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搜救
方英海是名地產(chǎn)商，妻子郭慧琴是一家私立學(xué)校的老師。
方英海下午兩點多鐘接到女兒的男友白智偉打來電話，頓時如晴天霹靂，他趕忙叫司機開車，和妻子飛速趕往這里。到達這個縣城已天黑了，白智偉在等著他們。
“智偉，桐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在賓館的門口，方英海一見到白智偉就焦急問道，他五十多歲的樣子，皮膚有些黝黑，透著一股干練。
“方叔，郭阿姨，就是我在電話里說的那樣……那天，我們幾個在一個山頂上宿營，準(zhǔn)備第二天返回的。當(dāng)晚我們喝了點酒，聽跟小桐同一個帳篷的那個女孩說，估計小桐是半夜起來小便，迷迷糊糊走到了山頂邊緣，一不小心踩空掉下去了。我們聽到了小桐的驚叫聲，跑過去一看，已經(jīng)看不見人了，怎么喊她也沒有回應(yīng)……”
白智偉顯得一臉疲憊，手臂上還有劃痕，衣服上也沾滿了泥點。
“你們下去找了嗎？”
“我們當(dāng)時就下去找了。那山很高，坡又陡，下面是河，又是晚上視線不好。我當(dāng)時腰里綁著繩子下去了，要他們在上面拉著我，可是，怎么找也沒看見小桐哇......嗚......方叔，郭阿姨，我沒照顧好小桐，對不起你們......”
白智偉蹲在地上嗚咽了起來。
事實上，當(dāng)晚知曉整個情況的只有白智偉和陳美潔兩人，另外三個“驢友”都喝多了根本不知道有事發(fā)生，直到后來白智偉去把他們都叫醒了后，他們才和白智偉一起在山崖邊喊了幾聲，根本沒人敢下去。
白智偉對大家的解釋是：方小桐半夜獨自出來小解不小心掉下去了——這是他和陳美潔商定好的對外一致口徑。
第二天，有個“驢友”自告奮勇要下去，但下了一小半就喊著把他拉上來，說下面太陡了。
幾個人于是慌忙收拾下山。
白智偉私下再次對陳美潔說，要她千萬保密，誰都不能說。陳美潔要他放心，說她不會那么傻。至于其他幾個“驢友”，白智偉讓他們都回去，說由他來處理承擔(dān)一切，與他們無關(guān)。
今天一到山下，那三個“驢友”連同陳美潔向白智偉千謝萬謝告別后就各自走了。白智偉有個同學(xué)在這個縣城工作，于是他給對方打電話讓他過來幫忙。
“智偉，后來呢？”方英海又問道，聲音已是顫抖了。
白智偉擦了擦鼻子，說道：“方叔，天亮后我們又下去找了，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小桐的任何蹤跡。山里根本沒信號，緊急救援電話也打不出去，我們整夜不睡的往山下趕。山路又遠，走了七八天，今天才走到山下有信號的地方，馬上給您打了電話，也報了警，然后我就來這里等你們了。”
“已經(jīng)這么久了——桐桐啊，叫你不要去當(dāng)什么‘驢友’的，你這孩子死活不聽??！”
郭慧琴情緒激動得直跺腳，最后痛哭起來，方英海也是一臉悲戚。
郭慧琴也已年過五十，但她保養(yǎng)的很好，看起來要年輕很多。她的手一直在顫抖著，心也跳得厲害，她幾乎不相信這個現(xiàn)實，半個多月前還活蹦亂跳的女兒，怎么說沒就沒了？
過了一會，郭慧琴忽然停止了哭泣，她問白智偉：“小白，有人親眼看見桐桐掉下去的嗎？聽桐桐說你們這次出來有六個人吧？和桐桐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呢？”
“郭阿姨，當(dāng)時是半夜，大家都睡了，沒有人看到，就是聽到了小桐的叫聲，我們跑過去就看不到人了……”白智偉吸了吸鼻子，“我們這次出來是六個人，今天下午我們?nèi)タh公安局再次報了案，那女孩他們幾個是外地的，請不動假，下午都趕回去了。我本來是要和救援隊一起去的，因為要等你們，就讓我的一個同學(xué)去了。”
郭慧琴當(dāng)即發(fā)了火，厲聲說道：“出了這么大的事，那些人說走就走了，哪有這個道理的？！他們以為走了就沒責(zé)任了？”
方英海也覺得那幾個人做得太不厚道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發(fā)脾氣的時候。他問白智偉：“公安局那邊怎么說？”
白智偉說：“公安的說將由消防救援隊去山里找，不過又說時間太久了，結(jié)果......結(jié)果很難說?！?p> “找！一定要找！花多少錢也要找到桐桐?！?p> 郭慧琴忍不住又大聲哭了起來。
在賓館的房間里，白智偉把方小桐的背包和個人物品交給方英海夫婦，剛剛情緒平復(fù)一些的郭慧琴撫摸著女兒的背包又嚎啕大哭起來。
白智偉和司機離開買飯去了，方英海勸郭慧琴不要哭了。
