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冬半天涼,杜娥得信(四)
風景多少,都不在人眼中。
在水邊的兩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個看著對方不知道說些什么——璞若的眼神是常常變化的,瑜若的目光卻片刻不離開他。
終歸讓璞若變了樣子,讓自己弟弟問起了。
“算了,我說?!?p> 她終歸是說出了自己現(xiàn)在所思所想。
“我現(xiàn)在不太清楚,我的前途往哪里去?!?p> 她的恐懼是沒有緣由的!
……
對于璞若來說,自己的未來真的是很微妙的。
她不知道自己會在春月樓留下多久,是短短的三五年,還是像自己母親一樣,在此處又耗去二十年的生命。
她不是那些新進來的少女,而是在春月樓這里長大的一個女子——自然而然的,她對春月樓里面的女子了解很多。
剛剛出來,是十五歲的年紀——和外面的女子一樣,十五歲,可出閣。
和一個恩客過幾年,同時也可以在別人前面露臉——賺的錢財不可謂不多,一年積攢下幾百兩銀子很是輕松。
而后有很多種可能,一種是成為陪襯,在春月樓中碌碌十來年;一種是成為花魁,憑借自己過人的學識和青春容貌,在二十上下的時候當上春月樓最耀眼的花。
可,不論是陪襯還是花魁,是春月樓里的女子,總會有謝幕的一天——大抵是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開始退下來,再往后不久,地位就下跌了。
等到三十上下的時候,就徹底淪落了——雖說依舊是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卻和以往少了太多。
再往后,三十五六的年紀,或出去,或成為教引的婆子。
……
這,或許是自己的一生。
想到這些,璞若的目光變化了。
她承認,自己是害怕了——不希望遇到這樣的一天,自己成為春月樓里的“老人”。
“明日復明日,何故多蹉跎!”
她的目光變化了,看向自己弟弟的時候多了些不一般的感慨。
“可是春花春月了,畫中可為長紀念?!?p> 那當?shù)艿艿恼f了,看著當姐姐的——便勸導著了。
“其實,你自己的想法,是怎樣的?”
他問,在姐姐面前仿佛不是個少年,更像是個師長——大抵是在田莊中當師父的時間也不短了,多了些習慣改不了。
“你??!”
換來那當姐姐的一記白眼,這少年絲毫不曾恐懼。
……
這一天,終究是過去了。
璞若已經(jīng)不再見著自己弟弟了,春月樓中又是無趣的一天——舞臺上看著來人熙熙攘攘,“松雨”琴音只是給身邊的人聽。
可這些旁人都當自己是春月樓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哪怕那花名還很是素雅。
可寂靜的夜色中,依舊是一個人冷香閨。
她夢到了自己的親人,夢到了剛剛離去的弟弟,也夢到了許久不曾見面的母親。
她的臉色變了,回去夢不曾醒來。
……
這一天,其他地方。
那邊,瑜若已經(jīng)回到了田莊。
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夜色上來時候才看到竹林對面的院門——冬天的夜色上來得很晚,他推門,卻被一群同齡的少年攔住了。
“你去了哪里?”
他們問起來,見著這位和自己同齡的先生,總是沒什么隔閡。
“我回來了?!?p> 他卻沒有下馬,而是快馬入前——那院落的大門打開,便是看著那管家在身前。
“回來了?”
那人問著,看著眼前的瑜若。
“她等你很久了?!?p> 等人的是杜安菱,瑜若聽到了,臉色一下子好轉了不少。
她記掛著啊!
只是,不知道秀兒在什么地方!
……
有那個念頭就是有些失望了,可終歸是見多了各種事情,并不會對什么太在意。
“回來的晚了,可還有飯菜?”
他問起管家,管家輕輕點頭。
“有的,還專門放小爐子熱著呢!”
管家說著,瑜若眼底有一些不經(jīng)意的炫耀。
“這樣就好了?!?p> 他迫不及待轉過屋門,通過抄手游廊走向前方三間大房——那屋子里,果然有人等著他。
正要說話,卻被攔住了。
“不要急,慢慢說。倒是先把飯吃了?!?p> 杜安菱在瑜若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也是想了很多,大抵把自己女兒的處境弄清楚了。
越是心急,就越是不想聽的那么仔細——他現(xiàn)在是在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想多給自己些時間緩一緩。
這種心思怎么沒被熟悉她的人猜到?瑜若一笑,不說破自己母親的用意。
直到后面吃的差不多,才放下筷子,講起今天的見聞。
“璞姊沒有說什么,倒是托我送回來那么一封信?!?p> 他的眼里帶上好奇,顯然是想知道信里面的東西。
把信封遞上了,還在邊上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