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劍意,一股接著一股,尖嘯著從劉晚陽的體內(nèi)爆綻而出,洶涌澎湃,就好似是春潮洶涌,勢不可擋。
紀塵寰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縱橫的真氣耗盡,百川枯竭,劉晚陽這大海也是裝不下那么多真氣了,所以吸納的真氣全部逆涌而出,釋放了出來!
那些劍意一道道來勢雖然洶涌萬分,足以讓絕大多數(shù)人狼狽不堪,但是此刻擋在這些劍意之前的卻都是太師起步的頂尖高手,想要架住這些劍意,倒也是不難。
一瞬間,眾多高手各自出手,將射向他們的劍意全部攔截了下來,而高臺上的眾人,則可以看到射向其他方向的劍意轟擊在大地之上,頓時便將整片大地轟擊得千瘡百孔,煙塵滾滾。
滾滾劍意逐漸平歇之后,任縱橫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在那一瞬間,宛如蒼老了十歲一樣的,目光之中滿是頹然。
他想過今日之戰(zhàn)的千百種結(jié)局,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個結(jié)局。
他神情黯然。
殺意失控,真氣耗盡,對方卻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精神有些疲憊,除此之外毫發(fā)無損。
甚至于,如果不是對方宣泄那股力道的時候有意避開了他,他甚至?xí)环磸椈貋淼膭σ庵貏?chuàng)。
敗得一塌糊涂。
任縱橫慢慢地抬起手,微微揖手,轉(zhuǎn)身想要走,卻被展玥攔住。
“任小友,這次的事態(tài)只怕要你對太純府做個交待?!闭公h輕聲說道。
任縱橫微微頷首,一聲不吭。
反倒是劉晚陽有些好奇地問道:“交待,有什么需要給交待的?”
展玥看了劉晚陽一眼,心中也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裝,你接著裝,我看你要裝到什么時候!
“太純府的事情,自然有太純府的道理,你就不要多問了?!闭公h暗自咬牙,卻面露微笑。
劉晚陽歪著頭,想了想,也就沒有再應(yīng)聲。
他其實也很清楚,任縱橫爆發(fā)出殺意的那一瞬間,周身甚至隱隱有一股魔障之氣,既然已經(jīng)被太純府察覺且不打算當做無事發(fā)生,他也改變不了什么,只能不再吭聲。
“田少卿受了傷,我要帶任縱橫回太純府詢問一些事情,下一場比賽請?zhí)栔鞒职??!闭公h看向了人群中的太陽紀旼。
紀旼點了點頭,示意展玥盡管離去,便在展玥帶著任縱橫離開之后,將眾人驅(qū)趕回了高臺之上,隨之才傳喚來了第三輪比試的兩位選手,楚曉健與瞿秋月。
這還是楚曉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瞿秋月。
瞿秋月著一襲鵝黃長裙,襯托出婀娜身姿,曼妙動人。
她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fā)挽在腦后做凌虛髻,臉上蒙著一張面紗,遮住了下半張臉,露出面紗外的那雙眼睛極其動人,有靈光流轉(zhuǎn),那兩道微微有些淡的眉更顯幾分輕柔,讓人心生憐愛之意。
她腰間掛著一支碧玉做的洞簫,用翡翠色的絲絳系著,在洞簫之間又以五色絲纏繞,垂下了流蘇來。
瞿秋月在過往的歲月里總是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她與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往來,除了她的比試之外,也很少有人能夠看到她,就好像她只來參加自己的比試,比試完便離開賽場一樣的。
只有偶爾幾次,才有人在賽場邊緣看到了瞿秋月獨立著,默默地看著賽場之中,發(fā)現(xiàn)有人注意到她之后,便立即迅速離去,就好似是不想與人有任何交集一樣的。
“規(guī)矩都熟悉了,我就不再重復(fù)了,太啰嗦?!奔o旼嘟囔了一聲,看了看各自就位的兩人,“準備好了?”
楚曉健應(yīng)了一聲,瞿秋月微微頷首。
“開始!”
紀旼一聲令下,卻不抽身,兩個晚輩的戰(zhàn)斗,他自保有余,抽身干什么?萬一跟上一場一樣殺出了真火來,他也好在第一時間出手救人不是?
紀旼話音剛落,楚曉健雙手便已然拔出了背后大刀。
大刀海信狂潮終于鏗然出鞘!
隨著大刀出鞘,一股極其暴烈的刀勁便在整個戰(zhàn)場之中縱橫肆虐,呼嘯著,不斷碰撞著,就好像滾滾浪濤一樣,卷起萬千碎雪,濤聲如雷,令人氣血翻涌,心潮澎湃!
圍觀眾人見霸刀海信狂潮卷起的刀勁洶涌不禁又想起了幾分劉晚陽揚波劍下,鯨濤劍訣掀起的滔天巨浪,但是修為深厚者很快就察覺了這刀勁與揚波鯨濤卷起的浪濤又截然不同。
揚波鯨濤劍訣乃是以外力翻江倒海,卷起浪濤,出劍者便是那龍鯨,將自己隔離于環(huán)境之外,注重發(fā)揮自己的力量,所以力道劍意雖然縱橫恣肆,卻又處處收斂克制,只要龍鯨停止翻卷,浪潮便會隨之平歇。
而楚曉健拔刀,則是自己與環(huán)境同化,拔刀者與大海融為一體,講求的是個自在放肆,由此刀勁更加兇猛,便好似是海洋掀起海嘯,不將一身力量傾瀉得干干凈凈,根本不會輕易停下。
無盡刀勁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浪濤向著瞿秋月就壓了過去,凌厲的刀勁在地面上劈裂開一條條密集的溝壑,甚至有的刀勁就好似是濺起的浪花一樣,比浪頭還要快了幾分,先來到了瞿秋月的身邊,在瞿秋月那一襲鵝黃的長裙之上“嗤嗤”地撕裂開了一條口子。
瞿秋月秀眉微蹙,眼中微微有些惱意。
這個人好生無禮,哪有上來就壞了自己衣裙的?
