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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城風(fēng)云錄

第二十九章 西涼城破

劍城風(fēng)云錄 子木大人 4182 2020-06-06 09:06:00

  “人死不能復(fù)生?!绷d青蹲下來看著這個少年,即便當(dāng)日去攔截白起的路上他都沒有一絲不快,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悲痛,雙手都在顫抖。羋青只知道他是云夢山的黃龍士,卻不知道城下項宇也叫蒙適。

  “青兒,怎么辦?”韓墨非問得是如果項宇知道殺的,是他上輩子的恩師,該怎么辦?這輩子他開竅了,李王叔開竅了,羋青雖說忘記了很多,但也是開竅了。他不知道項宇會不會開竅。

  “咱們走吧,回劍城回云夢,不要出來了,好不好。”羋青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是她知道,黃龍士對他肯定很重要。韓墨非想,如果當(dāng)年自己沒有把那個木偶交給趙政,黃三博今日就不會死了,或許韓不惑登天門三五年后,他就是這個天下的第一了。只是紅塵諸多事宜,真的是半點不由紅塵人啊。

  “青兒!”正在此時,羋婧領(lǐng)著一隊護衛(wèi),帶著拓跋浚跑來,羋青轉(zhuǎn)身,忽然一箭從身后飛來,正中羋婧胸口。頓時護衛(wèi)舉盾護著二人,羋青猶如雷擊過身,渾身一顫,一個健步?jīng)_下城墻?!肮霉茫 绷d青管不得這座城這個國的生死存亡,連姑姑的性命她也管不了。

  “青兒。”羋婧胸口中箭,本就年邁,若非這一箭距離遠,力道卸了幾分,否則羋婧當(dāng)場就斃命了?!翱航唤o你了,照顧好她?!?p>  “皇奶奶,不要離開浚兒,我不想走。不想你走?!蓖匕峡?薜睦婊◣в?,硬生生抓著羋婧的手,不肯放開。“浚兒,皇奶奶不走,我們先回去,皇奶奶要睡一會。”羋青抱起拓跋浚,護衛(wèi)扶起羋婧往宮中退去。

  “箭傷離心臟只有三寸,恐怕取箭,太后也活不了?!绷d青聞言,聲淚俱下。反觀拓跋浚,居然不聲不吭。

  “浚兒,想哭就哭出來吧,憋著容易傷身。”羋青抹了抹淚水。

  “表姑姑,你知道么,越是這時候,皇奶奶越不會讓我哭?;誓棠淌亲约喊才诺墓?,是皇奶奶要求死。這時候我更不能哭,皇奶奶倒了,汴京不能倒!”羋青聞言,心道:姑姑,你怎么那么傻!“報!北陽大軍三十里外扎營!”忽然探子來抱,羋婧聞言,精神了幾分,強撐開眼,羋青急上前。

  “我若不死,歐陽丹不會發(fā)兵。北陽的諜網(wǎng)已經(jīng)控制了黎陽皇宮,只要我死了,歐陽丹敢對汴京下手,我就讓他黎陽先我汴京一步城破?!绷d婧喘了一口氣又說:“我死了,將士們才有士氣為我報仇,只要滅了這三十萬兵馬,我就可以長驅(qū)直入,馬踏八百里秦川,一舉攻入洛陽入主中原。西疆城中有我早些年放進去的三萬將士,到時候你了舉旗召集這三萬人馬,攻入洛陽!”羋婧說完這些,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但是她還是不肯咽氣,抓住羋青的手說道:“一定要照顧好浚兒!”這句話用盡了她力氣,終于死在寢宮里。這個扶著西涼龍椅三代人的女人,在汴京城破前死了。

  翌日入殮,舉城白緩,西涼鐵甲兵士氣果如羋婧所言,猛漲不跌。正午下葬,十萬將士抬著棺槨踏出城門。北陽十五萬兵馬遙遙相望。兩軍約定,棺槨出城,一起出兵夾擊三軍。霎時間兵馬嘶叫,鼓聲雷鳴,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今日不是西涼亡,就是中原亡矣?!饼埱艺f道,舉起大纛面對三軍提氣大喝:“西涼太后已死,跟著我的大纛!直破汴京!”

