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回到家已是半夜,卻發(fā)現(xiàn)大門四敞,不遠處腳步聲嘈雜,轉(zhuǎn)頭便見她爹娘急匆匆的自街角跑來,后面還跟著曲子深以及好幾個曲家下人。
“爹,娘!”她喊出聲。
李天明一愣,才看清站在自家門口的,不是她家姑娘還能是誰!
提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回了原處。
“李相思,死丫頭!”
鄭綃云大喊,扭頭撿起地上的樹枝就朝她沖來,
“看我不打死你!”
李相思頭皮一緊,趕緊往院里跑。
從小到大,她可是沒少挨她娘的柳條,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生生活成了個皮小子。
“娘,阿娘,我錯了!別打別打,阿爹救我!”
李天明和曲子深手忙腳亂地攔架,一瞬間,雞飛狗跳。
直到曲子深一句:“相思,你受傷了!”
才結(jié)束了這場鬧劇。
鄭綃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閨女灰頭土臉,額頭手腕都是淤青。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她一把扔掉柳枝,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她的傷。
“阿娘,我沒事,就尋石的時候摔了一跤。”
曲子深滿眼心疼,“相思,你到底去了哪座山,我找遍了也不見你!”
李相思白他一眼,“曲子深,都幾時了你還不回家!快些回去歇息?!?p> 說罷,推搡著他往外走,直推到門口,才怨念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傻?再問下去,我娘又要打我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了,快些回家!”
“相思……”
他未說完的話又一次被她堵在門外,欲再敲門,卻又默默放下了手。
終是嘆息一聲,帶著滿腔的擔憂離開了。
而李相思,當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再三保證才把鄭綃云哄好,剛回到自己房間,李天明敲門了。
李相思知道,她瞞得過阿娘卻瞞不了阿爹。
方才阿娘喋喋不休地數(shù)落她,她爹從始至終一言沒發(fā)。
待李天明坐下,李相思將背簍里的石頭攤在桌子上。
“對不起阿爹,我的確去了隱山?!?p> 猜想得到證實,李天明嘆息道:“怪我,不該跟你說那些!”
“阿爹!”
李相思握住爹爹的手,道:“阿爹,您想保護女兒,可女兒又何嘗不想保護您啊!小的時候,有任何危險都是您為我擋著,現(xiàn)如今女兒長大了,有能力保護你和娘了!”
“你可曾想過,若你出了事,我和你娘要如何活得!”
“那阿爹可曾想過,若您出了事,我和阿娘該怎么辦!”
“……”李天明眼角微微泛紅,將身子側(cè)了些。
李相思看不得如此情景,忙改嘴道:“阿爹我錯了,我保證,日后再不會只身犯險,您別擔心了!”
“唉,你娘說的沒錯,怪我把你教的愈發(fā)沒有姑娘樣,只知道擺弄石頭,山上山下的跑,是阿爹的錯??!”
“才不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我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好。反之,我還覺得爹爹把我教的好極了,若將我與那些嬌滴滴的閨中小姐放在山頂,保準她們哭爹喊娘嚇暈在上面!”
“你這丫頭,總是有理。”
見李天明笑了,李相思終于松了一口氣,
“女兒自然有理,阿爹,我問你,你覺得你女兒比別家女兒差在哪里?”
“胡說,我女兒豈會差?論相貌論學識論教養(yǎng)論……隨便論什么,我女兒都是頂頂好的!”
笑話,他李天明的女兒是世間最好的姑娘,差?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不就是了,你把女兒教的如此好,還有什么不開心呢!”
見李天明還要說什么,李相思扒拉起石頭道:“阿爹,我們被隱山模樣唬了,那就是一座長的奇怪了些的山,你看這些石頭,平平無奇,無一出彩?!?p> 李天明這才仔細觀察起來,見李相思帶回的石頭雖不同于玉龍山的種類,但皆是凡品,都是些一抓一大把的品相。
“阿爹,隱山您便不要想了,品石會的事您也不必擔心,我可是說過要做天下第一的,您且看著就好了,不必過于憂心?!?p> “相思……”
“好了阿爹,你要與我聊到幾時啊,我要困死了。”
李相思說來就來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李天明只能無奈擺手,“好好好,阿爹不打擾你休息了,但是你必須答應阿爹,今日之事,絕不可再有下次?!?p> “我保證,絕不會再只身犯險。”
李天明沒有發(fā)現(xiàn)她話中漏洞,嘆息著離開了房間。
李相思關(guān)上門,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不見,她拖著麻木的雙腿移到床邊,再也撐不住,癱軟在床上。
全身的疼痛清楚地提醒著她今日噩夢般的一遭,此刻回想起摔下山那一瞬間,盡是滔天的后怕。
不自覺地撫摸腕上鐲子,喃喃道:“明日,但愿明日順利些……”
閉上雙眼,又不自覺地想起那男子!
會輕功的男子!
真是稀奇的很!
他說明日見,若他不去怎么辦?
許是不會吧,看他的模樣,不像言而無信……
不知不覺間,李相思睡熟了。
光芒一閃,男子出現(xiàn),他站在床邊,瞧著李相思額上的淤青,片刻,抬起手,一絲靈力送進她身體……
第二日一大早,李相思是被鄭綃云搖醒的,模模糊糊聽見自家娘親說:“我與你阿爹去省城談一樁買賣,傍晚便會回來,你乖乖在家待著,不許出去亂跑。”
“知道了阿娘?!彼悦院貞?。
等房間里沒了聲音,突然睜開眼睛,
“爹娘出門了?真是天助我也!”
本來還想著找什么借口出去,這下不用愁了!
匆忙下床洗漱,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身體沒有預想的酸痛,反而非常輕松,即便沒吃早飯,她都覺得翻過一座山也不在話下。
匆匆收拾妥當,卻不想一開門就撞上了欲敲門的曲子深。
“相思!”
曲子深雙眸微微泛紅,眼眶染著些許暗色。
天知道他這一宿絲毫未睡,滿腦子都是李相思額頭上的傷。
“曲子深,你怎的這般早!臉色這么難看,沒睡好么?”
李相思有些許急促,若不是看見曲子深憔悴的臉頰,她根本顧不得與他說話。
七十里的路不近,若不抓緊時間,怕是趕不上傍晚回來。
“相思,你傷還疼嗎?我方才去薛大夫那里買了藥,給你?!?p> “傷?”
李相思這才想起自己受傷的額頭,下意識抬手去摸,竟然一點都不痛,肌膚光滑細膩,哪里有受傷的痕跡!
“你看,完全好了!”
曲子深左右看了半晌,很是詫異,畢竟他昨晚親眼看見她的額角都滲出了血絲。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怎就完全好了?
不過那不重要,只要李相思沒事便好。
“那……相思,你準備出門嗎?去哪?我陪你。”
“不用,我著急去工坊,你臉色很難看,快些回去休息,我走了!”
她簡直是逃也似的跑了,曲子深從小到大一直跟在她身邊,粘人功夫可見一斑,若給他知道她要去翻那座山,今天這門甭想出去了,即便說服他,他也一定會跟著。
那座山很高,她不能將希望完全寄托于一個陌生人,自是不能拉著曲子深去涉險。
眼看著姑娘又一次匆匆忙忙消失在眼前,曲子深落寞的攥緊了手里的藥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