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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南枝

第37回 老嬤嬤的羊肉饅頭

擇南枝 二阿農(nóng) 2200 2022-01-06 18:00:00

  三只白白胖胖的饅頭擺在桌上。

  孫南枝眼皮都沒抬:“吃了?!?p>  大師姐給帶的饅頭,敢不吃?便是里頭下了劇毒,也得乖乖吃了。小戰(zhàn)乖覺地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

  嗯,饅頭筋道有嚼勁,里頭的餡兒……

  天爺,這雖然沒下劇毒,但是也能將人給咸得齁死!

  小戰(zhàn)趕緊用手捂著嘴,用眼神兒問自家大師姐“能不能吐”?

  卻見大師姐了然地點點頭,兀自在屋中唯一一張椅子坐下,自言道:“怪道那冬杏背著老嬤嬤吐了?!?p>  小戰(zhàn):“……”是以大師姐您便拿回來同樣也將我折騰一回嗎?雖然大師姐您沒有味覺,但是我的味覺靈著呢!

  沒錯兒,盡管大師姐愛吃肉,一天還要吃好幾頓,但是大師姐是天生沒有味覺。這應該算是大師姐一點兒小小的遺憾罷。大師姐所能體會到的那些味道的感覺,全是他與采蘋在吃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后,告訴大師姐的。

  也不省得,將來大師姐嫁了人,洗手做羹湯的時候……呃,這種情況是決不會出現(xiàn)的。大師姐英勇神武,怎地會洗手做羹湯。大約是將一把菜刀耍得虎虎生風,將灶房毀得七零八落,將未來大姐夫嚇得膽兒顫顫的。

  光一只饅頭,小戰(zhàn)想得倒是長遠。

  饅頭全扔了倒是可惜,小戰(zhàn)將餡兒剝出來,放在野貓時常出沒的角落里,將皮兒全吃了?;匚莸臅r候,瞧見大師姐微微低頭,像是在沉思。

  大師姐沉思的時候,不是在琢磨功夫便是在琢磨功夫,小戰(zhàn)不打算去觸大師姐的霉頭,便想悄悄的離開。

  大師姐忽而喚住他:“小戰(zhàn),替我將這張銀票送到東家手中?!?p>  她美目中波光流轉(zhuǎn),說話間將一個荷包摸了出來。

  這荷包,竟然有幾分眼熟。

  小戰(zhàn)年輕,記性好,腦子一轉(zhuǎn),便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黑衣人打算賄賂大師姐的荷包嗎?里頭可是裝著沉甸甸、火辣辣的一萬兩銀票!那晚大師姐不是沒收嗎?怎地一眨眼,這銀票……

  小戰(zhàn)滿臉的八卦止于孫南枝冷冰冰的臉。

  孫南枝語氣幽幽繼續(xù)道:“老嬤嬤與冬杏吃穿住行,總得花錢,不能叫東家白白的替我照料她們。對了,若是宮里的事情一了結(jié),還請東家替我張羅張羅,尋一輛合適的馬車,往西南府去?!?p>  她話兒一落,輕輕一拋,荷包朝小戰(zhàn)拋了過去。

  小戰(zhàn)才接住荷包,大師姐就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我暫且歇息歇息?!?p>  小戰(zhàn)一臉怔愣的出了門,被外頭的冷風一吹,才恍然大悟自己的驚愕之處。

  方才是不是大師姐有史以來說過最多的話語!最要緊的是,大師姐竟然方方面面地為冬杏、老嬤嬤二人著想!連雇傭馬車的事兒都想到了。

  以前他家大師姐,哪里會操心這些事兒?

  可真是日頭從西邊出來了!

