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槍仙身死汴京
三軍集中攻東城門，久攻不下，劉玄邦領(lǐng)兩萬騎兵繞道北門設(shè)伏，第三天正午，龍且引劍一人攻上城墻，三軍士氣水漲船高，龍且一人一劍斬軍三百。項宇親自推攻城車，城破，三軍盡入城內(nèi)。白起姜子真領(lǐng)四萬人馬出逃北門，遇劉玄邦伏兵，又折去兩萬兵馬。新城破，白起逃，二十萬西涼鐵甲兵只剩兩萬兵馬。
“他娘的！都說了這張網(wǎng)該收了，非要搭上我二十萬西涼大軍！北陽歐陽丹這王八蛋！就想看著我西涼戰(zhàn)敗，他好做漁翁！”白起等的北陽救兵沒來。
“太后的諜網(wǎng)，應(yīng)該在收網(wǎng)了。新城破，不出十日，三軍定會攻到汴京。如果諜網(wǎng)趕不及，那西涼這一次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姜子真看了看北邊，那里有座城，位居江湖首座，領(lǐng)著江湖數(shù)百年，讓三座朝堂都對它忌憚不已。
“汴京有十萬護(hù)城軍，如果北陽能及時趕到，兩軍夾擊，他這三十萬兵馬是不夠吃的。若是歐陽丹想著坐收漁翁之利，那下一個就是北陽了。別看著中原內(nèi)亂，要是南中國的三十萬老秦人能調(diào)動，北陽早就沒了?！卑灼鹂钢貏?，看了看南方。那里是始皇帝留下的三十萬老秦人，只為了守南中國，抵御南蠻。
始皇帝勞苦功高，統(tǒng)一六國，抵御外族，寧可國亡城破，也不愿意外族入侵。寧愿中原戰(zhàn)亂，也不肯讓外族插入。這等手筆，不說后無來者，往前數(shù)千年也沒有這樣的帝王，不得不承認(rèn)這位稱皇稱帝的始皇確實能擔(dān)得起皇帝二字。
歐陽丹確實想著三軍攻入汴京，自己做捕蟬螳螂身后的麻雀。
三軍攻下新城，修整三日，往汴京而去。汴京城中已經(jīng)有不少百姓開始逃亡，就連一些京官家眷也被偷偷送出城。西涼已有樹倒猢猻散之勢，中原逃來的文人子弟卻是不同，個個悲憤不已，大秦還不滿足么？馬踏六國，如今連外族也不放過？一塊小小的安身之地都不能容下他們呀。
“要來了?！绷d青站立墻頭，那邊是從大秦過來的三十萬大軍。
“王八蛋！歐陽丹是要逼死我西涼么！”白起罵了句娘，韓墨非看了看他，大戰(zhàn)在即，這脾氣還不改改?！扒蠛停俊表n墨非問道。白起扭頭給了個白眼，姜子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們肯，大秦未必肯。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攻到汴京，怎么可能輕易退兵？歐陽丹再不來，汴京也守不住三日?！?p> 韓墨非心道：龍且這小子這么厲害？堂堂棋道三甲，都守不住三日？
“龍且這小子，攻我新城，趁我在城下抵抗，偷偷上城墻殺了我三百鐵甲兵，若非如此，新城怎么也能守十天八天。黃龍士這王八蛋，打不過就跑，奶奶的！逃命的本事一流！避云山莊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不是東西的東西！”白起一口氣從新城憋到汴京。
“避云山莊？黃龍士是避云山莊什么人？”韓墨非一愣，劍城與避云山莊，可謂是手足同宗。云夢山上的避云山莊，黃甲所造，黃龍士出自避云山莊，為何自己不知道這個人？
