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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集

四十五章 如意如意

白月集 蟲二無邊也 3444 2022-06-20 11:33:41

  隨著舒慶懷的話,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方乃修看著放出狠話的舒慶懷,以及此時他略微憋屈的表情,心中終于有一絲絲報(bào)仇的快感。身后的余青迎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大笑著說道:“你是何人?怎么紅口白牙污我兄弟幾人清白?”舒慶懷此時已經(jīng)被幾人激起了性子,見余青迎不承認(rèn),立刻惱羞成怒道:“污你們清白?青州誰不知道你們幾人就是當(dāng)年偷盜佛門至寶后叛逃的六逆?你就是余青迎!真當(dāng)老子不認(rèn)識你!”

  這話一出,讓四周看戲的觀眾都暗吸了口氣,多少年了,誰還敢在青州提起這六位的光輝事跡,當(dāng)年佛門之事,讓老方丈天進(jìn)大師痛心疾首,說了一句繼續(xù)追查后,便繼續(xù)閉關(guān),徹底不再過問俗塵之事,佛門大小事宜皆有無能大師掌管,無能大師每年都連發(fā)通緝,誓要將方乃修等六人捉拿歸案。

  余青迎絲毫不懼,問道:“哈哈哈,你說我們是我們就是了?你有何憑證?我還說我是王都?xì)J差,你信嗎?”舒慶懷被余青迎的話氣笑了,“呸”了一聲,冷冷道:“憑證?憑老子認(rèn)識你們算不算?”他已經(jīng)被言語激的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知道余青迎是在給他挖坑,一聽他這么說,余青迎立刻接著追問:“認(rèn)識我們?怎么認(rèn)識我們的?莫非你也是佛門之人?”

  眾人眼神齊齊瞥向舒慶懷,要知道,佛門在青州可是十分神圣的地方,每個和尚也都是很受百姓敬畏的存在,可是這時候忽然跑出來一個在青樓喝花酒的僧人,那對于佛門的聲望打擊不可謂不大。舒慶懷失了分寸,情急之下點(diǎn)明方乃修幾人身份,這時候才知道失言,可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在原地惡狠狠地瞪著方乃修,心中急思扭轉(zhuǎn)之策,愣了半晌,才開口道:“我,老子是在城外通緝令上看到的!”方乃修這時也不裝了,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如你所言便是,可你又能奈我何?”話說的十分霸氣,眼神也十分不屑地看著舒慶懷。

  四下里議論聲一片,沒想到方乃修竟然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舒慶懷仰天長笑,顯得十分興奮,對方乃修道:“奈你何?哈哈哈哈,你們這是自投羅網(wǎng),能讓老子多領(lǐng)一筆賞金!”方乃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只說了句:“那就來吧?!北阌忠淮巫屖鎽c懷差點(diǎn)失控,此時的他是佛門內(nèi)院弟子,再加上在內(nèi)院中頗有些關(guān)系門道,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卻沒想被幾個叛徒出言頂撞,還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這讓他的內(nèi)心很是憤懣,他需要發(fā)泄。

  于是暗暗提起一口氣,精神專注在方乃修身上,一字一句地問道:“方乃修,你們兄弟六人現(xiàn)在跪下來認(rèn)錯,還來得及,我還可以放你們一命!”方乃修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沒挪半分位置,似乎和連舒慶懷說話的興趣都沒有,其余無人也是雙手環(huán)胸,絲毫不在意。舒慶懷心中又是一口悶氣咽下,頓時感覺自己今日面子里子丟了個精光,他也不再說話,似乎轉(zhuǎn)瞬間就要攻向方乃修。

  “哎喲,幾位大爺,你們這是干什么???奴家可是小本買賣,經(jīng)不住你們這般折騰。砸壞了奴家可沒錢再修了?!毖劭措p方蓄勢待發(fā),老鴇終于適時地插話了,她扭著自己的小蠻腰,小碎步快的出奇,先是兩步到了方乃修面前,施禮后柔弱地說道:“您是方大爺是吧?您消消氣,這點(diǎn)兒事不值當(dāng)大打出手!奴家給您賠禮,再叫幾個姑娘來陪您,如何?”方乃修被老鴇身上的胭脂味兒熏到,倒也沒多為難她,沉聲說:“媽媽放心,在下本來也沒打算動手。只是風(fēng)月樓的規(guī)矩,價高者得,可不是在下要壞了。”老鴇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聲道:“您說的是,您說的是,奴家這就和舍大爺商量商量去,您放心?!闭f著又扭著腰向舒慶懷走去。

  “舍大爺,您這是干嘛啊,奴家可真的傷心了。”老鴇瞬間紅了眼眶,下一秒似乎就要落下淚來,對著舒慶懷先是一頓撒嬌,又繼續(xù)說道:“奴家可不知道方大爺是誰,您要打出去打去,奴家這店可不興砸,萬一砸壞了,奴家脫層皮不說,您恐怕也不好過,領(lǐng)那點(diǎn)兒賞金還不夠賠呢?!笔鎽c懷此時心中煩躁不堪,方才思索良久,他知道方乃修幾人是早早盯上他,今晚特意找茬來的,可幾人明明武功不如自己,還是青州通緝要犯,為何敢這么做?勢必是有所依仗的。所以這事兒拖不得,一拖就得出大事,說不得自己就栽了。見老鴇子拿風(fēng)月樓的身后之人壓自己,更加火冒三丈,罵道:“滾一邊兒去!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砸多少,老子給你雙倍賠?!崩哮d見舒慶懷不給面子,也是火了,立刻換臉成了一副潑婦的樣子,雙手叉腰,兩眼圓瞪:“舍大爺,您可別罵我,奴家算個屁啊。這風(fēng)月樓可不是奴家自己一個人的,您要砸那就砸,奴家頂多脫層皮,您嘛,奴家可就說不準(zhǔn)了?!?p>  這話威脅意味十足,舒慶懷也知道一些風(fēng)月樓的內(nèi)幕,因此按下怒氣,思考了起來。這時又聽遠(yuǎn)處一個年輕的聲音喊道:“你們還爭嘛?不爭我接著叫價了。”所有人的眼神立刻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白衣翩翩的貴公子起身說道,正是葉小白。

