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連跑帶顛一個多時辰終于看到了那座高聳入云的山。
今日天氣有些陰沉,暗瑟的日光忽隱忽現(xiàn),隱約能見到一層綿綿的霧氣,在這種天氣下,山頂愈發(fā)的飄渺了。
她不自覺地心底發(fā)怵,先前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念覺得那男子有本事帶她攀上山頂,環(huán)顧四周,根本不見那男子的身影。
“唉!難不成被騙了?”
她苦著小臉,頭疼地望著山頂,如此之高,無能為力。
“怎么?想自己爬上去?”
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李相思瞬間揚起笑臉。
轉(zhuǎn)頭,果然是那張會令姑娘害羞的俊臉。
因昨日過于驚險,她都沒顧得仔細觀察這男子,今日再看,卻發(fā)現(xiàn)他的穿著很是……
隨意。
這一襲絲質(zhì)白衫,看起來既不像外衣也不像里衣,一頭青絲披散身后,肌膚如雪,通透細膩。
見李相思毫不避諱地打量,男子微瞇了瞇眼睛,
“怎么?”嗓音清冷。
李相思瞬間回神,笑言:“你來了!”
男子看著她,道:“過來?!?p> 她聽話地跑過來,唇角揚起,眉眼彎彎。
“笑得這般……難看?!?p> “對待恩公,自然要和顏悅色?!?p> “虛偽!”男子毫不留情。
她忍住沖他翻白眼的沖動,笑嘻嘻道:“恩公,我準備好了!”
尾音堪落,感覺腰間一緊,而后便是破空的風聲。
“哇!”她抑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驚嘆。
這么高的山,本以為他會用輕功一點點躥上去,可怎想他是直接飛上來。
這……果真是輕功?
來不及多想,眨眼功夫,二人便立于山頂。
男子松開他,徑自坐在一旁的石頭邊,有些累了。
“給你半個時辰?!闭f罷,閉目養(yǎng)神。
李相思揣著心中疑惑,張了張口,卻沒問出聲,不再看他,安靜地找起了石頭。
想象總是過于美好,翻騰下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奇石美玉,因這里距離玉龍山不遠,所以多數(shù)玉石與玉龍山大同小異。
額角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指尖也磨出了水泡。
終于,她泄氣地丟了手里的鐵杵,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會這樣呢?
像玉龍山那般矮小的山都有那么多寶貝,這座高聳入云的家伙怎就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她煩躁地揉了揉額腳,目光瞥到包裹的嚴實的手腕時,心頭一窒。
如何都不愿承認與他的緣分便要到頭了。
三年的時間,朝夕相守,如何舍得……
“怎么?決定拿他去品石會?”
清冷的聲音傳來,李相思一愣,雙眸瞬間睜大,
“你……你說什么?”
品石會?
他怎么知道?
聽他話中意思,莫非知曉她手上的鐲子?
可昨日他明明只瞥了一眼,可是認出了這是媧靈玉?
李相思慌了,亂了。
這荒山野嶺的,若真發(fā)生什么事求救都無門!
而男人話說出后也微微愕然,他從沒想過要告知他的身份。
只是方才瞧著這丫頭挫敗可憐的模樣,不知為何,話,脫口而出了。
男人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半個時辰到了,過來,下山?!?p> 李相思搖頭,追問:“你是誰?”
男人對她的固執(zhí)嗤之以鼻,
“我再說一遍,過來!”
她戒備地往后退了兩步,依舊重復(fù)著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或者,你認識我?”
“不管我是誰,都于你有救命之恩,此刻又幫你站在這里,你的目的達到了,旁的,不該問?!?p> “是,你救了我?guī)土宋遥腋滥闶钦l,你既然知我為何去那隱山,說明你不止認識我,還……”
男人邪肆的牽了唇角,
“好奇心太重絕非好事?!?p> “那是我的事?!?p> 不知怎的,她就像被下了蠱,鐵了心要弄清楚他是誰。
男人說的沒錯,他救了她幫了她,沒有害她,他是誰又與她有何關(guān)系!
她有預(yù)感,真相或許會讓她驚懼,可……
“你還知道什么?”她幽幽開口,聲音有些顫。
男人挑眉,張口,一字一句:“事關(guān)與你,一清二楚?!?p> 李相思:……
“還想知道么?”
她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唇舌微微顫抖起來。
“哧!”男人嗤笑,似乎認證了她的慫。
“想!”姑娘攥著小拳頭,滿眼都是強撐的倔強,
“我想知道!”
男子忽然斂了眸,“可我并不想說?!?p> 言罷,一手攬過她,帶著她朝山下飛去。
剛一落地,便不再看她一眼,徑直離開了。
看著男人的背影,李相思的心里仿佛被丟了一塊巨石,翻滾,慌張。
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家門口,發(fā)現(xiàn)曲子深還在!
“相思,你回來了!”
每每見到李相思,曲子深那全身上下從里到外散發(fā)出來的歡欣與雀躍如何都藏匿不住。
可李相思瞥見曲子深的高冠墨發(fā)時,下意識道:“曲子深,男子必須綰發(fā)嗎?”
曲子深一愣,不知她怎會問這種問題,卻還是認真回答道:“自然,男子十二歲之前用布帛或是錦緞綰發(fā),十二歲之后便要帶冠,不管大人還是小孩,若披頭散發(fā),定會驚世駭俗。”
“那,我們靈淵所有男子都當如此嗎?”
“自當如此!相思,你怎會突然問這些?”
李相思搖了搖頭,喃喃道:“莫非不是靈淵人?”
“誰?”
曲子深覺察到李相思很是反常,還想再問些什么,只見阿木急匆匆跑來,對他道:“少爺,老爺讓您回家!”
“何事?”
“說是叫您回去專心準備品石會的事,莫再到處亂跑?!?p> “我不去,品石會有他在,叫我做什么!”
阿木偷瞄了一眼李相思,湊在曲子深耳邊說:“少爺,老爺聽說你在曲家門口站了大半天氣壞了,說您再不回去,他就請了家法親自過來!”
“他!……”
曲子深氣結(jié),覺得自己在李相思面前失了面子,臉一陣紅一陣白。
“相……”
堪堪開口,被李相思打斷,“曲子深,我累了先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相思……”
眼看著大門被關(guān)上,曲子深的心里如同爬進一只螞蟻,攪得他心神不寧,愈發(fā)沒著沒落。
從小到大十幾年,李相思但凡有什么不開心的事都會告訴他,他知曉她的一切喜怒哀樂,參與著她的人生經(jīng)歷。
可今天她心事重重,卻什么都沒與他說。
她說去工坊,可他去了工坊找她,匠人說她沒來。
從何時起,相思,有了不愿與他分享的心事。
而她的心事,又是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