  小戰(zhàn)站在冷風中,揣著那輕飄飄的荷包,心中滋味酸溜溜的。

  他家大師姐,這胳膊肘拐得,可真是厲害啊。

  后頭房中,孫南枝雖然借口要歇息,卻是仍然在琢磨那冬杏與老嬤嬤。

  那老嬤嬤喜鵲,以前大約真是秦家莊子上的燒火丫頭。老嬤嬤盛胡辣湯的時候,她注意到了,老嬤嬤的手指骨略粗壯,那是自小做慣了粗活的手。老嬤嬤的左手手背上,還遺留著被火燒傷的痕跡。干灶房里的活兒時,老嬤嬤也分外的熟練與麻利。

  倒是冬杏,雖然在宮中干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兒,做起灶房的活兒來卻笨手笨腳。

  更讓她詫異的是,冬杏竟然背著老嬤嬤,將羊肉饅頭連餡帶皮吐得一干二凈。吐完,甚至還用茶水漱了口。老嬤嬤沒看見,她正好瞧個一清二楚。

  是以她不動聲色地用懷中的饅頭,換了蒸籠里的饅頭,拿回來讓小戰(zhàn)嘗味道。

  事實證明,老嬤嬤炊的羊肉饅頭,雖然餡兒咸了,但饅頭皮還是能吃的。

  冬杏倒也不至于,連餡帶皮吐得干干凈凈。

  鹽放多了,真的會咸得齁死人嗎?

  孫南枝想了半響,得出了結(jié)論:老天倒是對她不薄,以后便是有人企圖想用鹽巴來咸得齁死她,那算盤倒是落空。

  沒有味覺這事,還是師傅在她五歲的時候發(fā)覺的。

  山谷中也沒個女主人,就兩個大男人與幾個小娃娃。兩個大男人廚藝不行,卻總不能餓壞了小娃娃。是以二人決定,輪流下廚。

  雖然幾乎日日下廚,廚藝卻是沒有長進的。不是放多了鹽,便是放少了,煮糊了,燒焦了。

  兩個師傅并除了她以外的小娃娃吃得苦大仇深,卻唯獨她,吃得津津有味。

  孫娃娃那是大為感動,覺得徒兒甚是捧他們的場。

  可后來有一日,他熬雞羹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抖,鹽罐子跳下羹中,半罐鹽都沒了。他熬了半日的雞羹??!痛心疾首的舀了半勺起來嘗味道,卻是差點沒被咸得齁死。

  他尋思著到外頭拎半桶山泉水,加在羹中稀釋稀釋,回來時卻看到孫南枝捧著木碗站在灶旁,正吃得津津有味。

  孫娃娃心頭一震,急忙問孫南枝:“好孩子,這雞羹不咸嗎?”

  孫南枝搖搖頭,撈起勺子,又盛了一碗,照樣吃得津津有味。

  師傅們素日里說的咸,甜,苦,辣,她全然不理解。

  孫娃娃為了驗證他的想法,直接從鹽罐里取了一勺鹽,加在孫南枝的碗中。

  孫南枝嚴肅地板著臉兒,一鼓作氣,將湯吃得干干凈凈。

  孫娃娃痛心疾首,他心愛的徒兒吃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哪里是捧他們的場,她,她,她是沒有味覺啊!

  怪不得吃啥啥都香!

  咸,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沒有味覺的她,喜歡吃肉的原因是覺著肉吃起來很有彈性,也有嚼勁。吃肉,可以讓她體會到是在進食。至于蔬菜,大部分都是軟塌塌的,糊爛爛的,吃起來沒有感覺。

  明明老嬤嬤做的羊肉饅頭便很有嚼勁啊,冬杏為什么不喜歡吃呢?

  只是因為太咸了嗎?

  她伸手,輕輕地在自己的眉心揉了揉。

  琢磨人可真費勁兒!

  若是琢磨武藝,孫南枝可以琢磨上一整年??勺聊ト?,她只琢磨了半響便覺得累了。有這空閑琢磨人,還不如琢磨武藝呢。

  這頭卻是才放下冬杏,那頭又琢磨起一個人來。

  那黑衣人今晚,應該會來罷?

  畢竟秦太妃這事,竟是越發(fā)的撲朔迷離了。

  茶樓二樓雅座上,段離燕仍舊安之若素地坐著,面上波瀾不驚。

  秦家一事,他正愁沒有線索,這些人卻是自動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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