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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純平妖志

第1章 回家的道路

太純平妖志 賤名無聞 3291 2023-02-10 22:56:26

  春風依舊,著意隋堤柳。搓得鵝兒黃欲就,天氣清明時候。

  去年紫陌青門,今宵雨魄云魂。斷送一生憔悴,只消幾個黃昏?

  ——《第三卷·怨憎會之卷·卷題》

  東方瀛州,千嶼州,蓬萊郡。

  千嶼州是瀛州下轄七州之中地域最為廣闊的一個州,與它的名字一般,千嶼州轄境幾乎完全與神州大陸脫離,是由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的大州,因為海域寬廣,島嶼散布也極其廣泛,因此導致行政區(qū)域也超乎尋常的大。

  在煌朝建立之前,前朝曾與盤踞東海的望海妖域在此地進行了漫長的拉鋸戰(zhàn),為了一座座島嶼的歸屬,戰(zhàn)火連天不休。

  煌朝建立之后,在太祖時期選擇了韜光養(yǎng)晦,東線人類全部退回了大陸,放棄了千嶼州的所有島嶼,讓望海妖域一度非常得意。

  煌朝則先是往西解決了荒人禍亂,建立鎮(zhèn)妖軍,在經過仁宗皇帝一朝的休養(yǎng)之后,武宗皇帝突然征發(fā)戍守永劫墟的鎮(zhèn)妖軍,連同太純府所有高手傾巢而動,對望海妖域進行了一次全面打擊。

  毫無防備的望海妖域在此戰(zhàn)之中全面潰敗,妖主手下的幾名大妖也相繼戰(zhàn)死,煌朝大軍隨之突入千嶼州,對千嶼州的妖族進行了一次殘酷的清洗,整個望海妖域妖心惶惶,眼見得崩潰在即,長青宮,永劫墟和流沙淵都因為煌朝內部空虛有了動作,武宗皇帝被迫放棄了東征,才使得望海妖域緩過了一口氣來。

  那之后,望海妖域便有些一蹶不振——突然的襲擊和清洗,導致了望海妖域的人口損失慘重,許多來不及退走的幼童都被屠殺,導致人才出現了嚴重的斷層;而這個結果也直接導致了一些大妖對妖主的不信任,紛紛出走;而更為關鍵的是,望海妖域的妖主在那場大戰(zhàn)之中也身負重傷,在之后幾乎不再露面,大小事宜都交由了他的弟子代勞。

  走向衰弱的望海妖域無力奪回千嶼州諸島,人類便逐漸在千嶼州上定居了下來——千嶼州島嶼眾多,島內多山,少平地,難以耕種,因此居民以捕魚為業(yè),開闊的海域范圍也使得千嶼州的魚產品種類極其豐富,從近海的淺水魚類,到只有遠洋還行才能捕捉到的魚類,應有盡有。

  如果天氣夠好,不會在每年的季風季節(jié)翻船失事的話,捕魚也足以維系漁民全家的生活——比起變化莫測的天氣來,千嶼州的漁民更加擔心的是那些依然對人類抱有敵意的妖族——東海開闊,妖族的數量極其之多,他們對人類多少都抱有敵意,其中一些更會付諸實踐,

  水妖憑借自身對水性的熟知,潛入海中,摧毀漁民的漁船,殺害漁民的事情層出不窮——在近海的地方,因為有修者與煌朝的檢海軍和定海軍,那些海妖不敢靠近,但是在千嶼州東部邊緣的海域則是深水區(qū)域,那些海妖常常逡巡于此,這也就使得東部的這些島嶼除了幾個港口外,便沒有多少漁民。

  來此的幾乎都是雇傭了平妖士護衛(wèi)的深水捕魚隊,專門捕撈一些稀有的海獸魚類,他們有著足夠多的人手,每一個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分工明確,即便遇到了妖族妖獸也能夠有些應對,不至于束手無策,聽天由命。

  這一連串的外圍島嶼,就是蓬萊郡。

  說是一個郡,其實并沒有一個郡的樣子,幾個縣鎮(zhèn)散落在零星的島嶼上,人口稀少,說是縣鎮(zhèn),其實比大陸上繁華的鄉(xiāng)村都要差上那么一些,唯一還像樣子的就只有郡城蓬萊城。

  蓬萊城坐落在中心島嶼靖海島上,東方大正門派靖海府也坐落于此,有靖海府坐鎮(zhèn)前線,守望歸海妖域的動作,也是對那些妖族的威懾。

  蓬萊城與靖海府以順著島嶼東西流向的一條河流為界,將靖海島分為了南北兩截,北邊是靖海府的宗門,南邊就是蓬萊城。

  蓬萊城的港口比其他島嶼的港口大上不少,能夠同時容納十余艘闊腹的遠洋漁船,同時港口還有船塢,可以對船只進行修理,其余的設施幾乎都是以港口為中心層層鋪開,

  再往外,才是一些常見的生活區(qū)域,商品鋪子,賣些衣服鞋襪,胭脂水粉什么的,至于精美,那就是別想的事情;到了最邊緣的地帶,才是官府府衙所在,不過他們幾乎也不管事,什么稅務也都不在此地繳納,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維護一下治安,免得出了什么人命——如果真要是出了人命,他們也不怕,畢竟還有北邊的靖海府在。

