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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純平妖志

第二十章 天地一獨行

太純平妖志 賤名無聞 4042 2020-12-19 07:28:54

  一團(tuán)烏云從阿軟的體內(nèi)逸散了出來。

  它并沒有飄向面具人,而是飄向了小白。

  向著阿軟奔跑過來的小白被它徑直包裹了進(jìn)去,然后小白就沒有了一丁點的聲音。

  那一道道插在濟(jì)民鎮(zhèn)牌坊前的劍意也隨之猛地騰起,繼而呼嘯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知去向。

  你們一定要守護(hù)好小白,守護(hù)好你們的小主人。

  阿軟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那是她的臉上,以前從不會有的表情。

  烏云散開,烏云之中,并沒有小白的身影。

  深陷在蓮花之中的兩條臂膀,都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從蓮花之中滲透出來的金光順著阿軟的血肉蔓延進(jìn)入了阿軟的五臟六腑之中,有金光從阿軟的體內(nèi)照耀了出來,穿透了她的肌膚,將阿軟變成了璀璨金光之中的一個黑影。

  阿軟沒有睜開眼睛,她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她只是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將頭垂得更低了。

  兩條白骨的手臂最后在金色的蓮花之中向前探出了半分,穿透了最后一瓣的蓮花,落在了面具人的身上。

  面具人的體內(nèi)發(fā)出了一陣如同雷鳴的轟響,蓮花在明滅數(shù)次之后,驟然破碎,面具人的身形倒飛出數(shù)十丈,轟然砸落在了大地之中。

  他掙扎著從大地的深處爬了起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他渾身所有的傷痛,讓他痛苦得想要哀嚎起來。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在了大地上,看著遠(yuǎn)處那個依然站立著的,不肯倒下的嬌小的身影,沙啞著嗓子說道:“一獨行……”

  阿軟猛地抬起頭,早已黯淡的眼眸之中爆綻出了一道璀璨至極的光芒,如同夜色中隕落的流星,劃破夜色,將這亙古照亮!

  下一刻,雷鳴炸響,阿軟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團(tuán)遮天蔽日的煙塵。

  那個嬌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面具人的身前,她嘶吼著,將傾注了自己所有生命力的最后一拳,向著對方就砸落了下去——所有生死,在此一拳!

  面具人猛地抬起頭,他捂住了自己破碎的面具,那張面具頓時化為了灰燼,飄散在了風(fēng)中。

  阿軟看著那張染血的臉,瞪大了眼睛,拳勁陡然一滯,也正是在這一瞬間,一道金光從面具人的體內(nèi)噴涌而出,驟然灌入了阿軟的身軀之中。

  阿軟再次握緊了拳頭,她的拳距離面具人的面龐只剩下最后一尺,兇猛的拳勁已經(jīng)在撕裂面具人的面龐,她想要將這一拳遞出去——但是那灌入她體內(nèi)的金光,卻已經(jīng)不再容許了。

  一道道金光在她的體內(nèi)炸裂,從她的身軀之中涌出,將她的臟腑,經(jīng)脈,血肉,骨骼炸裂得粉碎而開,一股股鮮血狂噴而出。

  鮮血的噴射而出就像是在她的這一拳上開了一個口子一樣的,她所有的拳意,都從這條口子里傾瀉了出去,散入了虛空之中,在四周的空氣里引發(fā)了一連串的爆鳴,卻偏偏無法再向前一寸。

  面具人踉蹌后退。

  阿軟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想要追,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追了。

  “滴滴答答——”

  灑落下的,淋漓的鮮血,將阿軟的腳下染得一片紫紅。

  阿軟死死握著的拳頭終究還是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阿軟那雙剛毅不屈的眼中所有的光芒都開始黯淡。

  終究……還是,輸了一招。

  面具人心有余悸地看著阿軟,心緒一時之間也未能平復(fù),他也沒有料到,阿軟竟然還藏了一手,但是好在,他也藏了一手。

  結(jié)束了,勝負(fù)已分,生死已定。

  “一獨行……”面具人緩慢開口。

  阿軟挑了挑眉,喉頭微微蠕動著,污血不斷地從她的口中涌出,她含混不清地說道“我不叫一獨行……我叫——阿軟啊!”