  見無人回話,葉小白索性將紈绔子弟的模樣一裝到底,繼續(xù)說道:“沒人喊了?那我叫五萬兩?!闭f完十分瀟灑地一屁股坐下,一臉的得意。老鴇見到有人出來緩和,立即眉開眼笑地湊了過來,說道:“這位公子果真出價五萬兩?”“那還有假?葉大哥說多少就是多少?!币慌缘闹T葛有謀接話喊道?!澳亲匀皇呛玫牧?。”老鴇喜笑顏開地回頭看了舒慶懷和方乃修一眼,問二人:“舍大爺,方大爺,您二位怎么說?”方乃修笑了聲,說道:“錢不夠,在下放棄,讓與那位公子了?!彼镜挠?jì)劃中并沒有葉小白這一出,還有些疑惑,可是他知道葉小白既然開口了,就有他自己的道理,于是很光棍的放棄,目光也隨之看向了葉小白。

  葉小白嬉笑著看向他,十分隱晦地點(diǎn)了下頭,示意他放心,便將目光移向了舒慶懷。舒慶懷見葉小白開口,心中竟然有點(diǎn)感激,他知道要是真的在風(fēng)月樓鬧起來,最后就算將方乃修幾人殺掉,自己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可能內(nèi)院身份都會丟掉,甚至是小命不保,他是個聰明人,對風(fēng)月樓的傳聞也聽過不少。于是也開口道:“既然這位公子出價更高,那就讓給他。”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三樓去了。

  一場狂風(fēng)暴雨就這樣被葉小白幾句話輕描淡寫地化解。老鴇也是十分感激:“今晚可多謝葉公子了,不然奴家可就創(chuàng)了大禍了?!比~小白絲毫不在意,只是問道:“現(xiàn)在花魁是我的了吧?我可以帶她上樓去了嗎?”老鴇一愣,心想真是個年少輕狂的急色小子,這么著急?可面上卻依然歡喜道:“葉公子您放心,花魁這就去洗漱,您交了錢就能上去了?!比~小白道:“哪里交錢?”“三樓,您上去,自然有人領(lǐng)您過去?!崩哮d道。

  葉小白起身,帶著喬橫和諸葛兄弟就在四周人羨慕的眼神中緩緩上了三樓。方乃修見今晚目的未達(dá),也起身輕聲對幾個兄弟道:“走吧,我們先回客棧,正好葉公子和我們在一家住,明日再問個清楚?!睅兹它c(diǎn)點(diǎn)頭,也起身下樓,四周之人像是看著瘟神一樣看著他們,心中暗自思索果然是敢偷盜佛門至寶的叛逆啊,這般明目張膽就回來了。

  三樓,添香閣。

  葉小白并沒有進(jìn)去,方才舒、方二人劍拔弩張之時,他問過了諸葛有謀,沒想到這花魁春綠竟然是前登州城守公孫肅的女兒,公孫如意,有謀看的真切,十分篤定,葉小白便只能放棄單純看戲的想法,出聲幫襯。公孫如意小時候時常被其父帶著上正氣閣,年級又與諸葛兄弟年級相仿,因此三人關(guān)系十分熟絡(luò),不過三四年前就沒再去過,諸葛兄弟還有些奇怪,卻不想再這風(fēng)月樓見到了,公孫如意還從名門大小姐成了青樓中的花魁。

  諸葛有勇只是將公孫如意當(dāng)做好友,卻不知有謀自小就特別喜歡如意,一年當(dāng)中最快的時候,一是葉小白來學(xué)習(xí),二就是如意登山,因此方才甫一看到,竟然有些情緒失控,豆大的淚珠顆顆滾落,讓葉小白看的一陣驚奇。

  有謀此時正坐在房中,等待良久,卻不見公孫如意前來,此刻他內(nèi)里心急如焚,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堵住了一般,有許多話想說。許久后,卻見一個丫鬟款步走來,有謀“噌”地起身,看到不是如意,眼中的期待和失望齊齊匯聚,就聽那丫鬟柔聲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說了,不來見您了,只是有手書一封交給您。”說完緩緩從袖中取出書信,再一施禮,轉(zhuǎn)頭離開了。

  有謀愣愣地拿著書信,不知道如意為何不來見自己,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拆開書信:

  諸葛二兄:

  如意敬呈。

  家中橫禍,父親流放千里,母亦相隨,身染惡疾去于半途。奴年幼,論律販于青樓之所。自知如今身份低微卑賤,不夠見二兄當(dāng)面。兄當(dāng)知奴心性,后便不再見矣。謀兄心思,如意乃知一二,然昨日今日,云泥有別,只待來生再續(xù)。

  如意拜別

  諸葛有謀只是生性魯莽草率,可也是正氣閣人,如何看不懂信中之意?他雙手顫抖,心中仿佛萬箭穿心般難受,眼淚更是不自覺流淌而不自知,他不知道此時自己應(yīng)該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只能呆愣在原地,死死看著信中的每一句話。

  葉小白在添香閣外和喬橫有勇等待,卻忽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嚭窟乜蘼?。他一步竄出,推開房門,就見有謀癱坐在地上,正放聲哭泣,手中的書信卻還牢牢握在手里,

  不愿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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