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自始而終
一回:自始而終
夢女周身泛著陰氣,身后跟著日游神,二人正大光明地來到瑾王府徑直向里,府門外看守的侍衛(wèi)毫無反應(yīng)地繼續(xù)看著大門。途經(jīng)府內(nèi),無人察覺,無人阻攔。
王府內(nèi)沉寂的氣氛壓抑著每一個人,無一不是悶著頭里里外外忙著自己手頭的事,竟是連人聲都沒有。
據(jù)生死地簿上記載,皇都東口籍人,楚冱之女楚遲若,壽命將近,凡身已斃,素女弇茲,即歸泉九幽。夢女如期來到瑾王府,正是來接弇茲回九幽的。
廂房內(nèi)同樣是死寂,房內(nèi)三四個侍女仆從靜候一旁,木茲躺在床榻上,面色沒有絲毫回轉(zhuǎn),床榻邊跪著一人正在全力運功為她療傷,正是太叔晏。
香兒是站位最遠的,在門口處的那個,她全程提掛著心。
吱呀——,門被推開,灌進一股陰風(fēng),夢女走進廂房,香兒回頭第一反應(yīng)以為是葉千晟,因為除了他,旁人都是要先扣門的。
然而門外沒有任何人,香兒奇怪著,一旁的江管家詢問什么事,香兒搖頭,說許是沒有落上栓,被風(fēng)吹開了。
木茲閉合的雙眼,眼角處溢出淚水,滑落至發(fā)間,原本未干的淚痕,又濕潤了。
往昔與葉尉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哪怕只是他為她披上一件大氅,她都記得,只是現(xiàn)下再想起任何事,都只是徒增悲傷,她心里那般無暇的他早就離開人世了。
夢女走到床榻邊,算算時辰,魂魄也該出竅了,怎么素女還躺在床榻上喘氣……
“這孩子在用命救人?!蹦酒澋臍庀⑹治⑷?,但仍然還有一口氣在,都是因為床榻旁的太叔晏不停歇地運氣。
太叔晏就算搭上性命也不可能救活木茲的,生死地簿上記載的凡人,逃不開注定的命運,夢女道:“再等等。”
然而他們等到的不是素女的元神,而是凡人木茲睜眼了……
木茲勉力睜開雙眼,淚水又回轉(zhuǎn)在眼眶,掛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遮盡她眼前,倘若一直不醒就好了,方才,葉尉還與她說話了,睜開眼來,甚也沒了。
“你醒了?!鄙磉呌腥苏f話,這才將沉寂在自己思緒的木茲帶出來,她無力的去看身旁,是太叔宴,他正在運功,手里不停地靈流正從他的身體傳輸至她的體內(nèi)。
木茲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太叔宴便一頭栽倒向后去,左右見狀忙上前扶住他,太叔宴面色極差。
木茲起身,發(fā)現(xiàn)只是簡單坐起都有些吃力,腦中悶悶的明顯不適,她不能輕松地進行下榻的動作,只好撐起身子在床榻上。
一人連忙去通知府上。
太叔宴被幾人扶住,昏睡過去,被人小心攙扶帶下去。木茲這才從一旁的仆從口中知道,太叔這般持續(xù)運功替她療傷已經(jīng)兩三日了,期間也停下休息過,眼看木茲終于有了起色,他卻過渡消耗靈流支撐不下了。
她微微蹙眉,看著太叔宴被帶著離開,是他把自己從鬼門關(guān)帶回來的,木茲垂頭,左手手腕處裹著一層較厚的紗布,那是她的傷口,現(xiàn)下她連握拳的力氣都使不上。
一旁婢子見木茲看著腕口,以為她又想不開,連忙原地跪下,行大禮俯身在地:“姑娘您別再想不開了,春兒因為沒有及時照顧到姑娘被王爺罰了板子,現(xiàn)在還趴在屋子里,姑娘人美,心一定也善,求求姑娘不要再做傻事了?!?p> 那丫頭說著身子還在發(fā)抖,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春兒是誰,但這句話讓木茲同情就夠了,果然,木茲聞言心中生起愧疚,她不語,心頭揪起甚,這些日子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格外脆弱,從前藏在心里的那個軟肋,終于被她找到了。
