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姚阡陌走了?”
楚曉健看著走出了院子的劉晚陽,問。
劉晚陽點了點頭:“都走了兩天了你才來,你是有遲鈍?!?p> 楚曉健不說話。
劉晚陽看了一眼四周,說道:“他走的時候跟我托付了一些事情,其中就說托付了你一件事情,說如果你沒個結(jié)果,讓我直接用劍伺候。”
劉晚陽說著拍了拍腰間挎著的長劍。
楚曉健翻了翻白眼:“你以前跟我沒這么多話啊。”
“那是以前,少廢話,有沒有結(jié)果,有就說,沒就滾蛋。”劉晚陽有些惱火地說道。
楚曉健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還真別說,展少卿昨夜里半夜不睡覺,偷偷出門去了,好像是跟誰見面去了。”
“就這么一點?”劉晚陽皺眉。
“那我也不敢太過分啊?!背越『蛣⑼黻栆贿呄蛑兏呷?,一邊說道,“人家的地盤,指不定有什么東西呢,所以見好就收,不能太過?!?p> “那她去了哪里?”劉晚陽問。
“城北,有一座荒廢了多年的宅子,展少卿進了那座宅子里,就沒有蹤跡了。我沒敢跟進去,在外面蹲了一會,沒見展少卿出來,也不敢久留,就離開了?!背越≌f到這個就愈發(fā)覺得有些詭異,本來好好的一個太純論武怎么就漸漸地變得好像不那么對味了。
劉晚陽想了想:“今晚子時,我們北辰門外匯合,你帶我過去?!?p> “不是吧,你繼承姚阡陌遺志了?”楚曉健扶額,“你這個大傻子,姚阡陌很明顯就別有用心啊,你別什么都聽……”
劉晚陽瞪了楚曉健一樣。
楚曉健干脆不說話了。
等我干嘛嘛。
兩人又走了一會,楚曉健又忍不住說道:“你今天對戰(zhàn)何惜命,有沒有信心?”
劉晚陽頓住了腳步,他微微皺了皺眉,才說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楚曉健把手伸進懷里摸了摸:“還有那么一百來兩的銀票,要我買你輸?”
“買我贏,一招?!眲⑼黻柕ǖ卣f道,“三七分賬,你三我七?!?p> “你是想騙我血本無歸吧你?”楚曉健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他罵罵咧咧地說道,“劉晚陽,你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的,是個大傻子,那么好騙?!?p> 劉晚陽微微翻了翻白眼,懶得理楚曉健。
“真的???”楚曉健又湊了過來。
劉晚陽冷笑了一聲:“愛買不買?!?p> 楚曉健眼見得已經(jīng)到了靖平街街頭,他想了想,一咬牙一狠心,鉆進了一處盤口,下了注,領(lǐng)了憑信,才回到了劉晚陽的身邊,一邊把憑信小心翼翼地放進懷里,一邊說道:“劉晚陽,我跟你說,這回我要是輸干凈了,我在煌天的酒你得給我包圓了?!?p> 劉晚陽都懶得搭理楚曉健,自顧自地先進了校場。
劉晚陽進校場之后,在以往曹聽瀾站立的位置上并沒有見到曹聽瀾,只見到了田朗和展玥二人。
劉晚陽不由得皺了皺眉,按著腰間揚波不說話。
稍后跟進來的楚曉健又湊到了劉晚陽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聽說太純府附近的那條長街昨晚被毀掉了,好像有戰(zhàn)斗發(fā)生。”
劉晚陽點了點頭。
“你知道?”
“你說了我就知道了?!?p> “劉晚陽,你是不是有病啊?”楚曉健說道。
劉晚陽瞥了楚曉健一眼:“我跟你又不熟?!?p> “跟我不熟你還要我買你一招贏何惜命?”楚曉健大聲說道。
“等一下……”何惜命突然探過頭來,他看了一眼劉晚陽,又看了一眼楚曉健,有些忐忑地說道,“那個,不是,劉兄,我知道你深藏不露,但是這直接一招贏我,過分了啊,有這本事也給我留點顏面不行嗎?”
劉晚陽向著何惜命笑了起來:“姚阡陌走的時候跟我說,何兄發(fā)乎情止乎禮,不能留面子的?!?p> 何惜命不說話。
誰都知道劉晚陽和姚阡陌的關(guān)系很好,盡管誰都不知道他們關(guān)系什么時候好上的,但是都看到了當初姚阡陌跟劉晚陽借刀,劉晚陽捂著刀不給借,但是姚阡陌離開煌天的時候,還是把劉晚陽那口隨身的刀都給背走了,這樣的關(guān)系,能差到哪里去?
何惜命是見過姚阡陌的,在那座酒樓里,他得知自己癡心的蘇映雪姑娘原來已經(jīng)是姚阡陌的妻子,那一刻他心碎了,但是他又不愿意放棄,畢竟蘇姑娘那么溫文爾雅,通情達理,談吐不凡,他怎么能放下呢?