“你小子，自家人都不認(rèn)識？黃龍士原名黃三博，被始皇帝稱有龍士之能，故賜名黃龍士?！?p> “黃三意，黃三博。原來多年前離家出走的黃三博就是西疆將軍黃龍士?！表n墨非喃喃自語。如果這樣，那他就是蒙適的恩師。韓墨非不敢想，那日看到的一副畫面，黃龍士死于項宇劍下。韓墨非一躍下城，白起拉不住喊道：“你小子去哪？！”羋青同樣知道這其中的內(nèi)幕，沒有跟著去?！岸际悄蹙??！闭f了這么一句話就離開城墻。
“諜網(wǎng)這邊怎么樣？還沒有出手么？你幫我盯緊一些，這一戰(zhàn)你不用參與，有我就行。”白起對姜子真說道，姜子真知道他在擔(dān)心自己的傷勢，連續(xù)兩次引來浩然正氣天雷，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活下來。
“無妨?！苯诱嬲f道，忽然胸口一疼，一個踉蹌，白起扶住他道：“逞什么強？說了有我?！?p> 卻說韓墨非孤身一人入三軍，求見黃龍士。帳中劉玄邦項宇龍且呂青世都在，韓墨非一一行禮，最后朝著黃龍士一跪拜道：“劍城韓墨非見過黃莊主?！表n墨非希望這一拜，能從項宇劍下救出黃龍士，他試圖改變眾人的命運。除龍且外，幾人一驚。疑道：“黃將軍是何許人也？”
黃龍士將他扶起，拍了拍肩膀笑道：“韓不惑若登天門，劍城有你亦可以獨當(dāng)一面了?！?p> “黃莊主過譽了，在黃莊主面前非豈敢言獨當(dāng)一面。若非黃莊主苦守西疆，北城難以分身抵抗兩個大國，黃莊主受罪了。”
“早已經(jīng)不是莊主啦。當(dāng)年一個臭小子領(lǐng)著始皇帝上山，我便不是莊主咯。”當(dāng)年是徐福領(lǐng)著始皇帝上云夢山的，但是始皇帝跟黃三博談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那日過后，黃三博將莊主之位傳于黃三意便消失在江湖上，而大秦鐵騎多了一個黃龍士。從那開始，徐福從未見過黃龍士，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黃三博。
“避云山莊黃莊主，始皇大將黃龍士，江湖榜槍仙黃三博。哪個名頭拿出來，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饼埱覟楸娙私庖?，看了看韓墨非，又道：“劍城首徒韓墨非，武安侯劉玄邦義弟，楚王項宇義兄。同樣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竺！?p> “原來是避云山莊的前輩，劉某眼拙，黃將軍勿怪。”劉玄邦作揖道，項宇朝他拱了拱手也道：“勿怪！”
“什么避云山莊，現(xiàn)在也不過一名征西將軍。數(shù)十年做夢都想著馬踏汴京，今日終于有這個機會了，就讓我先戰(zhàn)死在這汴京。還請韓公子帶我回避云山莊。”黃龍士朝他一拜說道。韓墨非急將他扶起，怎能受如此大禮？
“黃莊主，非受不起，我答應(yīng)你就是。”韓墨非將他扶起，朝項宇走近兩步，在他耳邊說道：“三弟答應(yīng)我，這一戰(zhàn)一定護(hù)好黃將軍。”言罷后退一步，向他拱手作揖，項宇急握住他的手，言道：“二哥吩咐，不敢不從?！?p> “大哥，走了?！表n墨非最后朝劉玄邦一拜而去。這一趟，是為了黃龍士也是為了徐福。黃龍士是因為徐福而下山，韓墨非是因為黃龍士而出的城。
