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團會議后,可把團參謀長兼制圖課課長程向緊皺著眉頭,眉心幾乎擰起一個疙瘩。他已經(jīng)盯著沙盤上畫的一道算術題十幾分鐘,標準的計算式子在紙上已經(jīng)寫好,題目挺簡單,是一個計算時間的題目。只需根據(jù)角度求出一個三角形的邊長,再把邊長除以度,用除法算出一個時間來。
整個作戰(zhàn)方略是由軍官團負責制定,軍官團的成員是朱紹明、程向,四位營長,以及幾名關鍵部門的軍官。而制定作戰(zhàn)計劃,就是參謀部的工作了。程向因為表現(xiàn)出色,被提拔成了參謀長。
現(xiàn)在這位新參謀長正在模仿朱紹明多次進行過的計算,來推導出基本的戰(zhàn)斗步驟。在看朱紹明做計劃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學會了。實際操作的時候,他才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學會,很多東西在他腦海里尚且沒有概念。
兩個月的突擊學習后的現(xiàn)在,參加學習的不僅僅是程向一個人。能到參謀部工作的,至少都接受過培訓。程向所做的事情,參謀部里面的參謀們大概都知道。參謀們甚至還不如程向,他們是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五六個挑選出來的人,一個人捧著一個沙盤,有些性子急的,把當作筆的竹簽咬在嘴里,毛筆桿子都被咬的滿是豁口。
算數(shù)與幾何問題解決不了,程向換了另一個沙盤,他開始嘗試用坐標來解決另外一個問題。對著坐標系皺著眉頭看了很久,他突然一拍大腿站起身來,邊走邊興奮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參謀部的參謀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參謀長到底弄明白了什么。不過大伙此時被難為的夠嗆,有這么個機會,參謀們放下自己手頭的工作,詢問起程向了。
“參謀長,你弄明白了啥?”
“給說說,給說說。我這已經(jīng)完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程向沒有回答,他的手臂抱在胸口前,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抬頭閉目。過了好一陣,才興奮的睜開眼,放開手臂說道:“算題就跟打仗一樣,不要想著它會動,其實不動,不管人怎么動,圖是不動的。這叫什么來著……”
邊說邊抓出一張紙,程向念道:“原點!就是原點!”
參謀們本來想著從參謀長那里學到些東西,結果越聽越糊涂。程向倒是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他跑回沙盤前,呼呼啦啦的計算一番,就把最終結果給算出來了。
程向是鐵了心要學會朱紹明的能耐,兩個月來,他從主公這里學到了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等等四五百個字怎么寫,怎么認。而且好不容易把這些文字與現(xiàn)實給聯(lián)系起來。除了學著建立起文字與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概念之外,他還從主公這里學到了基本的數(shù)學與幾何概念。
可是周圍的參謀們卻是遠遠比不上程向的天份,讓他們在腦中構架一個運動的畫面已經(jīng)非常困難,更別說從繁入簡。聽了一陣程向的心得,參謀們似懂非懂。而且程向的感悟對他們來說并無實用之處,工作緊要,大伙又各自回去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啃著竹簽繼續(xù)試圖解決問題了。
參謀部制定的作戰(zhàn)計劃最終到各個部隊之后,各部隊也覺得頭痛起來。作戰(zhàn)計劃挺詳細,從哪里出,走什么道路,甚至按照什么步點行軍,行軍速度,這一切都在作戰(zhàn)計劃中體現(xiàn)出來。
