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荒誕不經(jīng)，妖言惑眾

　　白玄楓呆呆地看著馬車離去，心里十分復(fù)雜，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回到客棧，收拾好包袱后，準(zhǔn)備回杭州看望王大姐等人。

　　“京城人都眼雜，我又被高額懸賞，必須離開這里。”白玄楓心想。這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扭頭一看，原來是蕭憶塵兄妹。

　　“玄楓，江湖路遠，一個人行動十分危險?！笔拺泬m說道，“我送你一程?！?p>　　“那你怎么辦？”白玄楓問道。

　　“我逍遙在江淮有不少分舵，我認(rèn)識他們?！笔拺泬m說道，“剛才師傅說在東海一帶也有怪事，安排我去調(diào)查，這也是順路?！?p>　　“多謝憶塵陪同！”白玄楓說道。

　　“好了好了。”蕭惜蓮說道。

　　就這樣，三人在元宵節(jié)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夜里，悄悄地離開了汴梁。一路上很是順風(fēng)，沒有遇見任何危險，直到來到淮陽渡口，三人這才分別。

　　此時天色已晚，一道殘陽落入湖面，周圍的水鳥“嘎嘎”名叫，船上的漁夫一唱一和。白玄楓找了張桌椅，要了一壇子酒，給自己和蕭憶塵二人滿上?！案梢槐?！”白玄楓說道。蕭憶塵二人不說話，也與白玄楓砰了一杯。

　　喝完酒后，蕭憶塵說道：“后會有期?！闭f罷，便和妹妹離開座位。

　　“記得回來時給我?guī)б粭l魚??！”白玄楓喊道。他望著一葉孤舟離開渡口，漸行漸遠。一旁的水鳥一邊鳴叫一邊游水，留下幾道黑色的殘影。太陽落入水中，化為一灘紅水，在湖面上擴散。

　　白玄楓收拾好包袱，也離開了座位。過來半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湖面，此時太陽已經(jīng)落入水中，蕭憶塵二人乘坐的船早已消失不見。

　　不久，白玄楓來到了徽州。徽州距離汴梁不遠，也挺繁華的，有著一副江南風(fēng)味。白墻黑瓦，白玄楓自幼在江南長大，對于這種景象不算稀奇。到了橋梁邊上，白玄楓找了張凳子坐下，自言自語道：“讓老子在這兒歇一會?！闭f完，從包袱里拿出快饅頭，吃了起來。吃完饅頭后，他繼續(xù)趕路。沒走多遠，他看見好幾個家丁正一路小跑的追著一個穿著漂亮的小孩。這小孩大概才十來歲的樣子，生的很是清秀，整齊的鬢發(fā)，茂密修長的眉毛……

　　“小少爺，求您別跑了?！奔叶〖渍f。

　　“是啊，今日你叔叔要回來了。”家丁乙勸道。

　　“回來又怎樣？！”那小少爺說。

　　“今天回來的不只是你叔叔，還有你堂哥?！奔叶”f。

　　“?。刻酶缫不貋?？不得了?？焖臀一厝ィ　甭牭健疤酶纭倍趾?，那小少爺像要遭雷劈似地大呼小叫。在三個家丁的護送下離開了白玄楓的視線。其他路人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白玄楓問一個家?。骸袄洗鬆?，我想請教個事情。剛才那小少爺?shù)降资钦l？”

　　家丁看了白玄楓一眼，說：“你大概是外地人吧？”

　　“是的?！卑仔骰卮?。

　　“這小少爺是咱們徽州李太守家的侄子，也是二少爺。”家丁說。

　　“那么小少爺口中的‘堂哥’肯定就是大少爺了。但如今他又在哪里？”

　　“說來話長??！”家丁說道，“太守府姓李名絕，因父輩有功勞，所以慣有侯爵頭銜?！?p>　　一聽到“李絕”這個名字，白玄楓一驚，心想：“我見過他！”

　　“這李絕有一長子，名‘無鋒’，外貌英俊，十六歲從軍，現(xiàn)在為武進士。他是侯爵府的大少爺。”

