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說只有我逃出去才能搬來清平府救兵?!绷鴶卮鸬?,“起先我并沒有多想,后來仔細(xì)一想,若是前輩當(dāng)真是文曲星君,怎么會無法搬來清平府救兵呢?”
“唔,有理?!币淠拔⑽㈩h首,“但是還是不對?!?p> “???”柳斬一愣。
“第一,你進黑牢的時候也被那個朱嘉奪取了所有的隨身物品,所以我也一樣,文曲的身份是隱藏身份,沒有信物,我要如何自證呢?”
“第二,即便我能夠自證,你怎么知曉,那不是我希望你能逃出去的謊言呢?”
柳斬歪著頭,仔細(xì)地想了想,點了點頭:“前輩您說得很有道理?!?p> 姚阡陌笑了笑,他突然問道:“聽說歸化郡公府被滅門了?”
這個消息他還是聽吳淞說起的。
柳斬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黯然。
歸化郡公府傳承多年,論血統(tǒng),幾乎隔代就與煌朝皇室有姻親,因此歸化郡公府被滅門之事牽扯不小,真要追究起責(zé)任來,清平府也免不了要承受一些苛責(zé)。
姚阡陌扶額,這下可不好跟李源交待了。
柳斬遲疑了片刻,才說道:“前輩,要不然我安排一下陪您去歸化郡走一趟?”
姚阡陌搖了搖頭。
時間不允許了。
雖然現(xiàn)在胡佩弦得以重掌流沙淵,他的狀況穩(wěn)定了不少,但是他的真身那邊所面對的局勢卻沒有絲毫的好轉(zhuǎn),他必須盡快趕往胡佩弦真身的埋藏地點,不然一旦胡佩弦真身破滅,流沙淵也必然隨之破滅,那就算胡佩弦魂靈不滅,也依然無法穩(wěn)固住浩瀚沙海,本就已經(jīng)松動的浩瀚沙海將會迅速走向衰亡——那浩瀚沙海彼岸的未知力量涌入神州,將會引來怎樣的變故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
“前輩……”柳斬遲疑了片刻,有些小聲地說道。
“怎么了?”姚阡陌聽柳斬的語氣,總覺得柳斬有些忐忑不安。
“我……”柳斬的面頰上泛起了一抹緋紅,她頓了頓,“前輩真的是文曲星君嗎?”
“不是?!币淠拜p聲回答道。
柳斬突然松了一口氣,眼睛瞇成了好看的月牙,笑了起來,兩靨生出了好看的淺淺的酒窩,她說道:“那我就可以喜歡前輩了吧?”
姚阡陌一愣,耳畔突然響起了青霜歡快的笑聲:“公子,你還真是受歡迎呢?!?p> “好好養(yǎng)傷,沒事瞎出來干嘛?!币淠胺鲱~,他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笑著回答道:“如果我是文曲星君,你就不喜歡了嗎?”
柳斬歪著頭,又想了想,旋即咧嘴笑了起來,眉眼舒張,很是清爽明朗:“那也還是要喜歡的?!?p> 姚阡陌輕笑了幾聲:“這就對咯?!?p> “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前輩了?!绷鴶睾苁呛V定地說道,她頓了頓,“我還有事,晚些時間我再來找你?!?p> “好啊。”姚阡陌應(yīng)了一聲,將柳斬送至了門外,才回房坐下,他剛剛坐下,倏然眉頭微微一挑,猛地扭頭看向了窗外。
片刻過后,便有一名蘭衣青年含笑推門而入,那青年中等身材,看起來二十來歲年紀(jì),皮膚白皙,眼角細(xì)長,向上吊起,有幾分天然的狐媚之態(tài),只可惜五官生得尋常了一些。
“哎呀哎呀,真是罪孽深重啊,有的人怎么總是喜歡騙女人呢?”蘭衣青年大大咧咧地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自顧自地拿起了茶壺為自己斟滿茶水,抿了一大口,半瞇著眼笑著說道。
“茶里有毒?!币淠袄淅涞卣f道,他按了按腰間的玉佩,讓青霜不要妄動。
蘭衣青年看了姚阡陌一眼,他的目光掃過了那枚玉佩,有些愕然:“哎喲,這塊玉不錯,從哪里弄來的?要不要送我讓我拿去填海眼,這樣以后我要殺你的時候,就少剮你一刀,讓你少受些苦?!?p> 姚阡陌冷笑了一聲:“要殺我,趁現(xiàn)在,不然越往后你越?jīng)]有機會?!?p> 蘭衣青年撇了撇嘴:“你這個人啊,不是說做人說話不要帶感情色彩嗎,怎么現(xiàn)在這么冰涼涼的,跟我記憶中的你可不一樣啊?!?p> 姚阡陌沒有接蘭衣青年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今天那道劍?”
