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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重照

第八章

清重照 幾日停駐 3606 2020-10-03 11:26:29

  過了冬,開春了,按照之前說好的,邵安帶著白靜容就該和那批藥一起出發(fā)了。

  孔媽媽送了又送,直到快送到城門口了,白靜容拉著孔媽媽的手撒嬌,“小姨,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兒走吧,反正沒幾天就回來啦?!?p>  “就是,反正再送一送就送出城了,索性跟著一塊兒走吧?!睆堉ヌm在一旁添油加醋,孔媽媽不舍地理了理白靜容的衣領(lǐng),又摸摸她的頭發(fā),剛來的時候還是短頭發(fā),一轉(zhuǎn)眼,都已經(jīng)齊肩了。

  “平平安安地回來,不然我就不讓你進(jìn)家門!”孔媽媽假裝威脅道。

  “知道啦,沖著您這句話我也得平安回來!”白靜容甜甜地一笑。

  張芝蘭看著,又囑咐一遍,“邵安,照顧好靜容,你們倆都平安回來,”

  邵安應(yīng)了一聲,已經(jīng)耽誤了時間了,孔媽媽只好放手,送他們出城。

  “哎呀,我這個心里啊,一直慌慌的,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怕靜容或者令儀出事。萬一真的出事怎么辦呀,兵荒馬亂的,我又不在她們身邊?!被厝サ穆飞希讒寢屝跣踹哆读税肼?。

  張芝蘭寬慰她,“別擔(dān)心了,你就是愛多想,哎,今天晚上咱倆吃點(diǎn)兒什么,這個吧,這個菜看著新鮮。”

  “???這個菜,”孔媽媽勉強(qiáng)看了一眼,“那邊那個吧,那個看著更新鮮?!?p>  “邵安哥,你給我說說唄,你為什么愿意帶上我啊?”坐上車,白靜容又不屈不撓地開始了提問。

  邵安摘了眼鏡,閉著眼揉了揉眉心,無甚耐心地說,“休息一會兒,路上會很累?!?p>  “哎呀我不累,那我再問你,去長沙,開心嗎?”白靜容彎著眼,對于這種問題似乎能提上一百個,一千個。

  邵安半睜著眼睨她,“你準(zhǔn)備問多久?”

  “嘿嘿,”她一笑,帶著些稚氣,有一點(diǎn)像謝冉的憨樣,“你不回答我就一直問,不然到時候我就告訴表姐你私藏她寫的文章!”

  邵安終于睜開眼,不輕不重地說,“胡說八道,你哪里看見了?”

  白靜容得意地托著下巴,“非也非也,此乃親眼所見,那天晚上我去你房間找你我都看見了,雖然那篇文章被遮住了大半,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就是表姐的字跡,字如其人,表姐自己都說過的?!?p>  邵安不經(jīng)意地?fù)P起嘴角,“所以呢?你想問什么?”

  “第一個問題,我是不是唯一一個知道你有表姐文章的人?”

  邵安想了想,時間線再往前拉一些,回到三家人都聚在裁縫鋪之前的幾分鐘,邵康從屋里慌忙跑出來,也是因?yàn)樯劭悼吹搅四瞧恼?,再往后翻一翻,就能看到署名,所幸,他自己及時出現(xiàn),邵康做賊心虛,來不及看就跑出去了。應(yīng)該也沒認(rèn)出來孔令儀的字。

  所以應(yīng)該不算吧。

  “是?!彼鸬馈?p>  白靜容樂了,“行,第二個問題,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我姐啊?”

  邵安很坦蕩地承認(rèn),“是。”

  “第三個問題,你……”

  “第三個問題,你早上梳頭發(fā)的時候,辮子是不是編錯了?”

