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之后,麻煩來了。
先是所有的客人像是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花見小徑上幾乎只剩下各自商鋪的人存在。接著到了中午的時候,一輛廂式貨車開進(jìn)了狹小的街道,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鳴笛聲。
“吵死了!”陳子良伏在二樓的窗邊,不滿地抗議,“當(dāng)心我去投訴你們!”
這輛廂式貨車開的很慢,像是故意用刺耳的聲響污染整個寧靜的街道。它貨廂上貼著的廣告來看,它是屬于一家名為“六海水產(chǎn)”的公司。
“咱說啊,這里的街坊鄰居很多都是上了年紀(jì)的人,汝這樣吵鬧大家會很困擾的。”一直守在店門口的白蛍也忍不住了,不過她倒是相當(dāng)克制,保持著禮貌的態(tài)度朝著貨車喊著。
車忽然停了下來,接著從緩緩放下的車窗里探出一個戴著鴨舌帽,留著長頭發(fā)的男人,他的模樣惡狠狠的。
“噢啦,你這個小崽子叫喚什么!本大爺運個貨怎么了?”他說話的口音帶著濃重的流氓腔,如同電視上一直演的黑道分子一樣,他們總是喜歡操著一口怪異的發(fā)音規(guī)則話語,裝腔作勢地恐嚇別人。
說完這些,他縮回頭去,繼續(xù)猛按著車?yán)染従彽赝靶旭偂?p> “真是的,怎么會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白蛍生氣地看著慢慢遠(yuǎn)去的貨車,無可奈何地自言自語。
沒多久,幾個鄰居帶來一個更令人詫異的消息。
那個名為六海水產(chǎn)的公司居然派人在花見小徑的路口處肆意恐嚇路人,把客人們都嚇跑了。
“太過分了!”白蛍原本就有一口氣還沒有出,一聽到今天花見小徑的冷清景象居然就是這幫人造成的,更是義憤填膺,隨便抓起衣帽架上的校服外套往自己的身上一披,“陳君,汝好好看店!”
陳子良連忙追出去,回頭大喊一句:“美里子小姐,看店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我跟小老板娘去去就回?!?p> 這時白蛍正好跨上自行車,看到陳子良追上來,有點驚訝,“汝怎么來了?今天咱媽媽一大早就出門了,店里沒人可不行?!?p> “店里交給美里子就夠了。小老板娘你也不看看之前那個人的模樣,八成就是混社會的,你一個女孩子冒冒失失過去萬一被他們打成扒菜怎么辦?還是我跟著靠譜一些?!?p> “唔……”白蛍倒是不置可否。
兩人騎著車,朝著東大路通趕去。
不過路口已經(jīng)擠滿了人,正在爆發(fā)激烈的口角。
路口停著三輛六海水產(chǎn)的廂式貨車,它們按照品字形排列,幾乎把通往花見小徑的路口堵了起來。車的周圍還是十幾個穿著藍(lán)色工作服的人,看他們的衣著應(yīng)該是水產(chǎn)公司的人,可他們囂張跋扈的模樣,卻跟地痞流氓無異。帶頭的幾個人甚至還拿著幾根棍棒,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花間小徑這邊的幾家鋪子店主正在和他們吵鬧,大意是要求他們把車挪開,不要擋著路口,并且停止恐嚇路人,不要破壞花見小徑的生意。
白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人,是清水奈奈子。
由于花見小徑的盡頭就是祇園的藝伎歌舞劇場,所以如果街道被封住的話,藝伎們的生活也會大受影響。因此奈奈子在這里也就不奇怪了。
“清水小姐!”白蛍湊過去打招呼,順便了解一下情況,“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些人是誰?”
“宮原小姐!”清水奈奈子看上去焦頭爛額,“大事不好了。這些家伙從昨天開始就在這里作亂,聽他們說,花間小徑上所有商鋪的水產(chǎn)品必須買他們家的高價產(chǎn)品,不然他們就要封鎖街道。而且據(jù)說有幾家店被迫同意了,他們也不送貨,只是開著車不斷地打擾鄰居,依然封鎖街道?!?p> “那么警察不管嗎?”白蛍繼續(xù)問。
“之前有人報警了,結(jié)果警察來了一趟,幾乎什么都沒有做就走了。那些家伙帶頭的人說即便是報警也沒有用?!蹦文巫訐u了搖頭,語氣十分氣惱,“我還打電話給了高山先生,他說警視長讓大家不要多管閑事?!?p> 陳子良摸著下巴,說:“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做收買警視廳高層這種電視劇里才有的事情。還是說……這幫人本來就是上面的大人物派來搗亂的?畢竟花見小徑上全是釘子戶,沒一個想搬走的,這點確實蠻頭疼的哦?!?p> 白蛍毫不客氣地給了這個多嘴的男人一個肘擊,斥責(zé)說:“汝閉嘴,咱們可是在苦惱中啊!汝居然還在說笑!”
“大家看,宮原夫人回來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聲。
只見宮原鶴子和幾位身著僧侶服裝的人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宮原家在花見小徑上本來就有些名氣。而鶴子身邊的幾人來頭也不小,其中兩人陳子良認(rèn)識,一位是清水寺的主持,還有一位是紗織的父親,也就是六道珍皇寺的主人,這兩位算是宮原家的老朋友了。剩下幾人白蛍一一介紹,是附近建仁寺、勝園寺以及方廣寺的僧人。
原本一直蠻橫無理的六海水產(chǎn)的員工頓時收斂起桀驁不馴的脾氣,對這些寺院的僧人們不敢無禮。
“各位,今天你們已經(jīng)在這里胡鬧了一天了,請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涉的話,不如換個時間,用更正大光明的方式來交談,不行嗎?”宮原鶴子的語氣鏗鏘有力。
那些人當(dāng)中走出一個男子。他大約年近四十歲,成熟老練中透露著一股痞氣。其他人對他恭恭敬敬的,看來他就是這伙人的頭目了。
“宮原鶴子夫人,是吧?在下是六海茂?!蹦腥松斐鍪?,用力拍打著廂式貨車,發(fā)出一陣陣巨大的聲響,像是在威嚇周圍的人,“我就是六海水產(chǎn)的繼承人,可以說,是這里的負(fù)責(zé)人。今天我可以看在這些和尚的面子上不跟你們動粗,不過……”
六海茂輕蔑地掃視一圈,繼續(xù)說:“讓我撤走我的人可沒門,實話實說,你們這些破落戶老是賴在這條路上惹得上面的一些大人物很頭疼啊。不如,你們趕緊搬走比較好?”
“你說什么?!”周圍的人氣憤地開始大喊。
這家伙真的是有恃無恐啊。居然連自己受人指使故意來搗亂,以趕走花見小徑上的舊商鋪這種話都口無遮攔地說出來。要么他腦子不夠用,要么他相當(dāng)自信,出什么事上面都有人替他撐腰。
“小老板娘,這個人不好對付啊?!标愖恿监止局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