  今日的蓬萊城還是如往日一般,清早的漁船借著退潮的力量離開了港口,去往更東方的海面上捕魚去了,整個蓬萊城又從徹夜的歡騰落入了冷清之中——蓬萊城就是這樣的晝夜顛倒,入夜華燈初上,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始。

  練紅妝打了個呵欠,在自己的梳妝臺前坐了下來,拿起了沾了水的毛巾,開始對著銅鏡擦拭臉上的妝容。

  那是一張頗為精致耐看的面孔,雖然算不得多么傾國傾城,但是好在皮膚細膩,五官精致,眉眼舒展,一雙含情脈脈的眼里有難掩的靈光,看起來比蓬萊郡里絕大多數的青樓女子要舒服一些,這自然就使得練紅妝成為了她所在的這座青樓里的頭牌,即便是在蓬萊城的港口里也頗有些名氣了。

  細長的手指拂過姣好的面容,那手指很好看,只不過皮膚終究還是比不得那些自幼便養(yǎng)在青樓的名伶。

  她畢竟是個漁家女出身,幼時隨著家人出海捕魚,手上還有當年打魚拉網留下的老繭,只怕是一輩子都消退不了了。

  黃銅的發(fā)簪在嘆息聲中被練紅妝拔下,烏黑的頭發(fā)披散了下來——這頭長發(fā)可能是練紅妝對自己身上最為滿意的地方了,雖然也比不過北邊靖海府里的仙子們的頭發(fā)好看,但是在尋常人里,已經是一等一的油亮光澤了。

  練紅妝當然不叫練紅妝,紅妝是這里的媽媽給她取的名字,她原來的名字很俗氣,就叫練阿妹,媽媽嫌這個名字難聽,便給她改名叫做練紅妝。

  練紅妝覺得這名字聽起來是比練阿妹要好聽一些,便也漸漸地忘了這個名字了。

  直到昨夜里,有人找上了門來,她才終于回想起來,原來自己還有個練阿妹的名字。

  找上門的是她的弟弟,小時候就叫做練三兒,她也是昨夜才想起來,練三兒原來還有個大名,叫做練大志。

  練大志給練紅妝帶來了一個消息,說爹死了,要練紅妝回去一趟,給爹下個葬。

  下葬?

  有什么好下葬的?

  說到底,拿個漁網把尸體一卷,往海里一扔,不就完了?

  他們這些在千嶼州的漁民,就沒有什么祖塋,流傳的都是這樣海葬的習俗——有一回,練紅妝接的一名從大陸來的客人說,這都是千嶼州的人不學好,跟那些妖族學的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埋沒祖宗。

  練紅妝臉上陪著笑,心里卻很是不以為然。

  這千嶼州山多地少,真要跟大陸上那樣,挑挑揀揀才能下葬,那得需要多少地界?千嶼州也不是沒有土葬的人,但是那些人家都是大戶,人家買得起地,他們這些漁民,哪里有自己的土地的,還不是頭頂藍天,腳踏大海,不往海里葬,還能往哪里葬的?

  原來大陸上那些看起來讀過書的人也不怎么樣,都是一些不曉事,只會空談大道理的。

  練紅妝終究還是沒有從練大志的口中問出個究竟來。

  既然問不出什么來,練紅妝索性也就懶得再追問了,回去就回去吧,雖然早就沒有什么情分了,但是終究也算是父女一場。

  自從被賣進這青樓償還父親的賭債之后,她便不覺得自己與那個男人還有什么情分可言,好在那個男人這些年也沒來找她——雖然在歡場應承那些漢子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但是總比留在家里忍饑挨餓,挨打受苦要好上那么一些。

  興許還該為此感謝那個男人才是。

  練紅妝就將練大志打發(fā)回去了,自己今日再回去——事情突然,總不能突然拍拍屁股便走了,她對媽媽和恩客們沒法交待。

  媽媽興許是念在她這么多年也算是勤勤懇懇,除了月事之外都不曾告假的份上,竟然一開口便許了練紅妝七天假,讓她回去好好料理父親的身后事,不必急著回來。

  從蓬萊城的港口坐每日午時的渡船,黃昏時分就能到目力所能及的家鄉(xiāng)貝殼島,第二日海葬了,就算再歇息一夜第三日也就回來了,哪里能用得到七天?

  不過能多歇息幾日不用應承客人也算是不錯,練紅妝也就謝了一聲,收了下來。

  卸下了妝容的練紅妝將那一襲風塵女子的裸露衣著換成了尋常女子的打扮,收起了那副媚態(tài)之后,看起來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說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練紅妝背上了行李,下了樓,媽媽正在樓里與她的姘頭嗑瓜子說閑話。

  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精瘦精瘦的,目光總是賊兮兮的,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媽媽卻很是喜歡他,總是拿錢給他去賭,讓練紅妝很是不屑。

  練紅妝與媽媽說了一聲,媽媽囑咐了她一句路上多加小心便扭頭說話去了,練紅妝也就不再多言,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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