  大秦史載,大秦、北陽、西涼第一次三國混戰(zhàn)。也是最后一次,因為第二天處暑日,西涼汴京城破,北陽十五萬兵馬潰散。龍且打贏了這場戰(zhàn),大秦歷史中,用最短時間,最少傷亡滅掉一個國家的一場戰(zhàn)爭。而這一戰(zhàn)最后的結(jié)束,是因為北邊來了一個人,一個只手遮天的人。北城城主韓不惑,一人擊退十五萬北陽將士,汴京城破。

  汴京城破,韓不惑擊退十五萬兵馬便轉(zhuǎn)身離去,韓墨非話都沒來的及跟他說上一句。

  羋青背著拓跋浚,韓墨非背著黃龍士,身邊跟著一個老頭,牽著一匹老馬,朝云夢山去?!绊n不惑這老頭,入神游太虛境了,剛剛那人只不過是他神游太虛的一具分身?!睜恐R的老頭叫白起,他沒有死戰(zhàn)在汴京城。

  北陽皇宮中,司馬青風(fēng)一人一刀,護衛(wèi)皇宮,三百西涼諜網(wǎng)死侍全部命喪在那把刀下。西疆城中的三萬暗裝兵馬,一夜之間,全部四散而逃,西涼國滅。黃龍士戰(zhàn)死沙場,楚王項宇接手兩萬大秦西疆兵馬,留于鎮(zhèn)守西涼后,領(lǐng)著十萬大軍與劉玄邦再攻洛陽。

  “老太后一輩子都想回中原,我卻想她一輩子都留在汴京,如今是得償所愿了?!卑灼鹱猿耙宦?,當(dāng)年那個一襲紅衣進入汴京的中原女子,一生輔佐三位西涼帝皇的傳奇,終于止步于此。白起看見那一日的一襲紅衣,坐在花車上游街入城,萬眾矚目。他那時候還只是二十萬鐵甲兵中的一個馬夫,他駕著那輛花車,從汴京東門入,一直駛?cè)牖蕦m。路上那一襲紅衣問他:“我好看么?”白起傻傻笑著不敢說話?!澳闳粝氤R娢?,可以多來皇宮之中?!?p>  從此以后,白起從一個馬夫,殺到一個都尉,殺到一個鎮(zhèn)遠大將軍西涼人屠,殺到一個天下第二。

  “我心頭的病,還是北邊那座城,這輩子是沒希望回中原了?!迸紶柾德牭竭@么一句話,他從西涼出發(fā),北上劍城,從白玉京一層打到三層,最后被那個人三劍打到北境整整十年才回到西涼。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老白,西涼城破,你作為西涼大將軍,卻茍活于世,不曾覺得丟臉么?”

  “嘿,丟什么臉?我白起從駕花車入皇宮那日,這張老臉都丟在那花車上了!”白起摸著老馬說道,這一行人奇奇怪怪,背著小孩的,背著老人的,牽著馬不騎的,如果他們知道,那個男的背著的是一個死人,或許就更奇怪了。

  “老太后安排弓箭手,一是為了西涼,二是為了你吧?老太后若死守汴京,你白起也難逃一死,老太后死了,你白起才能安心離開,西涼若無羋婧,是留不住你白起的?!?p>  “應(yīng)該是吧?!卑灼鹂戳丝瓷砗?,韓墨非笑了笑,想到有些人,也與他一樣。有些人為了一個恩師遺言九十年不下山,有些人則是被一座山一座城困了百年,還有些人守一座舊墳,半輩子不曾下山。這些紅塵中人吶,個個都有一身通天修為,卻還是被紅塵事羈絆一生,說來可笑不可笑?可笑,可笑。

  三人行到一個岔路,羋青將拓跋浚放下?!翱?,我呢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先跟著大將軍好不好?”

  自從羋婧死后,拓跋浚一路上都沒說過話。這一次她很聽話的點了點頭,白起一手牽著馬一手抱起拓跋浚,三人分道揚鑣。羋青要回一趟楚營,剩下的路,就只有韓墨非與白起了,外加舊西涼皇帝拓跋浚。三人告別,各自離去。

  此去云夢,不過兩百里路程,但是這一路注定要走的很慢,一個背著死人,一個牽馬不騎,還抱著一個小童,怎么會走的快?“此去云夢,途經(jīng)武當(dāng),你要去看看么?”

  韓墨非皺了皺眉頭,抬起一只腳踹了過去罵道:“你奶奶個腿!你背著個尸體登門拜訪武當(dāng)?真當(dāng)那武當(dāng)山的真人是泥做的菩薩沒有脾氣么?”白起不知從何處弄來幾顆糖豆,塞給拓跋浚嘿嘿一笑道:“按理說武當(dāng)應(yīng)該給面子劍城的?!表n墨非又一腳過去罵道:“韓不惑這老東西逼死張桐源,我送上武當(dāng)山,豈不是找死?面子是給的,給得足足給你!就看你敢不敢要!”