　　白玄楓聽了大吃一驚，真沒想到自己在太原認(rèn)識的李都尉居然還是侯爵府的大少爺。

　　“我清楚了?！卑仔鞔饛?fù)道。

　　告別一行人后，白玄楓找了一間酒館歇腳。忽然，他看見外面有一行人哭哭啼啼地送著一名姑娘和兩個小孩，她身旁似乎還跟著兩個穿著古怪的人。路上的行人站在一旁唉聲嘆氣。坐在附近的客人也閉上眼睛，搖頭嘆氣，說道：“哎，又有一個年輕姑娘和兩個孩子要被獻祭了。”

　　白玄楓聽了，覺得很奇怪，便問一旁的小二，說道：“兄弟，這一行人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一直哭哭啼啼地?！?p>　　“客官，一看你就是外鄉(xiāng)人。”小二嘆氣道，“這里的河流常常泛濫，弄壞莊家。我們徽州城常常有商人出沒，河水一泛濫，那些商人就沒法來，我們這里就遭殃。六年前，一群穿著怪異的人來到這里，他們神通廣大，說是河神脾氣不好，每半年必須獻祭一個年輕的姑娘做他的妻妾以及兩個孩子做仆人。這樣才能保定每年不發(fā)大水?！?p>　　“真的？神不是一直保佑人的嗎？”白玄楓問。

　　“是啊，每當(dāng)我們獻祭完之后，漁業(yè)豐盛，不發(fā)大水。一年前，我們送上去的姑娘不夠好看，水里的魚幾乎個個兒翻肚皮……后來才得知，河神發(fā)怒了，準(zhǔn)備發(fā)大水。要不是祭祀們苦苦哀求，河神這才網(wǎng)開一面。除此之外，他們還會向我們這些平民推銷他們的商品。”小二說道，“不是挺好的嗎？”

　　“什么時候開始祭祀？”白玄楓問道，“在哪里祭祀？”

　　“五天之后就要開始祭祀了?！毙《f道，“具體位置應(yīng)該在大湖邊?！闭f完，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湖畔。

　　離開酒館后，白玄楓順著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看見街頭邊有賣果子的，有賣魚的。

　　“賣果子嘍！這可是用河神水澆灌過的果樹所結(jié)的果子！”一旁的小販喊道。

　　“賣魚！賣魚！我家的魚可是用河神水養(yǎng)的！”一個賣魚的喊道。說完，他亮出一碗水。

　　白玄楓不解，問那賣魚的，道：“大爺，這河神水到底是什么？”

　　賣魚的看了看白玄楓，說道：“看你這樣子，一定是外地人。自從那群祭祀向我們提供了河神水后，賣出去的魚和果子一個都比一個鮮美！畢竟，這是跟保佑我們的河神有關(guān)的?！?p>　　“明白了?！卑仔髡f道，“那祭祀的地方在哪？”

　　“在那里！”賣魚的說道，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湖，“要走一段距離?！?p>　　白玄楓順著大湖的方向走去，不久眼前出現(xiàn)了一群在布置場地的人，有的在搭架子，有的在打掃地面……十分匆忙。白玄楓剛想走上前詢問，身后就傳來一個聲音：“小子，你想怎樣？”。白玄楓扭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祭祀。這祭祀眼光不懷好意，正揪著自己的衣領(lǐng)?！皠e以為你悄悄地前來，我們就看不見你?！奔漓胝f道，“你應(yīng)該覺得運氣不錯，因為我們的老大沒來，否則你就插翅難飛?！庇终f道：“即使你向李太守呼救，你也逃不掉?！闭f完，便將白玄楓放下。

　　逃過一劫后，白玄楓邊走邊想：“這群祭祀到底怎么回事？為何要舉辦河神祭祀，提供所謂的‘河神水’？”不知不覺中，白玄楓發(fā)覺自己又走回了太守府附近。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只見太守府的小少爺——李金華又跑出來了。隨后而來的是一群家丁。

　　“小祖宗，算我們求求您了。待會爵爺回來了，我們都不好交代?。　奔叶冋f道。

　　“真是的，你們居然騙我。我等了大半天了，叔叔堂哥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害得我又不能和丫鬟小廝們一起玩?！?p>　　“你還不信??？”一個膀大腰圓的老婆子走了過來，“你叔父還差兩里路就要到了?！?p>　　又傳來李金華的聲音：“若我叔父還沒回來，我就——”

