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失蹤的夫妻
大家都知道這不符合學校的規(guī)定,但是大家也知道,這是來自于書記的授意,其他人也沒辦法。
而我當時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教室,都沒有參加會議的資格,自然沒有理由反駁。
而且我聽說,李姝后來去那個縣上看過石菲,但是好像兩個人鬧得挺不愉快。
就自打那次李姝回來市里沒多久,石菲又被調(diào)去了更加偏遠的一個小村子上教書。
而那個村子就是你剛才說的大荒村了。
你或許不知道,大荒村在地理位置上,是離我們林都市最遠的一個村子。
一直到1995年石菲在那個村子失蹤,當?shù)嘏沙鏊?lián)系到學校,我們大家才知道石菲那幾年的境遇。
大家都替她不平,都說石菲如果不去村里,也就不會失蹤的。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卻幫不上忙。
那個時候又沒有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可以曝光。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在學校的強壓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唉!現(xiàn)在想起來,這件事情就怪那個書記還有他的兒子,當然還有李姝,沒有她們石菲也失蹤不了。”
李老師說完又是梗著脖子倒了一杯酒進嗓子里。
王道也見多了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他這些年經(jīng)歷的事情讓他看透了很多。
“那當年石菲失蹤以后,聽說學校也派人過去找過,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嗎?”
李老師說:“能找到什么,連警察都找不到人,一幫老師去了能有什么用啊?!?p> 王道又問:“我去過那個村子,也問過那個村子村民,他們說石菲當時是結(jié)婚了,您知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啊?!?p> 李老師晃了晃腦袋說:“這個我知道,她的丈夫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
在石菲被派去那個縣里支教以后,他就也主動請求調(diào)了過去,當年石菲就是因為這個人,才沒有答應(yīng)書記家的兒子的。
不過當時石菲失蹤的時候,她的丈夫也跟著失蹤了。
這件事兒在當時傳的挺不好的,都說是石菲受不了學校的排擠,和她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王道一直就在疑問,為什么石菲失蹤以后只有她的父母弟弟去村里找過,她的丈夫卻一直沒有去,原來是也失蹤了。
他急忙問:“您說石菲的丈夫也失蹤了,這是怎么回事,她們是一起失蹤的嗎?”
李老師搖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時候?qū)W校是派了兩撥人去,一撥人去那個村里找石菲,一撥人是去縣上找他的丈夫,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找見。
石菲是有村人證明就是在那天夜里失蹤的,但是楊輝的失蹤時間沒辦法確定。
楊輝在石菲失蹤的前面幾天,就沒有在學校里出現(xiàn),警察也確定不了,他到底是哪一天失蹤的?!?p> 王道有一種感覺,石菲很可能是和她的丈夫楊輝一起失蹤的。
王道問道:“她的丈夫是林都市的人嗎?”
李老師想了一會兒說:“他不是林都市的人,好像是石菲的老鄉(xiāng)?!?p> 王道想了一會兒說:“當時石菲失蹤的時候是懷孕的,而且已經(jīng)要臨產(chǎn)了,學校為什么不讓她休產(chǎn)假呢?難道是她自己沒有和學校說?”
李老師面露驚訝。
“你說石菲失蹤的時候在待產(chǎn)?”
“如果是這樣,那這幫人好狠啊,連產(chǎn)假都不給人家批。
我猜想當時石菲肯定是和學校申請過休產(chǎn)假,但是學校沒有批。
甚至很可能,當時學校的答復(fù)是如果她敢休產(chǎn)假,就給她開除處分,這樣她在其他的單位也找不到工作了。
估計是李姝怕她借產(chǎn)假的機會回到學校來找關(guān)系,借機會回來學校,這樣做是不想給她留一點翻身的機會。”
王道的身上升起一股寒意,任他見慣了社會上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還是被李老師的話給震驚到了。
如果事實真的是像李老師說的那樣,他無法想象一個名牌大學畢業(yè)的大學生遭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
就因為石菲各方面的條件都比別人優(yōu)秀,就要終身受到排擠、迫害。
三個人后面吃的都有些沉悶,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吃他很晚,直到李老師的家人打電話來催,大家在散場。
梁澤給師傅喊好了代駕,送走了他。
李老師上車的時候,嘴里還在一直念叨著“石菲,對不起,對不起,石菲”之類的話。
王道擔心蔡孝孝,想要回去看看她,和梁澤約了改天再聚就打車回家了。
幾瓶啤酒的酒精度,對于王道這種酒量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坐在車上,回想剛才得到的一個重要信息,李老師說當年失蹤的人不止石菲,還有她的丈夫楊輝。
楊輝是在上川縣縣城的一所中學支教,只是時隔久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查證,楊輝失蹤時候的具體情況。
但是王道還是懷疑她是和石菲一起失蹤的,而失蹤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在大荒村里。
王道不相信他們兩人,會是自己主動離開的,畢竟石菲雖然遭到排擠,被迫在一個小村子里面教了3年多的書。
但是她那三年時間,卻也沒有想過辭職離開。
她失蹤的那個階段又已經(jīng)處于待產(chǎn)期,行動也不方便,又怎么會在那個節(jié)骨眼上不辭而別。
更何況她還有父母弟弟,即使想離職也可以走正常的辭職程序,沒有理由要選擇背井離鄉(xiāng),20幾年都不露面。
王道沒有直接回家,他先去了蔡孝孝那里,王道敲開門以后,就看見愁眉不展的蔡孝孝,還有飯桌上的三摞百元大鈔。
蔡孝孝開門以后,回到椅子上坐下,兩只小手托著下巴,像是在問王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說奶奶給我拿回來的這些錢,我該怎么辦才好??!真不知道奶奶是從哪里弄來的這么多錢,你說奶奶不會是出去搶劫了吧,然后怕連累我才不敢回家的?”
