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連翹走了進(jìn)來,“小姐,您起身嗎?奴婢伺候您梳洗?!?p> 看到連翹,鄭明璃有一瞬間的愣神。之前她起身,都是白芷第一個進(jìn)房里來的?,F(xiàn)在,白芷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鄭明璃估計,這個時候白芷應(yīng)該正在伺候大爺或是大奶奶梳洗。
思及此處,鄭明璃心中止不住地抽疼了一下。
“小姐,您今天不用去正院請安,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宋嬤嬤步履匆匆地進(jìn)了房間,衣服上還沾了一些晨露。
“我睡不著了。正院那邊是怎么回事,大清早鬧哄哄的?”
“是曹大爺和玉姨娘的事情,大老爺正在發(fā)落他們呢。”
大伯今天沒去通政司?也是,小老婆給自己戴了頂綠帽子,是個男人都沒心思工作吧。不過,鄭明璃一點都不同情她大伯,反倒覺得她大伯咎由自取。
娶這么多小老婆,偏偏自己精力不夠,不能一一照拂,狼多肉少,妾室可不就紅杏出墻了。鄭明璃甚至對玉姨娘有些贊許,這是位積極爭取性福生活,反抗一夫多妻制的奇女子啊。
“大伯是怎么發(fā)落的,你去看了嗎?”鄭明璃問宋嬤嬤。
“奴婢悄悄去看了一眼。大老爺將曹家爺和玉姨娘褲子扒了,讓小廝按在條凳上打呢。打得可狠了,板子打了幾下,玉姨娘就暈過去了。大老爺喊人提冷水來將她潑醒,接著打。”
“姨太太沒過去阻止嗎?”鄭明璃很疑惑,姨太太一向愛子如命,怎么任由鄭府處置她的寶貝兒子。
“姨太太沒露面,說是自己兒子犯了錯沒臉見人,讓大老爺替她好好懲罰逆子。表小姐病了也沒來?!?p> 出了這事,姨太太確實不好露面。不過人家話說得十分高明,讓大老爺幫她處罰逆子。這話也就是在告訴大老爺,這是我的兒子,你可不能當(dāng)自己兒子打,要注意點分寸。
“正院的人都去觀刑了嗎?”
“沒有都去,也差不多了。大老爺將自己的幾位妾室都喊過來觀刑。周姨娘看到玉姨娘屁股被打爛了,都嚇暈了過去?!?p> “大伯不會下令把玉姨娘打死吧?!编嵜髁犝f玉姨娘的慘狀,有些同情她。
“不會的,這玉姨娘是楊大人送給大老爺?shù)?。大老爺再恨她,也不會不顧楊大人的面子。大老爺說要打她一百板子,然后將她扔出府去。起碼在出府之前,玉姨娘還是有氣的?!彼螊邒叻治龅?。
“那曹家表哥呢?大伯怎么處置的?”
“大老爺讓人打他五十板子,就抬回去了,還吩咐人去請大夫?!?p> 這還真是男女不同命啊。同樣是作奸犯科,女人要打一百板子,男人只用打五十板子,真是豈有此理。女兒家本就是體弱,要是被打了一百板子,再扔出去,在這大冷天,一個重傷在身,無人照拂的弱女子根本沒有活路。
鄭明璃讓宋嬤嬤附耳過來,在她耳邊交代了幾聲。宋嬤嬤應(yīng)諾,掀簾子出去了。
后面幾天的日子風(fēng)平浪靜,鄭府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只在二十日這一天,宋嬤嬤領(lǐng)回來一個瘦黑的丫頭,說是大太太新買來,分到鄭明璃這里伺候的。大太太的意思,丫頭還是叫白芷。
“原來的白芷呢,現(xiàn)在叫什么?”鄭明璃問。
“聽說是叫秋月,是大爺取的名兒?!彼螊邒叽?。
“春江花朝秋月夜,好名字。”鄭明璃感慨。其實,聽到秋月這個名字,鄭明璃腦子里首先閃現(xiàn)的是“秋月春風(fēng)等閑度”這句詩。應(yīng)覺得這詞不太吉利,她才換了頭一句。
“是啊,是個好名兒。老奴聽說大奶奶待秋月極好,免了她每日的請安不說,還分了個小丫頭伺候她。大爺都夸大奶奶是賢妻呢?!?p> 鄭明璃淺笑了一聲沒說話。明面上的功夫,誰不會做?不過,秋月到底是從自己這里出去的,鄭明璃也希望她在大房那里過得好。
“小姐,那這白芷怎么安排?”宋嬤嬤問。
“她就先當(dāng)個三等丫頭吧。讓她跟前院的粗使婆子先學(xué)著?!编嵜髁簳r不想見這個新白芷,也想再觀察這人一段時間。
“那小姐這里就只有連翹一個丫鬟伺候,怕是有些手忙腳亂的。”
“沒事兒,把半夏提到我房里伺候就行。連翹升為一等丫頭,半夏升為二等?!?p> “可半夏還是個黃毛丫頭呢,哪能伺候小姐?連翹性子又跳脫。老奴怕她們伺候不好您?!彼螊邒邠?dān)心地說到。
“嬤嬤就放心吧。這丫鬟年紀(jì)、性子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衷心。只要對主子衷心,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就算一時做不好,也可以慢慢學(xué)。”
宋嬤嬤知道鄭明璃被秋月的事情打擊到還沒有回神,因此沒再敢反駁她的話,躬身退下去安排了。
與鄭府里頭的平靜不同,鄭府外頭,京城內(nèi)外正在為一個人的回京,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起來。當(dāng)朝太傅夏言志本月十五日從浙江動身,一路坐船經(jīng)運河北上回京,將于三十日抵達(dá)運河碼頭。跟隨夏言志去往太湖的一應(yīng)大小官員,也都隨同一齊啟程。
當(dāng)今感念夏言志成功治水的千秋偉業(yè),準(zhǔn)備在奉天殿舉行大宴儀,賜宴百官,邀群臣共襄盛舉。還讓大皇子、二皇子攜滿朝文武在運河碼頭迎接夏言志一行。如此一來,宮苑內(nèi)外、五府六部、二十四監(jiān)、光祿寺、大皇子府、二皇子府都動了起來。
二十五日晚,乾清宮東暖閣。永爍帝睡得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位自稱禹的老者走上前來,向他說到:“你朝臣子夏言志,仿效老夫疏導(dǎo)之法,治理太湖流域,馴服三江。老夫奉玉帝之命,率九路河神降臨,要辦一件大事。讓黃河水清一月,讓夏言志治水之功,彪炳千秋。老夫特來通告與你?!?p> 夢醒,永爍帝覺得奇怪,心想:黃河水是從黃土高原流入大海,夾雜大量泥沙沿途而下。別說誰清一月,就是水清一時,也是天方夜譚。因此,永爍帝沒有理會這個夢,把它放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