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鯨濤劍訣帶起龍鯨長吟,波光泛濫,洪濤聲聲之中,一頭巨大的龍鯨虛影騰起在劉晚陽的身后。
那是一頭馳騁大海的兇獸,在大海深處,無人能夠與其匹敵,它就是大海的王者,隨意地一個翻身,就能掀起驚濤駭浪,讓平靜的大?;癁橐黄煦绲牡鬲z。
楚曉健背后的大刀猛地劇烈顫抖了起來,發(fā)出了“嗡嗡”的聲響,楚曉健反手一把握住了刀柄,才強行壓制住了有些想要出鞘的大刀。
龍鯨歡迎帶著一股沉重的威壓降臨,頓時便將那道金色劍光壓得粉碎,在它巨大的身軀與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顯得多余而可笑。
劉晚陽微微一笑,手中揚波一轉(zhuǎn),波光化為長河,逆流而上!
龍鯨長吟,順著滔滔江河而行,以無可匹敵之姿向著何惜命就沖撞了過去!
何惜命微微皺眉,一邊后退一邊不斷地拂動劍匣,如同拂動琴弦一樣,從劍匣之中彈出一道道璀璨金色劍光,卻依然無法阻止那頭龍鯨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所有的劍光在龍鯨的身下都脆弱不堪,龍鯨甚至根本都不屑看它們一眼,就將它們碾壓得粉碎。
甚至于,隨著龍鯨逼攏何惜命,空氣之中的水汽都化為了一條條更為細(xì)小的魚類,凝聚成形,呼嘯著,向著何惜命沖擊過來,仿佛是受到了它們的王者的命令。
何惜命只能分出更多的金色劍光去招架那些水汽凝聚而成的劍意,剎那之間,漫天都是劍光與水汽的碰撞,而那頭龍鯨則已經(jīng)來到了何惜命的跟前。
揚波劍微微揚起,龍鯨抬起了它巨大的身軀,它張開了遮天蔽日的魚鰭,如同羽翼一般,飛躍出海面,滑翔而起,而后借著滑翔的速度與下落的力量,向著大海深處,向著位于下方的何惜命就墜落了下來!
何惜命不退!
他反手將劍匣抵在了那條龍鯨砸落下來的途徑之中,他就想要看看,劍匣之中那口劍,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了這樣的挑釁!
“砰!”
龍鯨墜入大海,頓時掀起無盡狂潮,浪頭滔天,遮蔽天日,一波接著一波的沖擊力道,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而位于這洪濤中心,幾乎已經(jīng)被洪濤淹沒的何惜命則死死地咬著牙,還在堅持著。
那一劍的力道太強,強橫得他只覺得雙臂發(fā)麻,渾身顫抖不止,為了吃下這股強大的沖擊力量,何惜命的雙足甚至陷入了本就松軟的沼澤地中近尺之深。
太強了!
哪怕是何惜命在吃下劉晚陽這一劍之后,也不得不承認(rèn)劉晚陽的修為深厚,只怕遠(yuǎn)超自己的想象。
但是他才不愿意就這么輸?shù)暨@場比試,至少,不能又是一招就輸!
“大圣遺音!”
何惜命瞪著有些發(fā)紅的眼睛,一聲暴喝,劍匣之中,一道金光猛地沖撞開了劍匣,徑直便向著那頭龍鯨斬落了下去!
劉晚陽微微色變,旋即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弧線。
終于還是出劍了。
但是自己這一招,還沒有完!
鯨噴龍泉!
風(fēng)馳電掣之間,金光破入龍鯨虛影之中,而龍鯨虛影也在此刻驟然黯淡。
浩然正宗領(lǐng)隊長老微微瞑目,還是吃了不熟悉對方招式的虧了。
幾乎是同時,一道沖天劍氣自何惜命腳下噴薄而起,幾乎是擦著何惜命的胸口向著天空逆沖,同時有一聲悠遠(yuǎn)的龍鯨長鳴自大地深處傳來,漸漸地潛入了更深處,以至于不可聞見,才使得那如同噴泉一般的劍氣隨之耗散。
何惜命臉色有些發(fā)白,他右手一召那道金光,使得那道金光重回劍匣,才退后兩步,緩緩?fù)鲁隽艘豢跐釟猓溃骸罢J(rèn)輸了?!?p> 剛才那一道如同噴泉一般拔地而起的劍意他根本沒有絲毫的防備,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那一道劍意是什么時候到了他腳下的,如果不是劉晚陽有意控制那道劍意貼身而過,他只怕會被當(dāng)場重創(chuàng)。
他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對方讓了自己一手,他也自然知道沒有再戰(zhàn)下去的必要,因此很干脆地就認(rèn)輸了。
“承讓?!眲⑼黻杽澇隽艘坏啦ü猓€劍入鞘,抱拳而笑。
劉晚陽和何惜命向朱彥平核實比賽結(jié)果之后,當(dāng)即便被太純府士接到了后廳進行療傷和真氣補充。
何惜命坐在劉晚陽身邊,苦著臉說道:“你對姚阡陌姚兄有交待了吧?!?p> 劉晚陽含笑不說話。
何惜命看了劉晚陽一眼,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還有沒有藏招,說說看?。俊?p> “下次我們對上你就知道了?!眲⑼黻栆贿肿?。
