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蘇醒
聽江嫻說被方鷂下毒,秦衍風(fēng)心弦一緊。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暴露,只得繼續(xù)演戲。
秦衍風(fēng)圈攬著步履虛浮的江嫻,愣愣地看向秦隨星,揚聲道:“她說她中毒了。”
秦隨星大驚失色。
他甩開方鷂,快步跑到江嫻身邊,用手指撐開她眼皮看了看瞳孔。
真有中毒的癥狀!
“大哥,你給嫂子多喝點熱水,我這就去請大夫!”此事非同小可,秦隨星翻身上馬,揚鞭絕塵而去。
方鷂趁亂想逃,被翠濃湯萬香等人攔住。
十九娘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自責(zé)萬分,“都是我不好,光顧著忙生意,沒有第一時間將這個人遣走,竟害慘了姐姐。萬一是鶴頂紅砒霜這類的劇毒,那可怎么辦?”
“應(yīng)該沒事的……沒事的?!贝錆獍参渴拍?,也是在安慰自己。
湯萬香命小二將方鷂用麻繩捆了扔進柴房,等江嫻醒了定奪。
酒樓門口人多眼雜,秦衍風(fēng)看了眼陷入昏迷的江嫻,沉默少頃,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翠濃趕緊跟上,“大公子!等等我!”
經(jīng)過上一次揭發(fā)于藍桃的事兒,翠濃對這位神志不清的大公子總算有了幾分親切。她將二人引入江嫻平時休憩的房間,墊著貴妃榻上的大迎枕,“來,讓夫人躺在這里?!?p> 秦衍風(fēng)依言把江嫻平放在貴妃榻上。
翠濃謹(jǐn)記剛才秦隨星說過的話,連忙跑下樓,“大公子,你照看一下夫人,我去打熱水。”
待人走了,秦衍風(fēng)這才大肆打量四周。
屋中一片狼藉。
倒塌的屏風(fēng)、撞斷的門閂,以及散落一地的琺瑯花瓶碎片,無不昭示著方才江嫻的激烈反抗。
秦衍風(fēng)滿腹疑慮。
怎么會這樣?
上一世的葉荷萱愛慘了方鷂。
他們夜夜私會,毫不顧忌禮義廉恥,甚至當(dāng)著秦衍風(fēng)的面,對他嗤笑不屑。后來,葉荷萱將攢的嫁妝全部贈與方鷂。在她死后,方鷂帶著大筆銀子遠離京城是非之地,妻妾成群,好不逍遙。
秦衍風(fēng)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方鷂,但他當(dāng)時心想,葉荷萱已死,他與她之間恩怨兩清,干脆放過她生前最喜歡的男人。
沒曾想,這一世的葉荷萱性情大變。
她對他千好萬好,對方鷂卻各種毒打……這就離譜!
秦衍風(fēng)百思不得其解。
他轉(zhuǎn)動眸子,看向躺在貴妃榻上的江嫻。
午后微微西斜的陽光,從窗戶縫隙靜悄悄地攀入房間。女子昏睡的面容,一半鑲著橘暖色的陽光,一半沉在晦暗的陰影中,靜謐的美麗。
她面色潮紅,嘴唇泛白,不像中了鶴頂紅和砒霜。
為了印證這點,秦衍風(fēng)拉起她的右手腕,給她號了號脈。
久病成良醫(yī)。
秦衍風(fēng)與杜太醫(yī)接觸多年,于醫(yī)道略知一二。
他將指腹輕輕搭在纖細的皓腕上,凝神診斷。
脈象還算平穩(wěn),沒有性命之危。具體江嫻中了什么毒,還要等正兒八經(jīng)的大夫來了才知道。
其實稍作推斷,秦衍風(fēng)便知方鷂不可能給江嫻下毒。
方鷂想攀附權(quán)貴,哪有一上來就把“權(quán)貴”毒死的道理?
思及此,秦衍風(fēng)放下心來。
他正要松開江嫻手腕,江嫻忽然咳嗽。
劇烈的咳嗽令她從昏睡中蘇醒。
江嫻抬起沉重的眼皮,歪著頭瞇著眼想要確認(rèn)面前坐著的男子是誰。待反應(yīng)過來,她遲鈍地問:“秦衍風(fēng),你怎么在這里?”
秦衍風(fēng)看她一番迷迷糊糊的樣子,真假參半地忽悠:“你讓我過來的?!?p> “我有說這個話嗎?”
江嫻敲著腦袋,記不太清了。
她隱約想起自己毆打了方鷂,然后中了媚香粉……
對了!媚香粉!
江嫻驚然。
她低頭掃了眼凌亂的衣襟,又看向旁邊衣冠楚楚的秦衍風(fēng),擔(dān)憂道:“我……我沒對你做什么吧?”
秦衍風(fēng)藐視,“你能對我做什么?”
屋子里就他們兩個人。
江嫻又病弱,他一只手就能將她拎起來。
“啊?難道沒有嗎?”江嫻有點詫異,她捂著衣襟喃喃自語,“方鷂說我吃了媚香粉哎,我還以為會扒拉你衣服什么的……咳咳?!?p> 她誤解媚香粉是烈性舂藥。
像話本小說里描寫的那樣,吃了這種藥就會獸性大發(fā),不跟人親親摸摸好不了,否則會爆體而亡。
原來全是騙人的?。?p> 搞半天,這媚香粉除了讓她渾身無力腦子發(fā)昏,也沒啥作用。
秦衍風(fēng)聽力極好,聽清她念叨的話語,霎時紅了耳根。
他瞪了眼江嫻,無語至極:葉荷萱你怎么回事?竟敢說這樣的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