“不是我?!碧m衣青年都不用姚阡陌問完,就主動答話,“是丹霄君和蕭明月交了一手?!?p> “蕭明月派來的人?”
“都被丹霄君宰了?!?p> “丹霄君行動起來了?”姚阡陌微微蹙眉,“你傳的消息?”
“這你問我做什么?你要去問丹霄君啊。”蘭衣青年咧嘴大笑,他扭頭看了看隔壁,“旁邊那一只,要我?guī)湍阍琢怂??那種妖物,殺心太重,留著也是禍患?!?p> “你有資格說別人殺心太重?”姚阡陌雙手籠在了袖中,“掰著指頭算一算,東海之上,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里。”
蘭衣青年有些尷尬地?fù)狭藫舷骂M:“殺人再多,也比不上你殺妖多?!?p> “承讓了?!币淠皩τ谫澴u很是滿意,“說吧,你的目的?!?p> “東海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p> “看起來,你已經(jīng)做好了要夷滅瀛洲臺的準(zhǔn)備?!?p> “那是自然,留著他在身邊,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碧m衣青年微笑了起來,音調(diào)依然平和溫潤,絲毫不像是在談及殺戮之事,“所以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殺了他,然后填海眼,對于我們都好?!?p> 姚阡陌不語。
“當(dāng)然,我會給你一些報償,你很需要的東西?!碧m衣青年笑道,他說著,微微反手,掌中有一團靈光倏然浮現(xiàn),幻化成為人形,“這位永嘉郡主的魂魄,可是我從蕭明月的手里攝取過來,為此還和他對了兩招,年紀(jì)輕輕,修為了得,死了我都覺得有些可惜了?!?p> 姚阡陌挑眉:“哦,這樣看,你一直在算計我?”
“哎,別這么俗氣嘛,論算計,你把我算計得生不如死的那一次你忘了?”蘭衣青年依然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可是你看現(xiàn)在,我還不是一樣和你談笑風(fēng)生?算計歸算計,生意歸生意,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也就罷了,當(dāng)我沒有與你談這筆買賣就是?!?p> 姚阡陌冷笑了一聲。
蘭衣青年早就察覺到了蕭明月的異動,但是他為了他自己的目的,故意視而不見,只是為他自己的方便留下了一些后手,以至于現(xiàn)在的局勢糟糕如此——但是真要追究起來,蘭衣青年的所作所為卻又的合乎情理。
“只是一條情報,你就想要換取我不插手?”姚阡陌慢慢睜開了眼睛。
“嗯,我覺得這條情報值得,不知道,你怎么覺得?!碧m衣青年微笑,“畢竟,一個東西的價值到底有多高,是因人而異的,一個饅頭,對于富家子弟就是狗都不吃的垃圾,但是對于貧苦人家來說,也許就是一日的口糧,值得一條命了也說不定。反正填海眼的事情,我不著急,你若是也不著急的話,那我們可以慢慢商量,談不攏也就是一拍兩散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姚阡陌不由得輕輕咋舌:“這副奸猾的口吻,真是讓人覺得懷念?!?p> “我應(yīng)該感謝你教會了我怎么做生意?!?p> “好,沒問題,你和破滅打起來后,誰生誰死,誰勝誰負(fù)都與我無關(guān),你要拿整個瀛洲臺填海眼的事情我也絕不插手?!?p> “嗯,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了承諾,那這條魂魄就是你的了?!碧m衣青年站起了身,他微微一拂袖,手中那團靈光便已經(jīng)落在了姚阡陌的掌間,他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道,“其實,我想試試看,現(xiàn)在是不是殺你的最好機會?!?p> “哦,那看起來你怕了?”姚阡陌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靈光之上,連眉眼都懶得抬,根本就不用正眼去看那青年。
“我更想要看看,那么多想要殺你的人里,最后會是誰先忍不住,出手殺你?!碧m衣青年終于收起了笑容,他看著姚阡陌的目光之中殺機顯露無疑,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變得沉悶無比。
姚阡陌倒是渾然不覺地一攤手:“那恐怕你就要失望了,我這個人天生討喜,所有想要殺我的人,最后都喜歡上了我,哎……多少姑娘的夢中情人為我而斷袖,多少少年郎的意中人為我而癡狂,想想真是罪孽啊?!?p> “哈?!碧m衣青年干笑了幾聲,他的聲音變得極度怨毒起來,“你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情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終有一日,你會得到你所應(yīng)有的下場?!?p> “哎,你看你這個人,算計歸算計,生意歸生意,怎么才說自己打自己臉呢?”姚阡陌一臉無辜,“哎,妖啊,哪怕看起來年紀(jì)再如何之輕,終究也還是上了年紀(jì)了,記性不好,容易忘事,也就只記得那些染血的仇恨無法擺脫了,想一想……還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