  阿軟的頭徹底低垂了下去,那噴射的鮮血,在此刻,徹底枯竭。

  面具人沉默著看著阿軟,過了片刻,才緩慢地向著阿軟走去——阿軟死了,但是阿軟的身體還會有別的用處,只是他需要一些時間。

  她有機(jī)會嘗試殺了自己的。

  但是她最終還是不愿意去賭那失敗的可能,她寧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讓那個孩子有一丁點的危險,所以選擇了救那個孩子,最終她死了,自己活著。

  就是自己活著的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就是了。

  自己現(xiàn)在找不了那個孩子了,其他的人也都有各自的任務(wù),不過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要把那個消息散播開,太純府一樣會動作起來的。

  他們早就做好了本次行動失敗的準(zhǔn)備,這個結(jié)果雖然并不算完美,但是卻至少比預(yù)料的徹底失敗要好上一些。

  他發(fā)出了一陣陰冷的笑聲,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跌跌撞撞地向著夜色更深處走了過去。

  夜色從之前的雷鳴之中漸漸安靜了下來。

  濟(jì)民鎮(zhèn)卻被這陡然而來的雷鳴聲吵醒,許多人走上了街道,想要一探究竟,但是很快就有濟(jì)民草廬的弟子行動了起來,他們都收到了來自祖師堂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走出濟(jì)民鎮(zhèn)半步,哪怕使用最野蠻的手段,也要達(dá)成這個目的。

  濟(jì)民鎮(zhèn)最高的問心樓頂,臉色慘白的申無咎望著濟(jì)民鎮(zhèn)外的方向,沉默不語。

  在他身后的房間榻上,倒著的是依然昏迷不醒的文曲。

  小白最終還是踏出了濟(jì)民鎮(zhèn)。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小白踏出濟(jì)民鎮(zhèn)的時候,那些劍意都在她的體內(nèi),鎮(zhèn)壓著那些陰氣。

  小白帶著那些劍意一起離開了濟(jì)民鎮(zhèn),就相當(dāng)于帶著整個陣法離開了濟(jì)民鎮(zhèn),只要那些劍意在,那陰氣就不會爆發(fā),但是無盡劍氣入體的痛苦,讓人太難以承受了,哪怕是小白,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了太久。

  當(dāng)小白再也忍不住的時候,那些劍意為了減輕小白的痛苦,會主動離開小白的肉身,到了那個時候,那些陰氣就會爆發(fā)。而那個時候,不會有人,也不會有時間再去布置一個能夠承托起那些劍意的大陣了。

  申無咎緩緩閉上了眼睛。

  ************************************************************************

  煌天。

  姚阡陌踏入位于城東城隍街的太純府客棧的時候,心中莫名一陣悸動。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青霜終于忍不住以心聲發(fā)問道:“公子,怎么了?”

  “哎,青霜居然也會關(guān)心我了?”姚阡陌強(qiáng)行壓抑下心中那份難言的不安,笑著說道。

  青霜都懶得理會姚阡陌。

  這些日子她一直躲藏在玉佩之中不曾現(xiàn)身,雖然因為她與姚阡陌有血契在身,煌天大陣施加在她身上的只是一種心理震懾,并沒有實際效用,但是哪怕只是心理震懾,也讓人很不舒服,所以她一直保持著能不現(xiàn)身就不現(xiàn)身的原則。

  姚阡陌來到這座客棧的目的是拜訪一位故人。

  青年十人第六位任縱橫。

  任縱橫的住處地址是他從天市那里要來的,他來找任縱橫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檢查妖斬上沾染的自己的精血是否已經(jīng)被煉化,不然妖斬老是牽扯著自己的精神,實在讓人有些難受。

  但是當(dāng)姚阡陌踏入客棧的一瞬間,他就很清楚妖斬只怕是已經(jīng)不在任縱橫的身邊了,只不過他也很想要看看任縱橫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態(tài),所以才沒有當(dāng)即轉(zhuǎn)身離去。

  姚阡陌按照天市給的地址登上了客棧三樓,來到了最角落里的房間,輕輕敲響了房門。

  任縱橫打開了門,他看著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的姚阡陌,愣了愣,才微微躬身抱拳道:“見過星……”

  姚阡陌抬手打斷了任縱橫的話,他自顧自地走入了屋中,在屋內(nèi)閑庭信步過一圈之后,才轉(zhuǎn)身看向雙目隱隱有些發(fā)紅的任縱橫,說道:“殺心越來越重了?!?p>  任縱橫的眉頭皺起,他沒有答話。

  姚阡陌笑了笑。

  任縱橫被人動了手腳,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只怕是蕭明月在任縱橫的體內(nèi)種下了一道嗜殺的意念。