韓墨非走后，三軍攻城，黃龍士長槍席卷而來，白起重劍呼嘯而去。二人斗在一起。
龍且白虹劍出鞘，橫掃千軍，劍仙之力，一劍破百甲。項宇劉玄邦同樣親自上陣，項宇有千斤之力，劉玄邦有呂青塵相護(hù)，二人殺的天昏地暗。
大秦史載，秦歷二十五年，處暑日，大軍攻破汴京，西涼國破，大秦一統(tǒng)中原。但是誰都知道，這些不是始皇帝做的，更不是大秦做的，而是劉玄邦項宇二人領(lǐng)著大軍，攻破汴京。
轟的一聲，黃龍士被一劍砍在地上，白起抬手劍起，一劍打出，黃龍士橫掃一槍格去重劍，翻身而起，長槍杵地，蓄勢而發(fā)。
一聲龍吟虎嘯，長槍離手，直穿過去，白起劍回手，揮劍而上?！皝?！”黃龍士一個健步抓住槍尾，一抖擻精神，直搗黃龍！
“黃三博的槍，打不過白起的劍。你不去幫忙么？”羋青問身邊的韓墨非。
“白起惜英雄，更敬重英雄。黃龍士守西疆城數(shù)十年，帶兵用計，向來是光明正大，從不玩一些陰謀詭計。白起最敬重的就是這樣的人，跟他對敵數(shù)十年，二人雖為敵人，更是知己。這一戰(zhàn)幫誰，二人都不開心，更不會戰(zhàn)的痛快?！表n墨非看著二人你來我往，槍劍碰撞。確如韓墨非所言，白起這輩子最看不起讀書人的陰謀詭計，最敬重黃龍士的光明正大。這也是當(dāng)初他不愿意跟姜子真一路北行的原因，也是不愿意潛入西疆暗殺黃龍士的原因。但是韓墨非不知道的是，就是這個跟他一路北行的讀書人，讓他稍稍改變了自己的初衷。都說武夫無情，讀書人心狠，但是那日咸陽城頭，滿城大軍，盡帶白巾，恰恰說明了武夫有情，士子重情。
“快哉！黃將軍的槍法，白某佩服！”白起笑道，黃龍士手握銀槍，戰(zhàn)袍颯颯作響，朝他也笑道：“白將軍的劍更勝一籌！”白起摸了摸腰間，自語道：“還好沒掉！”是個酒壺，白起灌了一口酒進(jìn)肚，將酒壺甩了過去?！昂纫豢谠俅?！你我二人，可還未喝過一杯酒吶！”
黃龍士伸手一攬，仰頭一飲而盡，二人相視哈哈笑起?！暗谝淮螒?zhàn)場飲酒，痛快！”黃龍士將酒壺扔還白起，喝道：“再來！”
“好！”重劍無鋒，劍道三十六。一劍滅一國。白起的劍，今日才見。韓墨非第一次看他用劍，重劍本就霸道，白起亦是粗人，但是無鋒在他手里，宛如三尺青鋒，來去自如?！皠Φ廊?，一劍滅一國。白起要認(rèn)真了?！绷d青說著話，朝韓墨非看著，只見他緊張地抓著城墻護(hù)欄，嘴唇都在顫抖。
“一劍！”白起引劍，天地風(fēng)云聚驟，狂風(fēng)來襲，烏云具散。黃龍士抬槍相迎，長槍止風(fēng)，一劍凌塵。“二劍！”白起又出一劍，一直出了三十劍，黃龍士已經(jīng)是極限，再一劍只見他的槍從空中脫手，第三十一劍，穿胸而過，黃龍士血灑長空，從血雨中猛沖下墜。白起抬手，忽然又止住，這一劍還是沒有打出。天下能讓他出三十一劍的，只有黃龍士。對上韓不惑，他最多也就三十劍，因為他只能出三十劍，因為打不過。而黃龍士的三十一劍，是因為黃龍士的長槍，是白起敬重的槍。
韓墨非還是沒有出手，黃龍士的長槍斜插在戰(zhàn)場上，周圍三尺之內(nèi)，無人能近。“楚王當(dāng)心身后！”龍且忽然喊道，項宇頭也不回，一劍回掃，正中從空中跌落下來的黃龍士。韓墨非在城墻心頭一皺，渾身一顫，如雷電擊。項宇刺中黃龍士，正中心臟！扭頭一看，驚出一身冷汗，急抽劍回手，黃龍士捂著劍傷，一口鮮血噴在項宇臉上，死在項宇懷中。韓墨非已經(jīng)忘了一躍下城的武功，只記得他在城外，慌忙從城墻上一步一步往下跑，到黃龍士身邊時，他早已經(jīng)咽氣。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二哥！”項宇看著一言不發(fā)的韓墨非抱著黃龍士的尸體，心里是真的害怕，這個人當(dāng)日在長安，斬了趙陽道身。
