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個個身形彪悍,那老者雖年紀大了些,也是須發(fā)如戟,不怒自威。倆人將馬勒住,任風指著陶元道:“他不是任風,我也不是陶元?!蹦抢险咭汇?,問道:“那你們是誰?”任風抱拳道:“敢問閣下是誰?”旁邊一漢子上前道:“我?guī)煾改阋膊徽J得?他老人家便是名震山東,人送外號白旋風的馮不忌老拳師是也?!?p> 任風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馮不忌道:“二位小哥高姓?”任風道:“我叫張三他叫李四?!瘪T不忌見他胡謅假名,冷哼道:“兩位初到平陰,請去府上小酌兩杯,好叫老夫盡了地主之誼?!碧赵獙に妓@話說的好聽,只怕是好去不好出,問道:“前輩為何要找陶元、任風?”馮不忌身旁弟子說道:“懲奸除惡、打抱不平!你二人既然不是,也不用害怕?!碧赵那檎缓?,聞言臉色一沉,問道:“他二人犯了什么罪?還除惡?”那弟子道:“跟你說也無妨,他二人在濟南殺人放火,還殺傷了正道翹楚南宮世家好些人,江湖同道人人得而誅之,你若遇見了他兩個可千萬小心,只可求援武林同道,切不可自逞本事與他倆廝殺,否則怕會枉送了性命?!?p> 陶元嘿嘿冷笑,不再言語,心想我被南宮家一再欺壓,被迫反抗,到頭來反而他們是正道翹楚,我成了奸惡之徒,這世道果然沒什么天理,若非自己武功高強,早就含冤而死了,越想越氣憤,不想再與他們多費口舌,對任風說道:“咱走吧?!比物L抱拳道:“我哥倆身有要事,就不去府上叨擾了,暫且告辭?!闭{轉馬頭,想從旁了出城,未料身后胡同里又四面八方鉆出些背著斧頭的大漢,將路口盡皆堵住。
任風也惱了,回頭道:“馮老拳師,您這是鐵定要跟我哥倆過不去了?”馮不忌不屑道:“二位若非陶元、任風,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又有何懼?”任風抱著胳膊道:“那我倆就想走呢?”馮不忌道:“聽說陶元、任風武功了得,老夫很想試試。你倆非要離開的話,只好先勝過老夫手里這兩板斧子再說了”說著將板斧抽出,胸前比劃兩下。他用的是短柄雙斧,形狀便如畫中李逵所用板斧相似,這倆斧頭一舞動,屬實氣勢威猛。
陶元看了眼任風,問他拿主意,任風道:“既然馮老爺子非要比劃比劃,那咱們做晚輩的只好奉陪?!庇智穆暤溃骸斑@老匹夫走的是剛猛路數(shù),你先跟他試試吧?!碧赵帕寺暎埋R,拎出刀來,面無表情的走近前道:“你先出招吧?!?p> 馮不忌嘿的聲:“那老夫就不托大了?!睌[了個起手架勢,呼的將右手板斧劈出。陶元惱恨他們聽信一面之詞就為難自己,出手便即全力,退一步,寶刀后發(fā)先至,同樣往他頭上劈下。馮不忌雙斧比之長刀短些,陶元一退步便碰不到他,但陶元的刀卻可豁著自己,便使招二郎擔山,架起雙斧格擋,倆下兵刃相接,當?shù)穆暣囗?,均震的手腕發(fā)麻。
陶元出道以來遇見的高手都是南宮家的劍客,劍走飄逸,似馮不忌這等剛猛兵刃功夫卻是頭次遇見,不由打起精神,收起輕視之心。馮不忌與他碰了幾招,也是暗暗咋舌,自覺若是拼長力怕不是這年輕人對手,便一改守勢,將這套三十六式旋風雙斧的狠辣攻勢發(fā)揮個淋漓盡致,或砍或剁或削或撞,盡數(shù)往陶元要害處招呼。
若說基本功,馮不忌比之無師自通的陶元可扎實百倍,但見他或上步下劈或側步片斧,招招端莊嚴謹,氣度恢弘,反觀陶元,不論挺刀直刺還是弓步挑刀,姿勢均不正確,比之馮不忌手下最不成才的弟子還差上幾分。那三十六式旋風雙斧斧身寬大,攻中帶守,白旋風飛舞起來,銀光霍霍,陶元竟被打了個手忙腳亂,一個出刀姿勢略偏,被他覷著空隙,斧子片出,只躲得略慢一步,腹部給劃了道口子。
任風見狀大驚,飛身下馬,要去營救。馮不忌眾弟子叫聲:“不許插手?!奔娂姵槌龈由锨叭簹?。他也真狠辣,出劍就刺倒倆人,惹得眾弟子憤怒,幾十把斧子緊逼,任風也只好施展輕功來回閃避,形勢一時不妙。陶元不由焦急,心想拼招是難拼過他了,唯有以力取勝,見馮不忌斧子剁來,腳下用力,倒退丈許。馮不忌這一派系輕功是短板,見他一個后躍竟跳出這么遠,愕然下不知如何追趕,未待緩過神,陶元呼的又跳過來,凌空就將刀夾帶著罡風劈下。
馮不忌再用二郎擔山格擋,陶元不給他變招機會,只憑內力和速度一刀刀不斷下劈,馮不忌連使二郎擔山,被震得雙臂酸痛,正覺雙斧拿捏不住時,陶元嘿的聲將三疊掌拍出,他雙斧雖防的嚴實,但這掌力道何其雄厚,借著寬大斧身,力道直透胸口,馮不忌緊咬牙關,馬步扎穩(wěn),但覺一股大力傳來,雙腳蹭著地往后倒出三尺,直擦的滿場灰塵,還未站定,第二股力道又叫他倒出三尺,鞋底子險些磨掉,最后再也站立不住,雖然身子仍做馬步姿勢,重心已然失衡,整個人斜飛出去,摔倒在地。
那些與任風纏斗的弟子不經(jīng)師父吩咐不敢上前相助,只求砍倒任風。這時見師父被陶元打倒,忙來救護,被任風抓著機會又刺傷倆人,穿過人群,扯著陶元衣袖道:“走!”