  任縱橫所修的本來就是極其極端暴烈的魔心神性,開殺成魔,止殺成神,是選擇魔心,還是選擇神性,都會對修士自身的心性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影響。任縱橫本來就因為對妖族的怨念極深,所以在開殺這條路上走得極遠(yuǎn),在止殺這條路上走得極短,心性深受影響,又因為蕭明月種下的嗜殺意念,只怕是將在開殺這條路上走上不歸路了。

  “你聽說過魔心神性嗎?”姚阡陌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雖然已經(jīng)冷了,但是卻還是自顧自地喝了一杯。

  任縱橫的眉頭一挑,他關(guān)上了房門,才啞著嗓子說道:“請前輩賜教。”

  “我聽聞,這是一門極其極端暴烈的功法,修者要么魔心開殺,要么神性止殺,在神魔兩端,各選一極,心性也由此走向極端。當(dāng)年該功法修者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是卻也強(qiáng)橫,最終卻因為修者心性走向,分為入魔與成神兩支,兩支內(nèi)亂,入魔一支戰(zhàn)敗全軍覆沒,成神一支也所剩寥寥,就此衰落,不為人所知?!?p>  任縱橫不說話,只是抿緊了嘴唇,其實這段歷史,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其實我聽聞,這門功法的創(chuàng)始者本意是神魔并存,而非神魔分離,以魔心開殺,以神性止殺,在殺與不殺之間,在神與魔之間,那才是人的根本。”姚阡陌頓了頓,抬起頭,向著任縱橫笑著說道,“你覺得呢?”

  任縱橫冷笑了一聲道:“那前輩的意思是,修行此功法,最終還是殺不得了?”

  “哎,這可真是冤枉我了。”姚阡陌有些委屈地說道,“我?guī)讜r說過這樣的話?這都是你自己的曲解,與我何干?”

  任縱橫依然只是冷笑。

  姚阡陌站起了身,向著門口走去,他在任縱橫的身邊停了下來,伸手在任縱橫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才語重心長地說道:“縱橫啊,殺與不殺,成神入魔,在人一念,選擇怎樣的路是你的自由,你說呢?”

  任縱橫剛想要說話,姚阡陌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跟我說,問你自己?!?p>  任縱橫有些發(fā)愣,姚阡陌就已經(jīng)走出了任縱橫的房間,離開了客棧。

  “真是不聽人勸?!鼻嗨淅湔f道,她也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在任縱橫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那股殺念,充滿了一股骯臟腐朽的味道。

  “哎,年輕人嘛,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壞事。”姚阡陌耷拉著肩,他懶散地走在無人的街頭,打著呵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我能幫他的已經(jīng)幫了,剩下的路怎么選,在他自己的手里。”

  姚阡陌這一夜都在煌天閑逛,他在等人來找他,幕后黑手也行,瀛洲臺的人也行,或者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也不錯,但是可惜,他就好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直到第二天的陽光穿透黑暗,都無人來找姚阡陌。

  這多少讓姚阡陌有些沮喪:“我一直以為我自己很搶手,現(xiàn)在看起來,都是錯覺?!?p>  青霜滿是嘲諷地說道:“你搶手的也就只剩那張臉了,但是偌大的煌天,比你好看的又不是沒有?!?p>  “是嗎,在哪里?”姚阡陌笑嘻嘻地反問。

  青霜冷哼,懶得理姚阡陌。

  “哎,該去參加對決了。”姚阡陌小聲地嘟囔道。

  今日,太純論武正式開始。

  上午并沒有安排任何對決,而是所有參賽者到場熟悉場地。

  太純論武的場地是位于太純府總部的校場,說是校場,其實是類似于妖域的一片異域空間,自校場入口進(jìn)入之后,便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中央高地之上,向著各個方向望去,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個校場——那是一片古老的戰(zhàn)場,傾倒的戰(zhàn)旗,破損的戰(zhàn)甲,還有殘垣斷壁,給人一種極其蒼涼的感覺。

  姚阡陌站在高地上,俯瞰著那片戰(zhàn)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在姚阡陌的身后,是一塊巨大而黑色的石碑,那上面還鐫刻著一個個名字。

  那便是大煌神武碑。

  在這里,曾經(jīng)有他的故人死去。

  死得悲涼,死得凄慘,死得卑微,一點都不轟轟烈烈,一點都配不上他們的身份。

  我來看你們了。

  雖然你們應(yīng)該不希望我來看你們。

  對吧,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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