朱紹明對部隊惡補文化知識,在識字率不到一成的軍中,他要讓每個人都能都會寫。兩個月時間當然無法完成他的宏偉藍圖,至少一小部分掌握了300到600字的指揮官們總算是開始接近他的標準。通過掌握文字這個工具,能讀懂會寫公文命令,能夠靠文字來實現(xiàn)交流的,基本都提拔為軍官。
讀完了參謀部費勁心力寫出的作戰(zhàn)計劃,下面的軍官們開始撓頭了。
行軍的道路靠的是引導的模式,各部隊都有專門的行軍引導人員。指揮員們很多還看不懂地圖,地圖比較珍貴,誰也不能在上面亂寫亂畫,所以程向戰(zhàn)前制做的簡易地圖上的很多路名大家看不懂。這不是部隊的文化教員們沒教,而是大伙沒概念,記不住。
這年頭沒有鐘表,兩個月時間根本訓練不出行軍步點頻率,缺乏這個基礎,行軍速度就成了空談。部隊中的四名營長一致認為,參謀部在瞎扯淡。
朱紹明提出了“三定”的組織理念。定職務、定編制、定責任。這等明確的體系之下,部隊中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楊榮作為最精銳的第一營營長,兼任了作戰(zhàn)訓練的任務。與朱紹明那種需要些天份才能練成的毒辣精準的揮刺槍術不同,楊榮的槍術簡單明了,粗暴使用,最適合原本沒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迅掌握。
第二營營長李鴻,部下多是本地人出身,他兼任了聯(lián)絡地方勢力的工作。實際上的指揮基本交由副營長胡宸執(zhí)行。
第三營營長林籌,主要是管后勤。
第四營是個純粹的女性部隊,作戰(zhàn)訓練由作戰(zhàn)訓練處統(tǒng)一指揮,趙禹當了這個營的營長。一、二連是齊裝滿員的火槍隊,三連是弩兵,四、五連基本是老弱,主要負責做飯洗衣服等工作。
除了趙禹以一個老爺們而擔任一堆女人的總指揮官而遭到某種很善意的笑談之外,其他的指揮官都是軍中響當當?shù)娜宋?。甚至連趙禹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也有獨到之處,趙禹長相氣質(zhì)給人一種很放心的感覺,若是別人當了這個女性部隊的營長,大家未免風言風語的,趙禹當了營長,大家頂多笑話他領了一群女人,卻從來沒人往桃色方面去考慮。
四位營長雖然都能很有效的統(tǒng)領自己的部隊,但是各營都沒有配備團部下放的參謀。大量新兵加入之后,初級訓練都沒有能夠完成,不少高級課程大家也只是聽說過,像標準的行軍速度,連老戰(zhàn)士都沒有訓練過幾次,更不用說新兵了。
所以程向費盡心思,按照標準制定出來的作戰(zhàn)計劃,遭到了整個部隊的一致反對。官司打到了朱紹明那里。
面對諸君的一致批評反對,平素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軟的程向這次難得的閉嘴不言。他的認識水平大漲,一下子弄懂了很多以前沒弄懂的事情,這心情愉悅之下,他就按照主公編寫的諸多條例,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了這份作戰(zhàn)計劃。等到激昂亢奮的情緒稍加平息,程向也知道這計劃比較扯淡。
朱紹明既沒有批評程向,也沒有批評營長們這么激動的態(tài)度。他等聲音稍落,問了一句話,“大家是覺得做不到這作戰(zhàn)計劃規(guī)定的內(nèi)容,還是讀不懂這作戰(zhàn)計劃?”
這話問完,幾名營長立刻暫時閉了嘴。楊榮最直率,他只沉默了片刻就開口說道:“主公,這計劃也是我們大伙一起商量出來的。要做到自然是要做到。只是這軍事訓練才剛開始,很多地方根本做不到這么細?!?p> 有楊榮表態(tài),其他三名營長也都紛紛表達了這樣的想法。朱紹明笑道:“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咱們軍官團成員確定作戰(zhàn)方略,參謀部制定作戰(zhàn)計劃,各個部隊負責執(zhí)行。若是大家覺得程參謀長的計劃違背了作戰(zhàn)方略....額...如果沒有,那就是大家執(zhí)行的事情了?!?p> 軍官團中一線指揮官們見朱紹明的態(tài)度如此鮮明,大家也終于放過了對程向的指責,開始考慮怎么把這看起來云天霧地的軍事計劃給落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