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此狠人

　　疑心生暗鬼，馬三越想越覺得不對，掏出槍頂住了李建軍的腦袋：“老子叫你別動手動腳的?！?p>　　“你小子果然有問題！”李建軍嚇得趕緊扯著喉嚨，大喊：“老大！老大！馬三被警察策反了，要賣我們！”

　　馬三聽他喊得大聲，擔心招來人。

　　他是個心狠手辣的，當下取過枕頭按在李建軍腦袋上，果斷扣動扳機。

　　“啪”“啪”

　　怕這家伙不死，馬三又連開兩槍。

　　他的動作嫻熟而連貫，槍聲隔了枕頭和鐵門，并未傳出去。見李建軍不再動彈，馬三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將枕頭移開。

　　那高大的惡漢臉上，此刻分布著三個彈孔，鮮血自孔中緩緩流了出來……

　　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霍根聽到槍聲，猜出發(fā)生了什么，心中對死去的李建軍有幾分歉意，但臉上不動神色。

　　他趕緊說道：“恭喜你，少了個人分錢?！?p>　　聽到錢，馬三僅有的那點負罪感，立刻煙消云散。

　　馬三嘴上還勸著自己：“反正是這孫子先動手打人的，他不仁我也不義?！?p>　　“對，他們不會放過你的。咱們先動手把他們的錢拿走吧?！被舾b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我也不多要，你看著給，五十一百個都行?！?p>　　“我們這次總共搶了八九百個。你放心，真成了事我至少分你一半。”

　　馬三說著，在李建軍房里仔細翻找起來。

　　海員的房間，大都簡陋，陳設不多。在衣柜的幾件舊衣服下，他找到了李建軍裝錢的箱子。

　　打開箱子，里面整齊地疊著密密麻麻的錢。

　　紅色的鈔票，誘人的味道。馬三紅著眼，嘴角掛著貪婪的笑……

　　霍根仔細防備著他，從馬三說要分一半錢時，他就知道這人動了殺心。

　　“四百個得花多久啊?！被舾b作動心。

　　“慢慢花唄。”馬三將自己帶來的旅行袋，與李建軍裝錢的箱子，放在了一起。

　　想到那些紅紅的票子，這人膽氣壯了起來。

　　“霍海，剩下三個人比鐵拐李還狠。你別想著他們能放過你！”

　　“嘁，我還不打算放過他們呢。”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一起大笑了起來。

　　“霍兄弟，事到如今，哥們什么也不瞞著你了。我跟李建軍他們一共五個人……”

　　馬三指望霍根給他出謀劃策，決定把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了。

　　剩下三人分別叫：王靈通、徐聰、張瀟予。他們跟馬三本來是一間監(jiān)獄服刑的獄友。

　　監(jiān)獄是拳頭說話的世界，他們因為刑期差不多，只能抱團取暖才不被人欺負。時間久了，幾個人整天打架斗毆，好勇斗狠，有了過命的交情。

　　只是五個人皆乃陰毒狠辣之輩，除了張瀟予為公推為老大，剩下四個誰也不服誰。

　　事情的發(fā)起人是徐聰，這人機靈能干，入獄前就是個手腳不干凈的會計，出獄后在寧德大廈的財盛貿(mào)易行，找了份同樣的工作。

　　財盛的老板是個福建土財主，做玉石生意三十年，手上資產(chǎn)號稱幾十億。而且極其惡俗，多大宗的交易，都只愛現(xiàn)金往來。

　　商行六個會計，徐聰是其中之一。每天看著錢來錢往，這家伙早就眼紅面熱。

　　日子一天天過去，剩下四人也陸續(xù)從監(jiān)獄放了出來。臭味相投的幾人又都廝混到了一起。

　　有一天喝酒時，徐聰把土老財?shù)膼核兹の墩f了。幾人中的老大張瀟予最是膽大。他當下拍板，錢待在這種土老帽手上也是糟蹋了，不如給他們兄弟花一點。

　　剩下幾人出獄后也都混得不好，自然一拍即合，決定干這一票。

　　他們策劃了足足兩個月，怎么動手，怎么逃，怎么出海，出海之后怎么花錢，都被精明的張瀟予安排妥當。

　　馬三正跟霍根說著呢。

　　鐵門突然被敲響了！

　　一個厚實的聲音響起：“小李，出來喝酒了！”