雖然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但是卻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編織的,哪里能任人損毀的?
瞿秋月左手纖細修長的手指微微扣住了腰間洞簫,卻并沒有將洞簫拿出,而是驀地開口,輕輕地哼唱了起來。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p> 瞿秋月的聲音很好聽,溫柔悅耳之間,又帶著幾分倔強與驕傲,并不會讓人覺得過于生冷,也不會讓人覺得過于熾烈而讓人難受,就宛如她的名字一樣,秋月,明月高懸,清冷之中卻又帶有千里嬋娟的美好之愿,讓人流連忘返。
輕柔的歌聲卻好似是有著無窮的力量,如同獸群一般奔涌而來的刀勁之中,驀地便破碎開了一條口子,有一股千里之風(fēng)破開了連天浪潮,徑直地向著楚曉健奔涌而去。
楚曉健微微色變,之前瞿秋月與人交手,雖然也是唱些歌詞,然而那些歌詞之下,卻幾乎都是蠱惑人心的力量,以至于他以為瞿秋月修的是符法,但是現(xiàn)在看來卻并非如此。
之所以之前瞿秋月都不過是惑心而已,那是因為她的對手還不足以讓她用出全力來,現(xiàn)在面對著自己,她腰間洞簫還未用出,只是先以進攻之姿反唱了一曲長風(fēng)破浪,似乎是想要試探自己。
楚曉健大笑了一聲,雙手緊握海信狂潮,身形一轉(zhuǎn),將海信狂潮舉起。
哪里來的那么多花哨的東西,你長風(fēng)破浪,那我這浪頭就更高,更強,壓過你這長風(fēng)一頭,看看你還能掀起什么妖風(fēng)!
楚曉健第二刀揮落而下,一股更加洶涌的刀勁帶著遮天蔽日的浪潮,向著瞿秋月蜂擁而去。
那之前還在逆浪而行,在浪濤之中生生地耕出了一條缺口的長風(fēng)之意面對著第二道刀勁終于力竭,只不過在浪頭上掀起了幾多浪花,便偃旗息鼓。
瞿秋月神色不改,她身形婀娜地在已經(jīng)抵達她身邊的刀勁之中騰挪閃轉(zhuǎn),身形靈動,宛如是這世上最好的舞姬一樣的,令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到了極點。
這還是瞿秋月第一次被對手的勁力近身,也是瞿秋月的第一次起舞,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瞿秋月的目光之中多少有些震驚。
這個瞿秋月到底是什么人?
廖紅鸞倒是微微笑了笑,她可能是在場的這么多人里唯一一個能夠與瞿秋月搭上話的人,同是青年十人,又同是女子,她自己性子又爽朗利落,所以與瞿秋月還是說過一些話。
所以她多少知道一些瞿秋月的根腳。
瞿秋月的確出身于宗門,不過是一個已經(jīng)沒落了許多歲月的宗門,剪燭樓。
這個名字廖紅鸞都沒有聽說過,在自家?guī)熼T的記錄里也沒有找到,不過聽瞿秋月說,這個宗門位于南方越州,與其說是宗門,倒不如說是專門訓(xùn)練歌姬舞姬的地方,它在俗世中的化名在煌朝比它的宗門名字可要有名的多——輕歌曼舞堂。
輕歌曼舞堂出了許多煌朝有名的歌姬舞姬,現(xiàn)在煌朝的那些勾欄楚館里沒有出身輕歌曼舞堂的歌姬舞姬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有名的勾欄楚館。
瞿秋月在幼年的時候便被人販子賣入了輕歌曼舞堂,然而后被剪燭樓看中,選為了少數(shù)的幾名傳承弟子。
根據(jù)瞿秋月所說,雖然如此,他們剪燭樓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她,只讓她在輕歌曼舞堂學(xué)習(xí)歌舞,等她到了十六歲那年,才將她召入剪燭樓學(xué)習(xí)了內(nèi)功心法,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修為便突飛猛進,短短數(shù)年便一躍進入了青年十人之中。
剪燭樓后來也不管瞿秋月做什么,瞿秋月也不想去做歌姬舞姬,便去尋親,結(jié)果還真讓她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卻是尋常的農(nóng)家人。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養(yǎng)蠶繅絲,耕作織布,猶如尋常女子,只能在夜里行動,怕給爹娘引來麻煩,所以才以面紗覆面,也因此在平妖士之中交往甚少。
此刻廖紅鸞也是頭一次見到瞿秋月起舞,她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她覺得楚曉健要吃癟了,所以她覺得有些開心。

賤名無聞
這些天瘋狂加班,人都要廢掉了 經(jīng)常晚上11點12點才到家 要碼字的時間也就只有早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