何惜命翻了翻白眼,心想真是倒霉,怎么就撞上了這么個小怪胎。
“你那口劍叫做大圣遺音?”劉晚陽突然問道。
“啊。”何惜命應(yīng)了一聲。
“不怎么聽你的話啊。”劉晚陽笑。
何惜命翻白眼,不說話。
大圣遺音是浩然正宗傳承多年的名劍之一,只不過這口劍太有個性,多年都不曾現(xiàn)世,所以都快被世人徹底遺忘了。
他算是大圣遺音在幾百年間難得選中的持劍人,但是大圣遺音還是對他有些愛搭不理的,基本都在劍匣之中自己玩自己的。
掌門師伯說,什么時候他能自如地控制大圣遺音了,那他什么時候修為水平就能提升一個層次,只不過他這么多年也沒有能夠找到很好地控制大圣遺音的辦法,時靈時不靈的,讓他也很是惱火。
要不是劉晚陽的一件劈斬在了劍匣之上,讓大圣遺音很惱火,大圣遺音都不見得會出鞘。
“浩然正宗啊?!眲⑼黻柕皖^自語了一句,“浩然正宗的傳承似乎很古老了?!?p> 現(xiàn)在的浩然正宗立派是在煌朝推動修者宗門重建之后,但是根據(jù)浩然正宗自己的說法,他們的傳承極其古老,是在人類歷史誕生的同時,就有了浩然正宗的原始流派。
這些說法其實可以追溯到任何一個傳承,因為所有的傳承都必然有其源頭,一直追蹤自然可以追蹤到極其遠(yuǎn)古的時代。
但是浩然正宗卻是難得的幾個有確切資料證實他們傳承綿延極久的門派,浩然正宗至少已經(jīng)傳承了三個王朝,兩千多余年,前朝末年因為深感前朝無道,所以遁入山林,之后才又重出山林,建立起浩然正宗。
“干嘛?”何惜命皺眉。
“說起來,浩然正宗好像和讀書人有脫不開的干系。”
何惜命點了點頭,浩然正宗的歷代祖師都稱大儒,以經(jīng)世濟民,修身治國為己任。只不過隨著時代的變化,現(xiàn)在浩然正宗其實也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分化,修儒與修法不再完全重疊,畢竟經(jīng)典越來越多,一個人的精力有其極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比如何惜命自己就是以修法為重,修儒只在閑暇之時而已,他們這一支常住浩然正宗山門,也自認(rèn)為是浩然正宗正統(tǒng)。
而那些修儒為重的人,則幾乎都會最后脫離浩然正宗,進入人世間,最簡單的就是當(dāng)個教書先生,其他的還會入世為官,實現(xiàn)經(jīng)世濟民,修身治國的理念。
“不知道你讀書讀得怎么樣?!眲⑼黻栍行┖闷娴貑柕?。
“還行?!焙蜗f道,至少比絕大多數(shù)修者都好一個檔次不止。
劉晚陽笑了起來:“吾道一以貫之?!?p> 何惜命微怔:“忠恕而已矣?!?p> “忠恕而已乎?”劉晚陽眨了眨眼。
何惜命沉吟。
“有師者傳法,捻蓮花于手,眾弟子不解,唯一人破顏微笑?!眲⑼黻栴D了頓,“何兄可解其意?”
何惜命默然不語。
“師者以為弟子得其真?zhèn)?,乃有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之命?!眲⑼黻栍謫?,“何兄比之一以貫之而又如何?”
何惜命思忖良久,才慢慢地說道:“若有所悟?!?p> 劉晚陽一笑:“似悟非悟,玄之又玄?!?p> 何惜命嘆了一口氣。
“那我就先告辭了?!眲⑼黻栒酒鹕?,“期待與何兄再戰(zhàn)一場了?!?p> 何惜命揮了揮手,示意劉晚陽趕快滾蛋,等劉晚陽走遠(yuǎn)之后,自己才輕撫劍匣,久久不語。
劉晚陽走出太純府,楚曉健就笑逐顏開地走了過來。
“錢呢。”劉晚陽伸手。
“劉兄這樣的世外人,談錢多俗?!背越∧樕桓摹?p> 劉晚陽皺了皺眉:“沒有按照我說的買?”
楚曉健別過頭去,吹起了口哨。
一招戰(zhàn)勝何惜命?
何惜命在青年十人之中排名再低,那也是青年十人,他怎么可能信劉晚陽的話?
所以他沒有買劉晚陽一招戰(zhàn)勝何惜命,他買了一個劉晚陽多于十招戰(zhàn)勝何惜命。
血本無歸。
劉晚陽冷笑了一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到手的錢都賺不了?!?p> “你自己不也沒錢?”楚曉健有些惱火,“而且你要錢干什么?吃穿都不愁的,錢對你有什么用?”
“城西的育嬰堂快要沒錢了,馬上入秋,天氣轉(zhuǎn)寒,他們需要購置一些過冬的衣物。”劉晚陽說著,冷冷瞥了楚曉健一眼。
楚曉健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小聲囁嚅道:“那我去借點錢,下次還買你一招勝。”

賤名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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