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人生第一道難關
與人交談確實可以緩解壓力，亞瑟對此深信不疑。否則他也不會久違的放松自己，忘記瑪麗和她那個操蛋的老爹，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個沒完。于是當街上的路燈陸續(xù)點亮，亞瑟仍然坐在酒吧里，拿著最后半瓶威士忌不住地晃蕩著，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而卡拉漢先生依然站在吧臺，拿著不知道擦了多少次的木杯，心中暗暗揣測著亞瑟仍不離開的原因：打劫？等同伙？還是想搶孩子？
當局者迷，他甚至沒有看出亞瑟只是單純的喝多了。
難道跟中國小子有關系？卡拉漢先生不安地抓著吧臺桌面，思前想后走到亞瑟面前，又堆起標志的假笑，“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打烊了?！?p> 亞瑟聽后一咧嘴，“這么說，那小子要下班了？我要和他喝一杯！”
“客人說笑了，他只是個小孩……”
手上一用力，卡拉漢先生如同羽毛般飛了出去。亞瑟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嘴里像是含了一顆鉛球。
“王！旺！汪！你在哪？”
“Wang！Want！你在哪？……”他先是走到一面墻前，彎起手指敲了好一陣，隨后低頭走開，喃喃道，“這房間里…沒人……王不在……”
“Van~……”搖頭晃腦的來到窗戶面前，大手一揮把落地窗簾一掀，沖著窗戶就要順勢解開腰帶，“廁所時間！”
幸好街上沒什么人，否則亞瑟的一世英名……
卡拉漢先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好說歹說讓亞瑟提上了褲子。還不等卡拉漢先生喘口氣，他又回到剛剛的那面墻前，摸摸索索不知道找些什么。然后突然大喊著掏出了左輪手槍，
“什么破門！連個門把手都沒有！看我射爛它！王！我來救你了！”
卡拉漢先生一身冷汗冒出，但僅憑自己的一身老骨頭肯定制服不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醉漢。
無奈下的卡拉漢先生只能選擇了下下策：他退回吧臺，拿出那把破舊霰彈槍，抵在亞瑟胸口，希望冰冷的槍管能讓亞瑟冷靜一點，但自己緊張的心情導致聲音有些發(fā)抖，
“這沒有你要找的人！快出去！”
亞瑟瞇眼一看，手指敲了敲槍管，又刮下來一層鐵銹。
“省省吧，你這破槍……”亞瑟雖然喝醉，手上動作速度卻絲毫不減，他一把奪過霰彈槍，把酒瓶套在槍口上，把自己的左輪手槍塞給卡拉漢，“用我的！”
看來是真喝多了?？ɡ瓭h先生把左輪手槍收起來，他終究還是不敢在自己酒吧動手，只能選擇推著亞瑟往外送。但醉漢身子沉，只能一步一步地挪。
“先生，剛剛誰在叫我？廚房已經(jīng)打掃干凈……”受夠了廚房封閉的空氣，王金豆走出來大口呼吸著外面的空氣，衣服上的污垢表明他剛剛確實下力干活了。
“欸？什么情況？”
卡拉漢先生正使著勁，吃力地說道，“我還要告訴你多少次！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面！你是不想活了嗎？”
“可是，您為什么……亞瑟是自己人啊。”王金豆一臉單純地問道。
“??！王！終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臉這么臟？算了，不管了……”亞瑟又一甩膀子，可憐的卡拉漢先生又飛到一邊。
亞瑟把插著酒瓶的破爛獵槍舉過頭頂炫耀道，“看！我的新槍！”