原來經(jīng)這一場打斗,驚的倆人的馬都撒蹄跑開了,他二人只好刀劍揮舞沖殺出去,施展輕功跑路。馮不忌眾弟子在后嗚嗚渣渣的急追,奈何輕功非其所長,眼見得倆人越跑越遠,叫道:“幾個留下照顧師父和受傷的師兄弟,其余的回去取馬追?!?p> 陶元、任風見將他們甩開好遠,卻也不敢松懈,一氣跑到城門口才放緩腳步,經(jīng)過守城士兵出了城門,對視一眼,繼續(xù)開溜,也怕那些人騎馬來追。果然未跑出三里地,身后煙塵起處,馬蹄陣陣,估計是馮不忌弟子取馬追來。他兩個輕功施展到極處,一時快若奔馬,但畢竟人非四蹄動物,估計跑久了必會被馬追上,那時倆人精疲力盡,更難應付。但若就此住步和追兵廝殺吧,又懼怕他們那三十六式旋風雙斧。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就見迎面大道上踏踏踏的悠閑走來兩匹馬。馬上乘客一穿青衫,一穿白衣,均背長劍,陶元、任風認得那白衣劍客裝束正是南宮世家中人,任風待馬上乘客離近,叫聲:“勞煩借下馬?!本屯R背上躍去。那南宮世家子弟吃了一驚,施展掌法拍來,被任風一劍刺穿肩膀,再一腳踹落馬下。陶元如法炮制,說道:“得罪了?!碧狭硪黄ヱR。那馬上人也出掌相迎,陶元和他雙掌相接,只覺他掌中含著一股漩渦似的內勁,竟將自己掌力往旁了引開,咦的一聲,緊忙催動掌力,那人內勁不足,不敢硬抗,借力倒躍馬下,叫聲:“好漢留下名號?!比物L道:“我是你爺爺?!币欢恶R韁,與陶元疾馳而去。
倆人奔大路跑了陣,見旁邊出現(xiàn)條小路,任風一指道:“往那去。”調轉馬頭跑入小道,又行兩里地,陶元這時才覺腹部有些疼痛,一抹一手血,不禁有些害怕,忙將馬慢下來查看傷口。任風見他停下步伐,也慢了下來,問道:“怎么了?”見他掀開衣襟看腹部,才想起他被馮不忌斧子所傷,問道:“嚴不嚴重?”陶元用手將血擦掉,略微扒開傷口,原來是劃破一層肉,好歹沒破肚,松了口氣道:“是皮外傷?!比物L道:“那就好?!彪S即仰天大笑道:“那馮不忌老匹夫也真厲害,不過憑此就想留下老子?!簡直是笑話,可惜方才沒得空賞他一劍?!?p> 陶元問道:“咱倆接下來往哪走?”任風罵道:“他奶奶的南宮世家似是要叫所有人對付咱倆了,咱剛才若是走大路,說不定再遇見什么高手,或被馮不忌那些狼崽子們追上,可不好脫身,便從這小路走吧,找個窮鄉(xiāng)僻壤的練他奶奶的一年功夫,到時重出江湖,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闭藭r,身后又傳來馬蹄聲響,陶元驚道:“他們追上來了?”任風道聲跑,二人重又催馬趕路。
這條小路也不知通往哪里,有時寬敞些有時就如羊腸小道,有時兩旁平地也是野草茫茫,有時又是山路,崎嶇難行。倆人跑有兩刻鐘,左右未曾見著人煙,心里也有些沒底,正此時,到了處兩旁是山的小路,前面走來一輛驢車。那毛驢不大,拉的一車樹枝卻是不少,趕車的老漢見倆人飛速而來,原本迷糊的雙眼豁然瞪大,忙將毛驢盡力往旁了催趕,生怕倆人將他和驢都撞了。陶、任二人也怕撞了他驢車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到了近前放慢速度,陶元問道:“老大爺,這里面可有什么村屯?”那老漢道:“里面倒有幾個屯子,就是窮山惡水的也沒啥看頭。”任風指著他車上柴火問道:“這是要干嘛的?”那老漢道:“哦,拉去城里換幾個銅板,小伙子是來買柴的?”任風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您老人家就把柴賣給我吧?!闭f著掏出五兩銀子來,那老漢連連搖手:“多了、多了?!比物L道:“沒事,你收著吧,然后把柴火就卸這道上?!崩蠞h指著狹窄山路,愕然道:“就卸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