郭慧琴用力一把將他推開，指著他大聲說：“我當(dāng)初就不同意桐桐跟這個姓白談朋友，都是你，一個勁地夸他如何如何優(yōu)秀，別說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你不就看他在房管局上班好照顧你生意么？這次不是他約，桐桐能來這里？連自己的女友都照顧不好，他能靠得??？！方英海，桐桐這次要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方英海耷拉著腦袋，沒有說話，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里，看了看妻子，又把煙捏碎了。
“還有，他們一起出來的那幾個人，不打個照面就走了，他白智偉約的都是些什么人?。磕挠羞@個道理的？！我要去起訴他，還有那幾個人，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現(xiàn)在不要說這種話，先救人要緊?！?p> 方英海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搜尋著通訊錄里的人，想找?guī)讉€能幫得上忙的。這里有一個姓張的副縣長和他還有點熟，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給對方打過電話了，對方答應(yīng)全力搜救。
“都七八天了，能找到桐桐只怕也是……”郭慧琴抽泣得說不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英海夫婦和白智偉一起去了縣公安局。
接待的同志告訴他們，接到報警后，救援隊就立即啟動了搜救工作，張副縣長也給他們局領(lǐng)導(dǎo)作了指示，要求全力搜救。根據(jù)衛(wèi)星地圖和救援方案，當(dāng)前正沿著那條河往上游搜。但是救援隊的人手不夠，當(dāng)?shù)匾矝]有自愿救援隊，加上那片山區(qū)方圓上千公里，出事地點又遠，搜尋一個人難度很大。
方英海說：“同志，你給我一個賬號吧，我馬上打一筆錢過來給救援隊當(dāng)費用，人手不夠的話拜托你們多找些人來，要多少錢我們都給，無論如何請一定要幫忙找到我女兒！”
那位工作人員說這個救援不會收取費用的，要相信他們會全力搜救，家屬做好配合，一有消息會立馬告知的。
郭慧琴問：“同志，可以用直升機搜救嗎？”
對方告訴她說，他們也考慮過，但那片山區(qū)都是密林，有的區(qū)域還有霧，在空中的能見度很低，只能人工徒步搜尋，而且申請直升機也不是那么容易，加上時間過去了八九天，已經(jīng)失去了最好的救援時機。
郭慧琴頓時來了氣：“什么叫失去了最好的救援時機？你那意思是說我女兒已無生還可能了？有人在山里被困了幾年都沒死——就是死了我們也要找到她，人手不夠我們自己去找?！?p> 郭慧琴說完又哭了起來，方英海趕忙勸住她不要生氣。
那位工作人員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說山里情況復(fù)雜，家屬不要自行去救援，不然被困住后還得救去他們，那是在添麻煩。
這時，白智偉對郭慧琴說：“郭阿姨，我們還是在這里等救援隊的消息吧，也許小桐能逢兇化吉呢?！?p> 正在氣頭上上的郭慧琴沖著白智偉吼道：“白智偉，你巴不得找不到桐桐是不是？要不是你，她能遭此大難？我告訴你，要是桐桐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白智偉頓時漲紅了臉，正要張口說什么，方英海朝他擺了擺手，讓他去外面等著。
十多天過去了，方英海夫婦一直呆在縣城里，每天都去公安局打聽情況，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回。兩人都很憔悴，身心俱疲，仿佛老了很多。
縣城里有一條河橫穿而過，當(dāng)?shù)氐娜苏f這條河是從大山里流出來的，他們夫妻二人就天天沿著河邊走，盼望著能見到小桐的身影。事實上他們心里也清楚，真要是在河里發(fā)現(xiàn)了小桐的身影，那絕對是噩耗了，沒有發(fā)現(xiàn)，心里還抱有一絲希望。
郭慧琴跪在河邊磕了好幾個頭，乞求上天保佑小桐平安無事。
方英海讓白智偉在第三天回省城去了，因為郭慧琴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他是罪魁禍?zhǔn)住?p> 這天晚上，方英海同郭慧琴商量著下一步的打算。說每天呆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關(guān)鍵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們倆也插不上手，家里還有個剛高中畢業(yè)的兒子，生意上的事也忙得很，不如先回省城去等，一有消息就馬上過來。
郭慧琴眼淚汪汪地看著方英海，半天不說話，不過最后她還是同意了，心里幾乎已是絕望了。
而身處深山里的方小桐對此毫無所知，在田一木的調(diào)理下，她身上的傷正慢慢地恢復(f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