王道摸了摸面前的三摞錢說:“別瞎想了,奶奶都那么大年紀了,怎么可能做這種事呢?再說,就奶奶那個身子骨,還能劫得住誰?”
王道收回手,看著蔡孝孝認真地說:“孝孝你再認真回想一下,從小到大奶奶就真的沒有來過林都,或者你家在林都還有沒有親戚朋友了?”
蔡孝孝使勁兒晃著腦袋說:“怎么可能,從我記事兒以來,我和奶奶一直在一起。
而且我們都從來沒有出過村子,奶奶怎么會到過林都呢!再說了,我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聽奶奶說還有親戚。”
剛說完這句話,蔡孝孝才想起了自己可能不是奶奶的親孫女,嘴還張著,卻把嘴里的話咽了下去。
王道有心給蔡孝孝講講石菲的事情,但是又怕如果最后調(diào)查到的結(jié)果,她真的是被害死的,蔡孝孝會受不了,所以臨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王道說:“要不我先陪你去下面的ATM機把錢存上吧,這么多的現(xiàn)金放在家里也不安全?!?p> 蔡孝孝搖搖頭說:“我就想這么看著它們,說不定通過它們,可以看出奶奶在哪里呢?!?p> 王道看著神情落寞的蔡孝孝。
“你不要太著急了,也不要擔心,根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奶奶她肯定是在這里還有認識的人,而且這個人和她的關(guān)系很好。
你現(xiàn)在只要照顧好自己,等哪天奶奶回來看到你的時候,你不要憔悴地讓她心疼了。”
蔡孝孝說:“道哥,你不用擔心我,我明天就去上班了,請了這么久的假,也不知道武館那邊已經(jīng)忙成什么樣子了?!?p> 王道聽見她要去上班,知道她已經(jīng)在試著調(diào)整心態(tài),也放心多了。
告別蔡孝孝,王道沒有回家,他看看時間還早,既然蔡孝孝已經(jīng)不用擔心,那他就要趕緊回到清江縣,專案組的成員都在那邊,他也確實不好離開太久。
第二天早上,王道和專案組的其他成員一起在清江縣吃早飯的時候,收到了小紅河鎮(zhèn)派出所的民警蘇莉的一封郵件。
王道打開一看,是他之前拜托對方查詢的,有關(guān)曾經(jīng)回去辦理戶籍證明的大荒村村民的統(tǒng)計信息。
蘇莉很細心,把這些信息已經(jīng)整理成了一個表格,王道粗略一看上面登記的有200人之多。
王道正要放大表格仔細瀏覽一遍,就看見蘇莉打電話過來了。
王道接聽以后和對方表達了謝意。
隨后問道:“咱們上次去大荒村的時候,聽那里的村民說他們村子人最多的時候也有上千人,為什么你們統(tǒng)計的人數(shù)只有大概200多個人啊?”
蘇莉解釋:“這也是正?,F(xiàn)象,首先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戶籍證明。
一些老人開不開戶籍證明都是一樣的,他們?nèi)绻幌朕k理身份證,而且也沒有辦理低保這些,那可能沒想到要回來開戶籍證明;
再一個,如果一些人離開大荒村以后,又去了其他比較偏遠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又對戶籍管理不是很嚴的話,那可能這些人也沒有想過要回來辦理戶籍;
另外,其實我們上次去村里的時候,那些老大爺老大娘說的是以前村里的人數(shù),并不是村里在派出所有戶籍的人數(shù)。
大荒村在以前的戶籍管理不是很嚴,以前那里的戶籍民警可能也沒有下到村里去宣傳過這個。
而且你沒有管理過戶籍,可能不知道,在2000年以前,不光在大荒村那里,就是在我們這邊周邊的很多其他村鎮(zhèn)上都存在超生現(xiàn)象。
超生以后父母交不起罰款,那就只有不去派出所給孩子上戶籍了;
其實在九幾年的時候,很多人出到外地以后,即使不回來戶籍地開戶籍證明,甚至連身份證都沒有的。
也可能通過其他方式在異地落戶,用原有的身份或者是新的身份生活下去。”
王道遺憾地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那些搬走的人即使不在異地落戶,也要回去辦理新的身份證。
否則現(xiàn)在國家對居民身份證管理這么嚴格,這些人在外面會很不方便。
蘇莉,能不能再麻煩你幫我把大荒村在1995年的時候,在村里的人的戶籍信息都找出來!不論大人還是小孩兒的?!?p> 蘇莉說:“沒問題啦,不過以后我去林都玩,我的食宿你要全包呦!”
王道笑著答應(yīng),然后掛上了電話。
王道重新打開瀏覽器放大了之前的表格,突然一個人的名字和住址映入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