件事情,按理來說,登州城守獲罪,正氣閣是不會沒有消息的?!比~小白攔住兩人的話頭說道。
有勇忙點頭答應(yīng)下來,便出門去找筆墨,給諸葛取意寫信去了。葉小白又對有謀說道:“有謀你也別擔(dān)心,等下我去和那位老鴇商量一下,最近就讓如意姑娘住在這里,不過不用再去應(yīng)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安心住著。等我們將事情問清楚了之后,再帶她走?!庇兄\聞言,又看了看如意,見如意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葉小白見安頓好了,準(zhǔn)備帶著有謀離開,卻聽公孫如意說道:“葉公子,能否讓有謀在我這里多待一會兒?我有話和有謀說?!比~小白還沒開口,有謀就回到:“葉大哥,你先回吧,我知道地方,一會兒就回去?!比~小白無奈地笑了一聲,也不再多言,便起身出門,和喬橫一同找到了老鴇,將公孫如意的事情安排一番,有勇也寫好了書信,幾人先行離開。
回到青州客棧,葉小白沒有著急回房,詢問了一下易本草和云山的情況后,便安坐在二樓小閣中靜等。過不多時,一陣輕風(fēng)吹過,一道身影從樓下躍上來,正是方乃修。葉小白示意他坐下,開口道歉:“方大哥,今天事發(fā)突然,才打亂了你的計劃,真是抱歉?!狈侥诵捱B忙抱拳道:“葉公子別這么說,我能理解,只是不知事情辦的順利嘛?有什么我們可以幫助的?”葉小白輕輕搖頭,笑道:“方大哥有心了,事情很順利,基本辦妥了。你們呢?下一步要如何?”方乃修聞言,正色道:“葉公子放心,舒慶懷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今晚已經(jīng)和我們發(fā)生了沖突,還落了他的面子,不出一天,他就會找到我們。如今他是內(nèi)院弟子,學(xué)了些內(nèi)院武藝,是不會把我們放在眼里的,所以我們只要靜等就可以了?!?p> 葉小白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好。今天的戲演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他會怎么接著了?!薄安诲e,只要他敢演,我們就有信心制住他。”方乃修的話語中透出一股快意的感覺,顯然此時的心情還不錯。葉小白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么佛門,可真的就遭到一場浩劫了?!薄胺侥巢桓移鄄m葉公子半句,佛門從數(shù)十年前幾位大師閉關(guān),天進(jìn)大師不過問俗世之日起,就已經(jīng)爛透了,其中各種陰雜小人,甚至還有許多江洋大盜,走投無路,都藏在廟中?!比~小白不知道如何再說,舉起一杯茶水飲盡。
方乃修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對葉小白道:“葉公子,今日在牢中遇到了兩人,他們向讓我給您說句話?!薄班??是誰?”葉小白好奇問道。方乃修頓了頓,說道:“一位是當(dāng)年的越王山大公子,越無垠;還有一位,是曾經(jīng)和天王交手落敗的三川獨我,任自在?!比~小白震驚異常,這兩位的大名他可是從小就如雷貫耳。只是自己并不相識,為何要帶話給他?
葉小白又問:“他們說什么?”“他們都說不想在牢里待了,想出來透透氣,任自在還說西州是個好地方,他想去那里。”葉小白眉頭緊皺,這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問道:“那枚令牌他們是不是見過?”方乃修一臉慚愧地點頭,低聲道:“是。那越無垠聰慧異常,從我等身份便猜出了您的身份,后來青州城守崔昊全來審問,我不得不拿出令牌脫身,不曾想被那二人看見。因此......”葉小白心下了然,這二人或許還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才待在牢中。他決定給師傅寫封信問問,便說道:“好,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方乃修見葉小白并未責(zé)怪,心中感動,忙說:“沒有了?!?p> 葉小白“嗯”了聲,便囑咐方乃修回去休息,自己也回房間去了。
次日一早,葉小白剛一起床,就聽到了諸葛有謀在的敲門聲:“葉大哥,你起來了嗎?我有事情和你說啊,葉大哥?”葉小白聞言,感覺一個腦袋兩個大,只能出言道:“進(jìn)來吧有謀,我剛起?!痹掃€沒說完,就見有謀破門而入,興沖沖地走近,對他說道:“葉大哥,如意昨晚和我說,他父親留了血書給她,我?guī)Щ貋砹?,你看看?!闭f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塊血色布條。葉小白也是有些發(fā)懵,結(jié)果一看,就見上面八個大字:莫須有之,天日必昭。
葉小白擰眉不解,諸葛有謀又接著解釋道:“如意和我說了,這是他父親流放前交給她的,讓她找到可靠的人伸冤,還說這是朝堂之爭,罪卻及家人。昨晚沒交給你,是因為她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確定能不能解救父親,所以......”葉小白道:“嗯,我理解,這血書確實有很久時日了,看來公孫姑娘的父親確有冤情,不過朝堂之爭,唉,留下吧,這些日子就讓她住在風(fēng)月樓,等我們把青州的事情處理完了?!?p> 有謀很是理解,也很開心,沒再多說,就出去了。
這時,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顯然是有很多人沖著這邊來了,葉小白倚在窗戶前一看,正是一堆官兵,已經(jīng)將青州客棧團(tuán)團(tuán)包圍,陣勢很大,一個光頭的和尚和一個領(lǐng)兵的將官正奪門而入。葉小白嘴角輕輕揚起,看來,魚兒是咬鉤了。
果然,很快就聽見一道聲音響起:“你們店里私藏通緝欽犯,來啊,給我拷了?!本o接著就聽到一陣雞飛狗跳,葉小白也推門出去,看到喬橫易本草幾人已經(jīng)出來了,方乃修兄弟六個也正在二樓橫眉冷對。見到葉小白,雙方眼神匯聚一番,就聽方乃修喊道:“舒慶懷,沒想到你來的這么早!別為難其他人,有種上來找我?!?p> 樓下的大和尚一抬頭,正是昨晚喬裝打扮的舒慶懷,他眼神兇惡地盯著方乃修,對一旁的將官說道:“王大人,這幾個就是當(dāng)年的要犯!”那王姓將領(lǐng)也抬頭看了眼,說道:“大膽狂徒!還敢自投羅網(wǎng)?給我拿下!”只見一群官兵便沖上二樓,就要鎖拿方乃修幾人。方乃修大笑了幾聲,也不反抗,任由兇狠的士兵將幾人上鎖,連蹬帶踹拽下了一樓。
舒慶懷和王姓將軍也沒想到這么順利,相互狐疑地對視了一眼,也不再多想,便命令將幾人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