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達(dá)
田一木昨晚的確沒怎么睡好，主要是因?yàn)榭斓侥康牡囟鴰淼募铀?。早上天剛蒙蒙亮他就醒了，看今天?yīng)該是個大晴天，他想早一點(diǎn)動身。洗漱后，他啃了幾個昨晚留下的山李，還有一條未吃的魚，到溪邊喝了幾口水。
“黑猴，走啰，今天我們要到啦！”
他收拾好行裝，拄著一根樹枝大步向前走去。
又是大半日的路程，已到中午，陽光格外毒辣，沒有一絲風(fēng)。
這是一段長長的上坡路，溪水已變成飛流，沿著山坡一瀉而下。
田一木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他恨不能變成一條魚，在水里游著前行。
他低頭悶聲地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轟隆嘩啦的流水聲。抬眼望去，前方是一處高聳的絕壁陡坡，溪流變成瀑布垂直落下。
田一木正琢磨著如何過去，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喜過望，于是奮力向前走去。不一會，看到右側(cè)果然豁然開朗，一片足有三十來畝的空曠之地出現(xiàn)在眼前。
“就是這里么？！”
田一木慢慢走到那空地中央，放下行李四處打量：這塊平整的空地處于半山腰，地面是土質(zhì)的，帶有一點(diǎn)點(diǎn)砂礫，長滿了低矮柔軟的青草，夾雜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花，黃的白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三面被群山圍繞，前面最近的就是那條溪流，遠(yuǎn)處是千山萬壑，西面是一大片竹林，左右都是高矮參差的喬木，正北與溪流對向的山體上雜樹橫生，緊挨著地面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口清晰可見，洞口一側(cè)有一股細(xì)流自上而落。
“到啦！到了！我們到啦！肯定是這里！”
田一木激動得跳了起來。黑猴也放開嗓子汪汪了幾聲以附和。
“哈哈哈…….終于到啦——啊——啊——”
最后他忍不住興奮地大喊了幾聲，山谷中持續(xù)傳來他的回音。
一斤師父說得沒錯，這里果然是個好地方，第一眼看到就給田一木的心里帶來強(qiáng)烈的沖擊，使他頓生不愿離開之感——此地不僅是環(huán)境優(yōu)美，更讓人感受到了一種放松和自由，這是從骨子里瞬間感受到的。
“黑猴，我們?nèi)ツ沁吙纯础！?p> 田一木提起行李往前面的洞口走去，臨近洞口時，整個人突然僵住了：一匹狼從洞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田一木原來沒有見過狼，但他相信自己不會認(rèn)錯，前面就是一匹巨狼，個頭比兩個黑猴還要大，深灰色的毛，微微張開的嘴巴露出鋒利的牙，現(xiàn)在它正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讓人感到刺心的眼睛直盯著田一木。
這可咋辦？！
田一木飛快地想著對策。
他將行李輕輕地放在地上，把別在后腰上的柴刀慢慢抽出緊緊握住，雙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黑猴卻好像無所畏懼，站在田一木的身邊沖著那狼汪汪狂叫。
狼沒有動。田一木也站在原地不動，兩邊就這么對峙著，只有黑猴斗志不減。
陽光炙烤著，汗水像蠕蟲般在臉頰和脖子上流過，田一木忍著不去擦——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那狼不過來，他就站著不動。
大約相持了五六分鐘后，狼忽然昂起頭顱，沖著空中“嗷嗚——”的一聲長嚎，整個谷地立即傳來悠長的回音，然后只見它掉轉(zhuǎn)身子，從西側(cè)小跑著離開了。
田一木感到有點(diǎn)意外。
他不確定狼是不是真的要離開，于是站在原地不動，直到看到那狼走進(jìn)竹林里不見了蹤影，這才大大松了口氣，手心已是沁出汗來。