  “哎!”白起長嘆氣一聲又道:“想不到堂堂天下江湖首座的劍城會怕武當(dāng)山!韓不惑都敢逼死張桐源,你作為韓不惑首徒,怎么也得逼死武當(dāng)山的首徒吶。”

  “我所有老韓頭的本事,現(xiàn)在就把你打到北境去再待個十年!”真是因果報應(yīng)不爽,老的債小的還。白起將拓跋浚放上老馬背上,小心翼翼的扶著道:“騎馬咯?!逼鋵嵨鳑鲂竽翞闃I(yè),五六歲大的孩童都能騎馬射箭,拓跋浚雖說是女孩,但是一直都是男兒身又怎么不會騎馬?白起愛屋及烏,她是那個一襲紅衣的孫女。

  老的債還有一個,就是逼死張桐源,趙陽千里背著張桐源的尸體回洛陽,如今韓不惑也背著黃龍士的尸體,回云夢山避云山莊。這樣的事誰又能說的明白?道家說順其自然,但是這自然之間,又有多少不自然?墨家說仁愛,可這仁愛,又有多少仁愛去感化?儒家說浩然正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是這些又是在什么基礎(chǔ)上?在西涼更西方,還有個佛家,說的因果,講的前生來世入輪回。這倒是有輪回,可是如果佛家參悟透了為什么還有輪回呢?所以這紅塵,也非一成不變,順其自然的。

  第三日,到武當(dāng)山地界,武當(dāng)山不愧是帝師之家,青城山跟這里一比,遜色許多。國師還是比不上帝師的,所以大秦要拔青城山的運,不拔武當(dāng)山的運。

  “都說天下四大名山,武當(dāng)山與世不爭,它該爭的都在手上了,還爭什么吶?大秦帝國帝師,即便始皇帝在世,都給足武當(dāng)山面子,他有什么爭的?真正是名利雙收?!表n墨非說道。不知何時山道上來了一個青衣道士,白起認(rèn)得他,那日在函谷關(guān),護著張桐源的就是他,道家劍仙張藝。

  “你說得對,道貌岸然的小人。想當(dāng)初,他趙陽背著張桐源回洛陽,咱可是一點也沒有阻攔。”白起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當(dāng)年從西疆到西涼這一路上,因為白起的嘴巴,可是吃了不少虧。

  兩人來到張藝跟前,他也不出手,朝二人拱手道:“恩師請二位上山一敘?!卑灼鹄\繩,笑道:“我就不去了吧?你武當(dāng)跟劍城的事,我這個外人不好參和。再說了,我們四個人,一個死人一個小孩,總得留一個下來照看一下,背著死人上山,也不吉利,小道長你說是不是?”張藝一笑,如何也想不到那日函谷關(guān)前的天下第二會是這等貨色?!岸鲙熣f是兩位就是兩位,其他的沒有交代。”

  “道長不介意,就請前面帶路?!表n墨非說道,張藝轉(zhuǎn)身帶路,二人在身后跟著。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兩人一個背著黃龍士一個牽著老馬護著拓跋浚,張藝走得很慢。

  “你就不能硬氣一點?堂堂天下第二?!?p>  “年輕人,這世上高人,并非就在江湖榜上,傳承越大,水越深,武當(dāng)山這種大王八,可想而知水得多深才能容得下它。你以為儒家那位成就圣人之位是怎么來的?是失了兩具道身的趙陽逼出來的?他奶奶的是三清道法合一的趙陽逼出來的!那兩具道身哪里來的?張桐源的!這老王八蛋多少年前就自廢武功了?丹田境的修為,神臺境的道身!這山上的老王八還不知道有多少個!”二人背后嘀咕,白起一口一個老王八的叫著。?

  半個時辰才到武當(dāng)山的山門,山門兩邊站滿了青衣道士,韓墨非愣一看,那日在龍虎山天師府,也是滿山道士,難不成這四大山打架前都要把禮法做充足么?

  “武當(dāng)山玉虛宮掌門張桐淵見過韓士子?!表n墨非一愣,笑道:“張真人行此大禮,折煞晚輩了?!卑灼饹_他耳朵罵道:“你他奶奶的到底什么時候收服這幫老道士的?”

  韓墨非到山下的時候,武當(dāng)山的真仙像一陣劇烈抖動,張桐淵早已經(jīng)算到真仙轉(zhuǎn)世已經(jīng)到了山下,找了數(shù)月的真仙自己上門來,張桐淵如何不高興?聽說龍虎山天師府放出話來,真仙誰愛請誰請去,張桐淵更是開心。再加上不知道為何天師府傳出真仙像斷了一臂,胸口插了一柄劍。難怪他龍虎山不敢請。

  “韓士子說笑了?!睆埻Y側(cè)身,請韓墨非進山門。一腳過山門,真仙像抖三抖,玉虛宮前的一株桂花這天開出三朵新的花,張桐淵樂開了花。張桐源死后,這株桂花就只有一朵金黃色的花高高長在樹頂,誰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它偷偷開了三朵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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