  白靜容話被打斷,邵安忽然認(rèn)真地問她這個問題,她一愣,抬手就去摸自己的頭發(fā),“沒有吧,我出門前看編的好好的呀?!?p>  邵安重新閉上眼,懶懶地說,“左右辮子不一樣,一邊粗一邊細(xì)?!?p>  白靜容趕緊從包里去掏小鏡子,左右看了幾遍都沒覺得哪里不一樣,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耍了,再去看邵安,真得跟睡著了一樣,紋絲不動,古井不波。

  “邵安哥你又騙我!”她生氣地喊道。

  司機(jī)忍不住笑出聲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邵安一裝到底。

  輪了幾天的班,今天終于有空休息,孔令儀和一個同事上街買東西,日軍還沒有打過新墻河,城內(nèi)還算平靜。

  新鮮出爐的點(diǎn)心不錯,棗泥餡的,蘋果泥餡的,口味倒是多,看著都好吃,孔令儀便讓攤主各樣都包了一些,謝冉跟邵康應(yīng)該不挑食吧。

  “邵康,那邊那兩個女同志,是不是醫(yī)院的?還有一個是你的那位朋友吧?”不遠(yuǎn)處,邵康和自己的長官完成了任務(wù),準(zhǔn)備坐車走的時候,長官看見了孔令儀,于是就問了邵康。

  邵康打遠(yuǎn)一瞧,還真是孔令儀她們。

  “報告長官,是!”邵康答道。

  長官通情達(dá)理,“去吧,去打個招呼,也不常見面,她也應(yīng)該很掛念你?!?p>  邵康立馬端正地敬了一個禮,“是,長官!”

  “哎,等等?!彼麆傄撸L官又叫住他,旁邊走過一個賣花的小姑娘,長官自掏腰包,買了兩枝花給邵康,“行了,去吧?!?p>  邵康會心一笑。

  “老板,那個多裝一點(diǎn)?!笨琢顑x伸長了脖子看攤主裝的點(diǎn)心,沒防住邵康在后面拍了她的肩膀,整個人被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

  “誰……邵康?”孔令儀剛準(zhǔn)備發(fā)作,可回頭一看,原是邵康。

  本來留了三分怒氣,但看到始作俑者,怒氣沖天,腳上沒留情,就踹在邵康小腿上。

  “嗷!姑奶奶我錯了,你可別踢了!您這腳勁都趕上我們長官了。”邵康挨了一腳,也沒躲,自知理虧,低聲下氣地告饒。

  旁邊孔令儀的同事噗嗤笑出聲來,“令儀你可別欺負(fù)人家了,人家可是革命戰(zhàn)士。”

  孔令儀瞥了邵康一眼,轉(zhuǎn)過身去接攤主裝好的點(diǎn)心。

  邵康不敢再招惹她,便從身后拿出那兩枝花來,對著孔令儀的同事笑瞇瞇地說,“同志,這枝是給你的,醫(yī)院工作辛苦了?!?p>  同事極有眼力勁兒,收了花就對孔令儀說,“令儀我去前面等你啊?!?p>  拿人手軟,怎么著都得幫人辦事。

  同事走遠(yuǎn)了,攤主的點(diǎn)心也都裝好了,孔令儀拿了點(diǎn)心就往前走,邵康追上她,拿著那枝花在她面前晃悠,“這花是送給你的,同志你也辛苦了。”

  笑得一臉孩子氣,帶著討好的模樣。

  沒有女孩不喜歡收到花的,孔令儀見好就收,裝作一臉不情愿地說,“下不為例?!?p>  說著,順手就拿了那枝花。

  這才把人哄好,邵康不能走遠(yuǎn),長官還在等他,他說道,“小令儀,我不能再跟你走了,我們長官還在那兒等著呢。”

  孔令儀回頭,是能看到一個一身軍裝的男人站在車旁,于是她把裝好的點(diǎn)心都塞到邵安手里,“那你別跟著了,趕緊回去,這點(diǎn)心你跟謝冉分著吃了吧,我多裝了點(diǎn)兒,應(yīng)該還能多分給其他人一些?!?p>  點(diǎn)心是熱的,隔著紙袋都能感受到溫度,邵康的心,此時也是這樣熱的。

  “是!謝謝孔令儀同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邵康一手抱著點(diǎn)心,一手敬禮,一句話喊得中氣十足。

  孔令儀頓時覺得難為情,拿手半擋著臉,恨不得再踹邵康一腳,“小聲點(diǎn)兒!”