　　馬三的臉一下就垮下來了，他帶著顫音小聲說道：“這人就是張瀟予?！边@個剛剛還殺人不眨眼的悍匪，此刻竟然顯得非常的害怕。

　　“你小子別睡了，跟我喝兩盅！”張瀟予仍舊敲打著門。

　　他的每次拍打，就像重重打在馬三的心臟上一樣。

　　“怎么辦？怎么辦？”

　　馬三緊張地瞧了一眼，床上被他腦袋開瓢的尸體。

　　“把他手機找到，關機！”霍根趕緊小聲提醒。

　　馬三點點頭，連滾帶爬地，來到李建軍尸體邊上，從褲兜里找出手機，按下關機鍵。又把他的鑰匙拿在手上。

　　張瀟予又重重敲了幾下門，見沒有回應，喃喃自語：“手機還他媽的關機了，這小子死哪里去了？”

　　等他走遠了，馬三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草，尿差點沒給老子嚇出來兩滴。”

　　如果張瀟予發(fā)現(xiàn)他干的勾當，他不敢想自己會面臨怎樣的后果。

　　馬三點了根煙，抽完他又恢復了鎮(zhèn)定。

　　“一會兒趁著天黑，我把這雜種的尸體丟海里去，再把這房間處理干凈了，你們只會當李建軍帶著錢跑了。等船再開遠一點，我們找個機會把其他兩個人悄悄弄死，然后拿上他們的錢，卸個救生艇，飄到韓國去，那邊有我的朋友！”

　　什么兄弟義氣，在錢面前都是狗屁。馬三手上的血已經(jīng)不少了，也不怕多他們幾個。

　　霍根感嘆，這是個沒有任何底線的渣滓，在心里盤算著脫身之策。

　　“你覺得這計劃怎么樣？”馬三見他不說話又問。

　　“挺不錯的，為什么不把張瀟予也一起收拾了？”

　　“他呀他有點難對付的，我們盡量不要跟他沖突。”馬三卷起染血的床單，將李建軍的頭遮住，他受夠了對方睜得滾圓的眼睛。

　　“為什么？”霍根問。

　　馬三一怔。

　　張瀟予個頭跟他差不多高，長得白白胖胖，看著也和氣。有張人畜無害的臉，臉上隨時都帶著友善的笑容。

　　但馬三就是怕他，敬他。

　　張瀟予今年三十六歲，偷竊、詐騙、強奸、搶劫、殺人……只要刑法上有的犯罪，他都有濃厚的興趣。馬三甚至懷疑張瀟予，已經(jīng)悄悄把刑法上的罪，犯的差不多了。

　　這是個極狠的人，當初在牢里。他們跟一伙四川籍的犯人結怨，對方人多，一共有二十多個。

　　他們五個寡不敵眾，每天這伙四川人折磨取樂，被欺負的夠嗆。

　　有一天，午飯時，那伙四川人又圍了過來。

　　張瀟予什么也沒說，突然拍著桌子，拿起筷子，從中掰斷。直接插在自己脖子里，是大動脈，鮮血噴涌，隨時可能死！

　　當時，張瀟予的血流了一餐桌。所有人都嚇壞了，他反倒是最淡定的。

　　接下來，最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滿臉滿身是血的張瀟予。一面大喊著“救命！”一面看著那伙四川人的老大冷笑。

　　后來，四川籍犯人的頭，因蓄意傷害，被轉(zhuǎn)到別的監(jiān)獄，加了五年刑期。

　　而他的那伙手下，非但沒有幫他報仇，反而都老實了。剩下的刑期內(nèi)，這幫人再也沒敢來，找馬三他們麻煩。

　　在犯人們中間只有一條鐵律——你夠狠，就沒人敢惹！

　　監(jiān)獄里面的狠人多如過江之鯽，可對自己下手也那么狠的，除了張瀟予還真沒幾個。

　　他當上了監(jiān)獄老大，刑期也被減了幾年。

　　每每提到這事，張瀟予只后悔自己干晚了。

　　馬三一想到，要跟如此狠人作對，就不由地兩腿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