韓墨非背起黃龍士，忽然在他鐵甲中掉下一件小物件，韓墨非彎腰撿起，又哭又笑輕聲道：“黃大哥，回山了?！?p> 那年冬天，徐福從鬼谷洞提著燈籠爬上避云山莊，只因為自己偷偷領(lǐng)著韓不惑下了一趟山，就被師父罰三年不得下山，他只能去后山的避云山莊玩耍，第一天去就認(rèn)識了兩個人，一個黃三博，一個黃三意。黃三意管他叫大哥，徐福也管他叫大哥?！澳憬形掖蟾?，這個木偶送給你！”十四歲的黃三博從懷里拿出一個木偶人，送給韓墨非。“他就是我，日后你要是下山了，只要有事，你派人把這個木偶送上山來，天涯海角我都第一時間趕到?！比缓蟮诙煨旄Ｒ菜土艘粋€木偶給他，也學(xué)他說道：“你要是有事，我也第一時間趕到。”韓墨非已經(jīng)忘記上一輩子自己的木偶去哪了，但是現(xiàn)在想起來，原來是始皇帝拿著它去見黃三博了。
韓墨非握著手里的木偶人，背著黃龍士走在戰(zhàn)場上，御劍嘹千山動千山，見人就殺，一路殺回城上。
白起沒有取黃龍士的性命，是項宇殺的黃龍士。“為什么？！”項宇一把抓住龍且追問道：“我明明告訴過你，要保黃龍士安全，你為什么還是讓我殺了他！”項宇知道，如果不是龍且讓他當(dāng)心身后，他是不會砍出那一劍的?！俺跻詾檫@是過家家么？！”龍且一把扯掉他的手罵道：“你睜眼看看！場上的弟兄哪個不在拼命？哪個不在流血犧牲？這一戰(zhàn)，黃龍士不死，你打這一戰(zhàn)有什么意義？黃龍士不死，你打勝了西涼，打得過黃龍士么？別忘了你是叛軍?！表椨钜汇叮墒沁@樣，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喊他二哥？
“男子漢大丈夫行軍打仗，優(yōu)柔寡斷乃是大忌！三軍戰(zhàn)士，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一個仁慈的將軍！他們想功成身就，想馬上搏個封侯拜相！你不行，沒人會為你賣命，更不會幫你打勝戰(zhàn)！”項宇呆呆地看著那具身影，如梗在咽，哭又哭不出。這輩子他說過對誰不起，都不能對他不起。兩年多的逃亡，若非韓墨非這個二哥在身邊一直照顧，自己能從黃巾軍的動亂中活下來么？能從大秦鐵騎下活下來么？自己救他一命，他還的不止一命??！
這兩年的種種歷歷在目，就這個二哥，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也要讓自己吃飽。更是一次一次的從大秦鐵騎下救自己無數(shù)次。南楚舊臣，最后一脈，若無韓墨非怎能活到現(xiàn)在，成為起義軍的楚王？
“二哥，項宇對不住你?！表椨畛菈σ还蛟诘?，久久不起，那些西涼鐵甲兵的刀槍都往他身上來，龍且持劍護(hù)著項宇，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瘋了！你從南楚一路殺來，屠的城筑的京觀還少么！”項宇渾渾噩噩，被他一只手帶著殺出重圍。
黃三博一死，攻城軍退去，兩軍鳴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