又爬起來的卡拉漢握緊拳頭，自我暗示道：鎮(zhèn)定，鎮(zhèn)定！想想一位紳士該如何處理這件事，關鍵的是，身為文明人，做文明事！他是一個醉鬼，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自己還對付不了一個醉漢嗎？卡拉漢整整衣領，深吸一口氣，
“我說……”
好像有劇本一般，酒吧門不合時宜地被推開，隨即又闖進來的兩人，打斷了卡拉漢的“文明發(fā)言”。不大的酒吧瞬間被酒精和嘔吐物混合的味道所充斥。顯然，又多了兩位喝多的大爺。
卡拉漢認出來了，是昨天來薅羊毛的那兩位愛爾蘭幫的人。其中那位矮個子剛進門，便張牙舞爪地摟住了卡拉漢，像說悄悄話一般附在卡拉漢耳邊，“伙計，你，是個好人。沒有人…這么重視我?！?p> “我愛他！”光頭漢振臂高呼道，露出一口被酒精和煙草熏黑的爛牙。
“還有你伙計，是個混蛋，裝成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呢？哈，也是個可憐人?！卑珎€子醉眼惺忪，對著亞瑟打了個后勁十足的酒隔。
“我也愛他！”光頭漢“咚”得一聲跪在地上，喜極而泣道。
“至于你，朋友，”矮個子低頭朝王金豆敬了個海軍軍禮，“隨時聽你差遣，船長！”
“是的，將軍！”敬完禮后，二人一齊發(fā)出悠長而尷尬的美國特有笑聲。
“你兩個，報上名來！不然就吃槍子兒吧！”亞瑟端起酒瓶霰彈槍，暈頭轉(zhuǎn)腦地把兩個人看成了四個。
“王！為什么我看到了四個人？”亞瑟大聲叫道。
酒吧里臭氣熏天，王金豆不爽地回答道，“恭喜，你有兩倍的幾率射到他們了?！?p> “好耶！”亞瑟振臂高呼，硬拉著卡拉漢先生加入這臨時的酒會。
頭爆青筋的卡拉漢先生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像是在祈禱什么，只是那禱文實在有些奇怪：
“講文明樹新風，爭做新時代文明人……文明、文明、文……我文他娘的！愛咋咋吧！老子不管了！”
從亞瑟手里搶過酒瓶，腳踩凳子將酒瓶一飲而盡，豪氣十足的大喊，
“我TM是文明人?。?！”
其他三人舉杯附和，
“我想宰了我的未來岳父?。?！”
“所有自以為是的大人物都去死吧?。?！”
“小小的也很可愛?。。 ?p> ……
蒼白的閃電率先炸亮了黑夜片刻，轟隆的雷鳴和傾盆大雨紛紛接踵而至。亂箭一般的急雨沖刷著圣丹尼斯的每一個角落，噼里啪啦的雨聲讓呆在房內(nèi)的何西阿心生擔憂：亞瑟和中國小子不會被淋透吧？
大門被撞開，那個名叫阿水的華人咒罵著走進房子，將身上的襯衫脫下，坐在何西阿對面，嘗試用力擰干被淋透的衣服。
精瘦，但充滿力量。何西阿也注意到了阿水身上的傷疤，傷疤數(shù)量之多，連西部最玩命的法外之徒也不敢多逞?？磥磉@些外來者也是在刀尖上謀生活。
外來者？哈！何西阿成功地被自己逗笑。自己年輕時是一名舞臺演員，跟隨戲團四處奔波，然后機緣巧合下才成為了一名罪犯。對于這片大陸來說，他從沒感到任何歸屬感，認為自己從來只是個過客而已。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達奇，正當他準備從達奇口袋里拿出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達奇已經(jīng)偷走了他的東西。兩人都見識了對方的技術，相視一笑后開始合作搭檔。后來他們遇到了亞瑟，蘇珊，皮爾遜，還有自己一生的摯愛——貝茜。從那時起，幫派和貝茜便是他一生要守護的東西。至于其他的，何西阿才不管呢。
雷聲打斷了何西阿的思緒，他回過神來思考著亞瑟和王金豆今晚情況如何，他微閉雙眼：只要亞瑟不喝酒鬧事……就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喝吧……