這里竟然有狼，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剛才著實(shí)嚇了一跳。難道這個山洞是那狼的窩？它還會回來么？他拿不定主意，但還是提起行李，朝山洞口走了過去。
田一木在洞口前面站住了，他不敢冒然進(jìn)去，擔(dān)心里面還有狼或別的動物。他朝洞里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看不清洞的深度，借著光線，看到靠近洞口的地方很平坦干燥。洞口外左側(cè)不遠(yuǎn)處有個小水潭，這是眼泉水，清澈見底，有大半人深，底下鋪滿了鵝卵石。
“哎——”
田一木朝洞里大聲喊了一聲，沒有什么動靜。他又撿起一個石塊用力丟進(jìn)洞里去，除了石塊的落地聲，沒聽到有別的響動。遲疑片刻后，他拿出手電筒，握緊柴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去。
洞有三米多寬，十多米長，略呈“7”字型，頂上和洞壁都是石頭，地上是土渣和碎石，拐彎后不足一人高，底下有一塊天然石板。整個山洞空蕩蕩的，在電筒的光線下一覽無余，散發(fā)著一股野獸的尿騷味。
田一木對這個山洞相當(dāng)滿意，感覺是老天爺為他量身定做一般。這里風(fēng)景如畫，更無山外的吵雜，在這里住上幾年，過過野人般的生活，與世隔絕，未嘗不是一樁趣事。
“反正回去咯路也熟悉了，至少可以在這里呆上一年半載吧，不然我費(fèi)那么大力氣過來干嘛?。俊碧镆荒景蛋迪氲?。
他走出洞外，把尼龍袋里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將被子和棉衣鋪在草地上曬著，又去砍了些竹枝和茅草抱來放進(jìn)洞里，一把點(diǎn)燃了，隨即洞內(nèi)濃煙滾滾——用煙火把洞里熏一熏，可以殺菌消毒祛除尿騷味。
吃飯問題是頭等大事，得先解決。
趁著天色尚早，田一木拿著斗笠和柴刀來到溪流邊，想看看這段水里能否抓到魚。
他發(fā)現(xiàn)眼前所見已不能稱為溪流了，因?yàn)樗畯母咛幜飨?，在此沖積成了一個大水潭，有三四畝的水面，水清澈見底，還有幾個光溜溜的圓石擱在水中央。
田一木脫掉鞋子，將褲子卷到膝蓋，輕輕蹚入水里仔細(xì)查看。
如他所愿，這水潭里果然有魚，而且還不少。他依舊用老辦法撈起魚來，半個多鐘頭的功夫便撈了六七條，有鯽魚、鯰魚，還撈起幾只山螃蟹，因?yàn)樘。陀謥G進(jìn)水里了，還有些一指來長的楞子魚三三兩兩地在水里穿梭。
就這水里的魚夠以后吃的了。
他趕忙剖好幾條魚，拿到洞里的火邊烤著，心里卻在想著接下來要做什么，他要盡量想周到些。
“對了，洞口！晚上睡覺得把洞口堵上，萬一那狼又回來了呢？”
想到這里，田一木從外面找來幾個石頭放在火堆旁邊，把那幾條魚擱在石頭上慢慢烤著，隨后拿起斧頭走向林里，他打算去砍些樹枝，晚上可以擋在洞口。
已是傍晚，一切都差不多做妥當(dāng)了，想來想去沒什么有遺漏。
田一木在水里洗了澡后就坐在洞前的石頭上，和黑猴一起啃著大餐。他這才注意到這四周的林子里其實(shí)有很多鳥，日落時分，周圍還有一片吵雜聲。
微風(fēng)拂來，白天的那種熱感蕩然無存。
明天要在這周圍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周邊的環(huán)境，最要緊的是發(fā)揮自己的特長，給這個他所住的洞穴做一個門，這樣才萬無一失。
田一木想到這里，感覺信心滿滿了，這里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吃住不成問題。
他自言自語道：“野人生活開始啦，看我能堅(jiān)持多久！”
忽然又想起了一斤師父，不知道他現(xiàn)在哪里云游，他現(xiàn)在特想和一斤師父說說自己的感受。
將洞口用樹木和枝條擋好后，田一木抱起被子摸索著來到山洞的最里端。
那塊石板上已經(jīng)被他鋪上青草，再把被子鋪到上面，脫掉褲子后就躺了下去，那把柴刀還是被他放在身邊。
黑猴在洞里轉(zhuǎn)悠著，好像沒有一點(diǎn)睡意。
“一點(diǎn)也不熱，舒服得很呢！”這是田一木躺下后的第一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