  邵康笑得一臉欠揍。

  “你怎么在這兒呢?”話題終于回歸正常。

  邵康回答說,“有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其實(shí)都沒看見你,還是我們長官看見你了,讓我過來打招呼的,花兒也是他買的?!?p>  孔令儀瞇著眼,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我說你怎么還知道買花。”

  “是是是,您說的是,護(hù)士同志說的都對。”邵康阿諛奉承道。

  孔令儀癟癟嘴,忽然就想起照片的事兒來,“等會兒,我想起來一事兒,你上次看我筆記本,你看到里面的照片了嗎?”

  “什么筆記本里的照片?”邵康也問。

  看樣子他也不知道,孔令儀泄氣地說,“就是我來之前跟靜容拍的照片,我把她的那張給謝冉了,我的那張本來在筆記本里夾著呢,可是后來找不到了?!?p>  邵康長噢了一聲,安慰她說,“沒事兒,回去再拍一張,拍多少張都行,我給你拍都行。”

  孔令儀這才笑了,“行了,你趕緊走吧,你們長官還等著你呢,點(diǎn)心別忘了給你們長官的一份兒啊。”

  邵康抱著點(diǎn)心,有點(diǎn)兒舍不得但是還是要說,“行,那我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p>  孔令儀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p>  這小子收獲還不少??粗劭当еc(diǎn)心跑回來,長官笑著說,“你小子行啊,這下安心了吧,走吧?!?p>  點(diǎn)心就在手里頭,熱乎著,邵康淺笑,“謝謝長官,安心了?!?p>  車剛開出去兩條街,突然就聽見哪里傳來的爆炸聲。“嘭嘭嘭!”連著幾聲。

  “停車!”長官命令道。

  邵康跟著下了車,剛才孔令儀走的方向,火光四起。

  “那兒是電報局,可能是有日本人混進(jìn)來了,快回去!”

  長官是長沙人,他了解長沙的一磚一瓦。

  車開過去的時候,邵康一聲不吭,可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街上的人四處逃竄,電報局成了一片廢墟,城里的巡邏兵跟對面的幾個日本人對峙著。

  日本人手里,還有一個中國姑娘,槍口,頂在那姑娘的太陽穴上。

  語言不通,兩邊沒有辦法溝通,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邵康他們幾個人開著車過來,局面才有所緩和。

  長官出國留過學(xué),會日語,他出面跟日本人談判。

  打的就是心理戰(zhàn),這是中國的土地,現(xiàn)場的中國士兵又比他們幾個日本人多了一倍,長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威逼利誘,其中劫持中國姑娘的那個日本人,已經(jīng)緩緩放下了槍。

  他推了一把那個中國人,姑娘已經(jīng)嚇得腿軟,走兩步也是顫顫巍巍的,手里緊緊攥著一枝花。

  邵康就站在她對面,等她過來。

  心臟一下,一下,跳得沉重。

  場面一度安靜,姑娘越走越近,中國兵也沒有動手,幾個日本人互相看了看,也慢慢地,準(zhǔn)備放下槍。

  正在這個關(guān)口,不知道是誰沖一個日本人開了槍。

  其他日本人的槍還沒完全放下,看到自己同伴倒下,中國人竟然毀約,于是紛紛舉起槍,彼時,槍聲四起。

  “啪!”一槍打出去,打的是剛才那個中國姑娘。

  “小心!”姑娘沒受傷,頂多是摔在地上的擦傷,因?yàn)榭琢顑x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撲到了她身上。

  是孔令儀的同事,被劫持的是她,最后中槍的卻是孔令儀。

  “孔令儀!孔令儀!”

  閉上眼之前,她看到同事哭得眼淚直流,還有邵康,他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小令儀,小令儀……”

  槍聲終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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