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冬天陰抑,杜娥相問(五)
對于杜安菱來說,去往南方的信件是很重要的。
信里面寄送有她的心情,也是對宋叔的一段感謝。
感謝他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的收留,還有那段時間對自己的照顧——這些,杜安菱都寫在信里。
可,還有些東西是不一定寫下的,杜安菱當(dāng)面借著那去叢山的商人,倒是刻意旁敲側(cè)擊。
“從曲浦往叢山那段路,有一伙山匪——聽說現(xiàn)在和之前已經(jīng)不太一樣了,可否問下?”
她說著卻是那“懷王”,還有另外一個關(guān)系緊密的胡書生。
“他現(xiàn)在,或安好?!?p> 不知為什么想到那想著考科舉的人,如今是如何。
……
“不會忘了夫人說的事!”
杜安菱的話并不見多少要求,那人卻急匆匆向杜安菱保證的。
其實也怪不得他現(xiàn)在把自己的地位放得低下,實在是本來也不是什么高上的人,行商的天生被其他人鄙夷。
而今見到個不學(xué)著其他人,正眼看自己的人,還是那名士的家中人,這商人頓時變了臉色。
他是認(rèn)得太陰的。
太陰的田莊,他之前也曾來過——雖說是同鄉(xiāng),他一直知道,自己和太陰完全不是一樣的人。
“若是能同他一樣就好了?!?p> 心底念著,可話里也有自己的考量——現(xiàn)在能幫杜娘子做事,也四舍五入是給自己當(dāng)年的同鄉(xiāng)做事了吧。
“若是見著他了,記得多多美言幾句。”
換得太陰親手題字,那墨寶放在家里可以增進(jìn)文氣,賣到外面也不知能拿回多少金銀。
想著,他知道自己的心晃蕩起來了。
這樣不行!
他想著,讓自己再冷靜些許。
……
從京師往叢山,又是不知道走了多少趟的路——可絕少在這冬季去的。
今年秋冬干,哪怕是京城外的大江都有幾片擱著船底的淺灘,更別說這一道小河了。
是有航船,可是很稀少,就是有,也是那些小巧的。
沒辦法,河水淺,載重都不行!
江邊的官道上馬車速度很快,倏忽一下翻越多少山丘——那邊,是河谷的平地,一片村莊。
還不過曲浦的位置,便見著遠(yuǎn)處曬谷的地方——再經(jīng)過那縣城,順道問一下山里可有什么土匪的事情。
“怎可能沒有!”
那些百姓很是詫異。
“不過,有是有,卻不是很多——總還是可以接受的。”
說起這話的是一個農(nóng)人,看著那馬車上帶著貨物不少。
“像我們這些農(nóng)人,早就是不屑于劫掠的——至于你這種商人,倒是容易被盯上。”
“也是現(xiàn)在快要過冬的時候了,人家也是人,也要過冬的糧食——小心點,沒錯事!”
便是不知道怎么安心。
……
“那邊山上一伙是懷王,碰上了頂多要點財貨;這邊山上倒是些小團(tuán)伙,碰上了更危險些?!?p> “都是當(dāng)年過不下去才落草為寇,那搞得大的要‘仁義’,不行殺生之道;小的那些許多是亡命徒,卻是不管這些的?!?p> 又有老者自愿當(dāng)個向?qū)?,只求商隊多給些錢。
那馬車便是很快過了山巒之間,再往前就是叢山地界——過橋,再往前,就是縣城了。
叢山不大,縣城靜處山間。城池也不大。
從城門進(jìn)去,那宋家的酒樓近在眼前——推開門,卻見著那年輕掌柜。
“點什么酒?”
那掌柜問起,過來的商人隨意點了三兩樣。
卻是將手里的信件遞過去,那邊是宋家的年輕人。
“這是?”
“送來的信?!?p> 便是讓這信件給東家看了,東家再給自己父親看了——那“宋叔”,看著那信封里掉出來的銀票發(fā)愣半晌。
“她倒是有心了?!?p> 看著那銀票,明白了大半,這老人微微一笑。
……
“只是還記掛著我們,就好?!?p> 并沒有對信里面那“回到京城”后的事情說什么,畢竟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選擇——宋叔看完,微微點頭。
“這倒是不錯的?!?p> 開酒樓的人識字不多,自己知道文采不行——想了老半天,終究是不知道怎么下筆些回信的。
“爹?”
那少東家問起,害得老父瞪眼。
苦笑,依舊是忘記不了當(dāng)年的事情?
他愣了愣,回神卻是淡然。
“爹?”
“幫我想個詞!”
……
過兩天,載著秋冬交際時候收割的糧食,商人回往京師去。
路上很長,又經(jīng)過那聽說是帶著危機(jī)的道路。
看著那深山,山丘在入秋后少了綠色,因為少雨多染上焦枯。
“這條路,回去了?!?p> 是回去了,馬車很慢。
商人看著路邊的風(fēng)景,可催馬也不能快。初冬的風(fēng)帶著絲絲寒意,跟著他回去。
京城外,有田莊。
有人等著山里的信。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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