“是啊,姑娘,不光是春兒,王爺也好些日子沒有進過米糧了,過去的事便看開些吧?!苯芗乙苍冢狭四昙o的他也跟在一旁熬著,葉千晟不悅,王府上下誰會好過呢。
“……”木茲。
“主,有問題…”日游神欲言又止,與夢女還在房內(nèi)床榻邊,看著凡人木茲活生生的醒過來,面上的血色正在回轉(zhuǎn)。
夢女不語,看著失神的木茲稍許,便默默轉(zhuǎn)身,日游神也跟著打算離開,走到房門前,夢女駐足,緩緩回頭,日游神遲疑片刻,以為她有甚事要吩咐,卻見她略過旁騖,看向床榻的方向,日游神下意識回頭,撞見了木茲看過來的眼神。
沒錯,木茲看的見他們。
凝視過后,木茲無力的收回視線,漠然的神情對他們沒有絲毫的疑惑與興趣。夢女也淡定回頭,離開了,門口處陰風(fēng)一陣,吹得叫人瑟瑟直抖。
倘若生死地簿沒有出問題,便是素女這邊出事了。
“此事可要回稟地下?!比沼紊?。
“老身回去,你,”夢女頓住,似察覺甚改口道:“你跑一趟,老身留下?!?p> 療傷,傳輸靈流只有在雙方靈流屬性相同的情況才可使用,周知,木茲的靈流是罕見的自成靈流,但據(jù)夢女觀察,那孩子的靈流并非同木茲一般罕見……
夢女與日游神交代后,再次回到瑾王府,找到太叔宴時,正巧看見他從人型變?yōu)楂F型貍貓,最后直至消失在夢女眼前,這算是元神盡毀了。
果然是貍族在插手。
百官離朝后,葉義初一直緊隨葉義秋,似有話要說。
葉義秋行至無人處,隨士柯萬候在十米外,辛三與柯萬并肩,不語。
“本王帶她見了她想見的人,她不愿留下,自己選擇離開皇都城,本王已經(jīng)放她走了?!比~義秋。
他口中的她,正是喻子魚。
“她見到了大皇兄?”葉義初微微出神不知在想甚。
“既然不想強求,也便不要乞求,你出生在此,受著父皇的養(yǎng)育,不是讓你圍著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轉(zhuǎn)的。”葉義秋提醒道。
“……”
“本王答應(yīng)放過她,你也承諾本王放了她。”
葉義初收起憂郁的神情,笑道:“原本也沒有抓住啊?!彼Φ乃欤钟袔追肿猿?。
“不日春蒐,往年都是八皇弟著手操辦,現(xiàn)今沅兒在,不該再麻煩八皇弟了?!比~義秋。
……
皇都大朝的宮殿內(nèi),有座六角塔,九層,大概有四五十丈高,是為鎮(zhèn)邪魔而造,位于全華寺內(nèi)最隱秘之處,關(guān)押其中的都是大朝這些年來打壓的怪力修靈士,他們都是不用吃喝的,介于半妖與半仙之間,亦是善惡之間。
喻子魚被帶到這里時,只聽得耳邊一陣一陣的叫喊聲,刺耳混沌滲人得很,進到塔內(nèi)卻瞧不見半個人影,那關(guān)押她的一個末兵直接帶她直接上了四層便離開。
末兵,是大朝的獨特兵戈,他們刀槍不入,有強大的爆發(fā)靈流,一人可擋百軍,但每一個末兵在啟動一次后便廢了,且末兵在皇都軍營士兵中只占少數(shù),盡管如此,威力仍然讓大朝在這修靈世道占據(jù)一足之地,尋常人不知道末兵究竟是如何練成的,只知道那些末兵曾經(jīng)也是人。
喻子魚所處的這一層并沒有除她以外的任何物種,也沒有奇怪的聲響,黑暗的塔內(nèi)沒有明火,她只能蜷縮在角落,靠在一個冰冷的物體上,她看不清是甚,但能大致感覺到是某種銅鐵的人像。
葉義秋有備而來,帶著末兵將她拿下,她試圖反抗,但在大朝的末兵面前,她并不能主導(dǎo)甚,葉義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葉沅妥協(xié),葉沅為了她的安危識趣地不再與葉義秋別扭,之后她便被帶到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