　　“我這不是來了么？”一個嚴(yán)厲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回頭一看，此人正是李絕。

　　“大人，您回來了?！奔叶冋f道。

　　看到這一幕，李金華愣住了。半晌，他說：“至少我堂哥沒回來?！?p>　　“給我回去！”李絕一把揪住李金華，將他托了回去。

　　之前訓(xùn)斥二少爺?shù)钠抛幼呦蚶罱^，小聲說道：“侯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家里家外出大事了……”李絕聽完后，臉上的神色有了變化。進入府門前，他回頭看了白玄楓一眼，“太原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挺厲害的。希望你也能在這徽州多觀察一會?！?p>　　李絕走后，白玄楓琢磨不透那個眼神。突然間，他想到李無鋒還未回來，倘若自己回去找他，說不定就能知道些什么。

　　好巧不巧，李無鋒正好在橋上，見到白玄楓，便哈哈大笑道：“哎呀，是什么風(fēng)又把你刮來的？”

　　“李都尉？！”白玄楓很是驚訝，“聽說——”

　　“我知道怎么回事?！崩顭o鋒說道，“是不是家里家外的事情？是不是關(guān)于河神的？”

　　“確實是的?！卑仔髡f道，“需要獻祭一個姑娘和兩個小孩?！?p>　　李無鋒聽后，笑了笑，說道：“沒想到這些傻子還真的以為河神發(fā)怒??？其實是河水泛濫罷了?！彼h(huán)顧了四周，繼續(xù)說：“現(xiàn)在人多，進府再說?！?p>　　進了府內(nèi)，侯爺李絕早已在正廳內(nèi)等著了。見二人來了，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在這段時間，侄兒金華居然胡亂處理事務(wù)，弄得雞飛狗跳的?；罩莩莾?nèi)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就是幾個跳梁小丑在裝神弄鬼。很久沒回到這里，沒有人在意那幫小丑，所以這件事情就鬧大了。真是荒謬。”

　　“這幫子人真可惡，明明是河水泛濫，居然還欺騙群眾，亂收人錢！”李無鋒說道，“可惜，我沒兵權(quán)?！?p>　　“我也曾調(diào)查過河神祭祀的事情，結(jié)果都沒個下落。”李絕說道。

　　白玄楓平日里也看不慣這些裝神弄鬼的騙子，便主動請纓，說道：“我平日看不慣這些裝神弄鬼的小丑。不管怎樣，這件事情，我要調(diào)查個清楚，想盡辦法阻止他們?！?p>　　“說的好！”李絕說道，“我很久都沒見過像你這樣仗義的人了?！?p>　　“大人，您的意思是？”白玄楓問道。

　　“這件事我也一直放在心上，但因多年忙碌，不得不將這些事情擱置一旁。如今那些所謂號稱‘行俠仗義’的人，都是兩面三刀的?！崩罱^說道，“畢竟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士，我官場混久了，管不了他們。希望你能幫忙處理這件事情?！彼D了頓，“完事之后有賞。”

　　“大人，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白玄楓說道，“一個人完成不了，我只是聽說了一點點信息?！?p>　　李絕笑了笑，說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你連戰(zhàn)場都上了，肯定能成功的。”見白玄楓還愣在原地，又說：“一個人當(dāng)然很難完成。無鋒，我安排你也去幫忙調(diào)查，一旦有發(fā)現(xiàn)就立刻告訴我。”

　　“是！”李無鋒說道。

　　“你先換一件衣服，再安頓白少俠?！崩罱^吩咐道。

　　“走吧?！崩顭o鋒說道。

　　安頓好住所后，兩人來到街上開始調(diào)查“河神祭祀”的事。這時，白玄楓聽見街上有一群人擠在一起。

　　“河神湯！不要錢試品！喝了能大補，所向披靡！”一個穿著很像之前那個祭祀的人提著兩壺湯水喊道。緊接著，一群人發(fā)了瘋似的沖上前去，不一會就將兩壺“河神湯”搶得一干二凈。幸運的是，白玄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了半碗。

　　“這不是一碗加了醬油的水嗎？”白玄楓喝了一口“河神湯”，“味道還挺怪的?！蓖蝗?，他感覺胃里一陣翻騰倒海，差點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