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婚事終于定好了日子,九月初八,宜納新、宜嫁娶……
萬事皆宜。
李家忙的暈頭轉向,鄭綃云帶著伙計在李宅和李煜置辦的宅子兩頭跑,布置了這頭布置那頭,整條街都快被她們家踏出了坑。
這不,她正捧著紅綢招呼著好幾個伙計往街北走,有的抱著紅燈籠、有的捧著紅炮仗、有的抬著大箱子小盒子,一趟又一趟,所到之處,皆是一聲又一聲的恭喜。
她笑容滿面的回應著,
“他劉嬸兒,可別忘了,初八過來喝喜酒!”
劉嬸兒揮著手里的菜葉子喊:“哎呀,忘不了忘不了,你瞧瞧這條街,都被你家貼滿了喜字,整個玉龍鎮(zhèn)誰不知道你們李家要大喜了!”
“就是,他云姨,你可真是好福氣,你家那姑爺論長相論氣概都是頂頂?shù)暮?,那么大的宅子說買就買了,這下相思丫頭嫁了人還能守著你,真是福氣大的很哩!”
街坊鄰里你一句他一句地說著,鄭綃云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
“瞧瞧你們這番夸贊,到時候可一定讓我那姑爺多敬你們一杯,你們歇著,我得去忙了!”
她剛抬腳,便“哎呀”一聲,不小心被散落的紅綢子絆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倒,幸好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
“云姨,當心。”
“哎喲,是子深吶!”鄭綃云一邊整理紅綢一邊道:“子深,初八那日,一定要早些過來喝喜酒。”
曲子深淡淡地勾了唇角,“云姨,我一定會去的?!?p> “好好好,好孩子,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一大堆事兒要忙呢!”
曲子深彎腰撿起地上的紅綢,指尖所觸,盡是奪目的顏色以及滑膩的觸感。
遙想曾經(jīng),他也幻想過自己與李相思的婚禮,可如今……
隱去眼中的復雜,笑言道:“云姨,我?guī)湍瓦^去吧!”
“好,那就麻煩子深了。”
“不麻煩?!?p> 直到二人漸漸走遠,劉嬸兒才搖頭嘆氣道:“可惜了曲家這小子,原以為他與那相思丫頭才是一對兒。”
一旁的婆娘跟著附和:
“可不是!說到底,都怪他爹,曲直那老犟驢,死活瞧不上李家,這下好了,人家那姑爺可一點不比他曲家差呢?。 ?p> “你們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人家馬上要成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李家這姑爺還真是一等一的人才,儀表堂堂,氣宇不凡。聽說那楚楚丫頭都瞧上了眼,原想著讓曹媒婆給牽牽紅線,誰曾想,人家與那相思丫頭早就兩情相悅了,為此,楚楚臊的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出門?!?p> 劉嬸兒一邊擇著菜一邊“嘖嘖”道:“要是我,我也愿意把閨女嫁給他!”
“得了吧你,你可等下輩子有了閨女再說吧!”
“嘿,你笑話誰呢?說的好像你有閨女似的!”
……
路過這里的龍拓將這一切閑話兒聽進耳中,他面無表情地慢慢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宅子門前,門口熱熱鬧鬧,入目皆是一片紅。
曲子深看著李相思。
李相思則笑吟吟地瞧著木梯上掛紅燈籠的李煜。
那眼神中有繞指般的柔情、有不易察覺的撒嬌,以及濃濃的崇拜。
龍拓的目光一陣陣冷澀,他不懂,像她這樣剛柔并濟的女子、像她這般全身散發(fā)著光芒的女子,不該男子對她求之不得嗎?
還需她對旁人如此?!
“好了阿煜,你快下來吧?!崩钕嗨挤鲋咎?,招呼道。
李煜下來后,拿起她的手檢查著有沒有木刺,那旁若無人的樣子令她瞬間紅了臉。
“阿煜,有人在呢?!彼凉值剌p聲提醒,欲抽出手,李煜沒放。
于是不好意思地對曲子深笑笑:“曲子深,往后這里便是我的家了,你若找我玩,可以到這兒來?!?p> 揉著她手的李煜忽然停住,抬頭瞧她。
那不悅得眼神直叫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便挨了一下子。
氣呼呼地扭頭,就見鄭綃云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馬上要成親了,還整天想著怎么玩,你應該好好思索一下怎樣給阿煜做個好娘子!學會做飯了嗎?學會補衣服了嗎?什么都不會還有臉想著玩吶!”
李煜忽而一笑,抬手揉著被鄭綃云打過的地方,“娘說的有理?!?p> 李相思扁扁嘴巴,一股子冷嘲熱諷:“這聲娘叫的可真好聽!”說罷,又瞥著鄭綃云道:“還有你,越發(fā)的像個惡婆婆?!?p> “沒錯,我是你娘也是你婆婆?!?p> 一句話,李煜笑出聲,一把攬過李相思,安哄著她的怒氣沖沖,
“娘與你說笑呢,哪里需要你做飯補衣,這些都交給我,我來做,你只負責玩?!?p> 李相思瞬間笑顏如花,對著娘親擠眉弄眼,“娘,你聽見沒有,這些都不用我做哦!”
鄭綃云又氣又樂,抬手想再給她一巴掌,被李煜攔下,
“娘息怒,本來就傻乎乎的,不敢再打了?!?p> ……
曲子深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看著李相思臉上那滿溢而出的幸福,勾唇一笑,不再打擾,匆忙告辭。
“好了,我們也回屋!”
鄭綃云招呼著打情罵俏的二人,一扭頭,皆看見了不遠處的龍拓。
他依舊一襲錦衣,玉面高冠,全身上下散發(fā)的濃濃的高貴。
他看著李相思,只是看著,一字不說。
“相思,隨娘回屋。”李煜道。
李相思點點頭,挽著娘親有說有笑地走了。
李煜抬腳走到龍拓對面站定,而龍拓也收回視線看他,詭異的氣氛流動在二人之間。
“相思說過,離開玉龍鎮(zhèn)那天是你幫忙,多謝?!崩铎下氏乳_口。
“不必!那日,我本是拿著你偽造的玉碟去向李家拆穿你的身份?!?p> 李煜勾唇一笑,“你不必與我說,相思說過,涉及到凡間之事,都交給她解決?!?p> “交給她解決?莫非這就是你的行事做派?任何事都將一女子推到前面?”
“這與你有關?”
“你……”淡淡幾字將龍拓狠狠一噎,他轉而冷笑道:“所以,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么?我又不敢承認什么?”
“你的身份?!?p> “我的身份如何?我與相思還未在一起之時,她便對我清清楚楚。
龍拓,莫不說你只是一個皇子,即便你是凡界之主,也沒有本事干涉我的事?!?p> “那你可有本事護她一世安好?”
“一世?”李煜笑,呼之欲出的滿目狷狂,“區(qū)區(qū)一世,何故拿來說事!”
他轉身回家,留下一句:“你幫過相思,我本不打算抹去你的記憶,還望三皇子自重。初八那日,不妨來喝杯喜酒!”
龍拓已記不得李煜說的其他話,滿腦子都是那一句“我不打算抹去你的記憶”徒留耳中,震撼心魄。
原來,他從不正面他,不是忌憚他皇子的身份,更不是怕他泄露自己的身份。
而是從未將他放在眼里。
他輸了。
輸?shù)男姆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