所以就有了“發(fā)乎情,止乎禮”之語。
何惜命苦著臉,哀嘆了一聲。
認了認了,來自姚阡陌的怨言,該受得受,畢竟從情理上來講,自己是理虧,丟點臉也不算什么大事。
何惜命拍了拍劍匣,劍兄啊劍兄,你看劉晚陽這架勢,你不幫幫忙,我今天說不定就顏面掃地了?我何惜命顏面掃地是小事啊,連累著劍兄你也跟著顏面掃地,說出去你的臉不就丟完了?
何惜命拍著劍匣走開了,楚曉健雙手抱在了胸前:“我看何惜命今天說不定要出劍了?!?p> “那我就刀劍齊出……”劉晚陽左右手往腰間一搭,左手搭了個空,他愣了愣,看向楚曉健,“姚阡陌把我的刀借走了,你的刀借我用用?!?p> “那能一樣嗎,你怎么也這么臭不要臉了!”楚曉健漲紅了臉,他的刀是大刀,哪怕是他想要完全駕馭那口刀也要雙手握刀,單手掄起來有些吃力,劉晚陽的刀是橫刀是單手刀,就算自己可以借刀給劉晚陽,那也跟劉晚陽原本的刀劍交錯完全不同,劉晚陽只怕根本就發(fā)揮不出來那口刀的力量,甚至還可能反噬自身。
“小氣,一看就沒有我大方。”劉晚陽表示了不屑和鄙夷。
楚曉健懶得跟劉晚陽一般計較。
楚曉健的比試在上午,對手是名列青年百人靠前的才俊,楚曉健面對對手的時候依然帶著幾分從容不迫,輕松自如地以掌法對敵,大開大合,氣勢萬鈞。
雖然楚曉健依然沒有出刀,讓人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至少這一次,大家卻都看得出來,楚曉健也有些不得不使出全力來了。
至于其他的熱門人選,對戰(zhàn)的結(jié)果幾乎都不出意外,原本名列《太純志異錄》青年十人的選手,除了謝棲霞在敗者組中高歌猛進之外均在勝者組一路前行,而后來被視為熱門的四人,除了凌冷胭突然棄賽離開煌天外,剩余三人也全部位于勝者組。
劉晚陽和何惜命之間的戰(zhàn)斗是今日的最后一場戰(zhàn)斗,更是焦點之戰(zhàn)。
劉晚陽與何惜命之戰(zhàn)之后,勝者組十六強便會定出,敗者組八強也會同樣定出,按照賽程,今日之戰(zhàn)之后,這二十四人每隔兩天才會進行一輪比賽,而在這兩天之中,一天進行天下組的比試,一天進行當代組的比試,畢竟比起青年組來,天下組與當代組的準入門檻更高,有著清晰的修為下界要求,不再是任何人都可以報名參賽的,因此參賽人數(shù)較少,所以才滯后了幾天開始。
“你也是運氣很好,居然一路能遇上兩個青年十人。”楚曉健抱胸說道,有些幸災樂禍,他這一路殺上來,還沒有遇到青年十人過,遇到排名最高的對手也就是今天上午的對手,在青年百人之中也不過才名列第五十四——雖說這個才已經(jīng)是許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劉晚陽有些懶散地按著腰間揚波,走下了高臺,來到了他所在的戰(zhàn)場南方沼澤戰(zhàn)場。
主持南方沼澤戰(zhàn)場的是庫府司侍郎朱彥平,他看了劉晚陽一眼,示意劉晚陽在場地中央就位,與何惜命相隔十丈站定。
朱彥平就沒有之前的黃元靈利索,他又將比賽規(guī)則、緊急事項仔細說了一遍,詢問過兩人是否確認,見兩人均點頭確認了之后,才說道:“準備。”
何惜命按住了劍匣,劍匣中的劍嗡嗡作響,有一縷縷璀璨的金色劍光從劍匣之中泄漏了出來,閃爍著,明滅著,讓人目眩。
劉晚陽則向下壓了壓腰間的直劍,微微歪著頭,看著何惜命,眼睛漸漸地瞇了起來。
“開始。”
朱彥平一聲令下,自己身形迅速地抽離戰(zhàn)場,幾乎同時,何惜命左手一抽劍匣,將那劍匣如同盾牌一般掄了起來,當頭就向著劉晚陽砸了下去!
劉晚陽卻不急著招架,反而是抽身疾退,似乎是想要拉自己與何惜命之間的距離。
何惜命左手抓住劍匣,右手拂過劍匣之上璀璨符文,一道金色劍意自劍匣之中噴薄而出,瞬間便爆綻百丈,已然咬住了劉晚陽。
劉晚陽腳下步伐一頓,面對著到了自己身前的那一道金色劍意微微一笑,而后一直按著腰間劍柄的右手猛地反手拔劍出鞘。
波光泛起,一聲悠遠長鳴,如同大海深處那名為龍鯨的深海巨獸所發(fā)出的長鳴一般,回蕩在了整座校場的上空。
紀塵寰瞪大了眼睛,哪怕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此刻卻還是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
那一刻,許多人都回想起了四十多年,曾經(jīng)有一名劍客仗劍馳騁神州,將許多同代俊彥打得懷疑人生。
長劍揚波,掀起鯨濤萬里雪。
鯨濤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