這個洋人已經(jīng)盯了自己很久了。阿水又使勁地擰了擰襯衫，余光也在不住地觀察著何西阿。這洋人是個白毛，眼睛瞇著的樣子，像是自己在沼澤地碰見的那只銀狐。怪不得兄弟們都說老外是妖精來的，這不妥妥一狐貍精嘛！欸？這樣的話，那女狐貍精得長啥樣呢？
壁爐里，燃燒的木柴滋崩出零星的火花，飄在半空便消散不見。房內(nèi)的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沉默不語。
……
轉(zhuǎn)回卡拉漢酒吧，亞瑟已經(jīng)醉的不省人事，整個人趴在地上，一整條腿壓在矮個子身上，后者早已打著響鼾昏睡過去。卡拉漢先生則是和光頭漢摟在一起，嘴里念叨著昨天夜里看的《如何變得富有》。酒吧內(nèi)一片狼藉，地板上全是空空如也的酒瓶和各種不明液體。那把破霰彈槍已不知扔在何處，亞瑟的左輪手槍正靜靜躺在王金豆腳下。
雨很大，王金豆不打算回家了，他也不打算收拾這爛攤子，讓卡拉漢先生明天早晨自己哭去吧。他拿起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想了想又放下，自己今年只有六歲，酒精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那這個總可以先拿著玩玩吧。他撿起亞瑟的左輪手槍細細端詳起來。槍身全部鐵制，彈倉上有些細微的生銹，自己要使不少力氣才能兩只手勉強端起。
王金豆一會假裝扣下扳機，模擬子彈射出的聲音，一會把醉漢們當成假想敵，模擬真實的槍戰(zhàn)。果然，無論時間空間如何，愛玩槍都是男性的共性。
“啊～～～”
光頭漢醒了，甩開卡拉漢先生的胳膊，手扒拉著摸到一個空酒瓶，他往嘴里倒了倒，咂了咂嘴，光頭不滿地睜開眼，試圖再找到一瓶辛辣的烈酒。
光頭四處張望，卻看到了一心把玩手槍的王金豆，他一咧嘴，本打算悄悄從背后接近，王金豆卻敏銳的察覺到背后有人。
王金豆連忙把左輪藏進衣服里，身子向后使勁縮了縮，強裝鎮(zhèn)定說道，“先生，還需要什么？我、我去給您拿酒！”
被發(fā)現(xiàn)后，光頭也不慌張，整顆大頭因為攝入酒精過度而異常泛紅。他笑嘻嘻地說道，“小朋友，今年多大啦？家住哪里?。俊?p> 探我底！王金豆瞬間警覺起來，他瞬間想起之前在亞瑟和何西阿離開酒吧后，二人來收保護費的時候，這光頭就一直盯著自己。
從那時便已經(jīng)開始留意自己了嗎？王金豆回想起之前的細節(jié)，怎么也想不懂自己什么時候露了馬腳。
特殊的時代與特殊的身份，現(xiàn)在的王金豆就像是活在卡拉漢酒吧里見不得光的老鼠。只喜歡在暗處，卻怕被別人盯上。只要引起外界的注意，卡拉漢先生的捕鼠夾便會如約而至。
有心人的突然出擊就是這么迅速且毫無征兆，讓自己猝不及防。突然捅過來的刀子和不知從哪飛來的子彈，都沒有蓄謀已久的突然發(fā)難更加讓人難以招架。
這便是真正的西部世界嗎？舉頭具為以“民主”“自由”為偽裝的旗幟，遍地全是暗地里咬人的毒蛇。
學會了，在這里，危機時時刻刻存在，并且永遠會打你個措手不及。
“六、六歲……”王金豆謹慎地回答道。亞瑟和卡拉漢都醉倒了，只能靠自己過這一關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細細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光頭的進一步提問。
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都想知道我些什么！
“六歲啊，我不信～”光頭哈出一口令人作嘔的酒氣，臉上的橫肉緊堆在一起。
“讓我檢查檢查身體啊～”
……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