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時代治理地方

　　季漢景耀二年（公元259年）。

　　大漢萬里河山，如今僅存西土。

　　遙遠的夢想，難滅的燈火。

　　一座京城，一間宮室。

　　一位老人，正在忙碌。

　　他是誰，便是五十三歲的季漢國老皇帝劉禪。

　　此時，中常侍黃皓緩緩走到他面前，見他還在審閱文書，道：“陛下，天色已晚，還請入睡?！?p>　　劉禪道：“老黃門，不，黃常侍，陳尚書令走后吾特別孤寂，汝應(yīng)該能懂吾?！?p>　　黃皓深情鞠躬，道：“陛下，老仆明白。老仆只愿陪陛下身邊，為陛下解悶分憂，直到老仆生命之終結(jié)。”

　　劉禪道：“汝心思吾知道。如今汝管理宮中事務(wù)，是否有困難？”

　　黃皓道：“暫無，老仆定把宮內(nèi)人事妥當安排，請陛下放心?！?p>　　劉禪點了點頭，拿起一冊文書道：“汝看此卷?！?p>　　黃皓接過文書一看，道：“陛下，你準備重用諸葛思遠？”

　　劉禪道：“是，董愛卿年紀頗大，或當不了幾年尚書令，而思遠三十余歲，前途無量。吾先讓他做尚書仆射，以后再接管尚書臺，汝以為如何？”

　　黃皓想了想，道：“老仆認為，諸葛思遠年輕有為，當為第二個陳奉宗。”

　　劉禪道：“聰明，吾亦有此意。吾還要他做軍師將軍，因他父親諸葛孔明是先皇之軍師將軍，吾只要這么做，他一切皆明白也。”

　　黃皓道：“陛下圣明，諸葛思遠定會繼承其父志向，鞠躬盡瘁，誓死報答皇恩?！?p>　　劉禪道：“那好，就這么定下，你再看這卷。”

　　黃皓再看一冊，道：“陛下，也打算重用樊建？”

　　劉禪道：“樊長元是尚書令董厥之義陽同鄉(xiāng)，在外能出使吳國，在內(nèi)能處理政務(wù)，此人為人善良，又頗具雅興，我希望他能協(xié)助尚書令董愛卿和尚書仆射諸葛思遠?！?p>　　黃皓把文書還給劉禪，道：“老仆明白，樊長元比董尚書令年輕幾歲，又比諸葛思遠年長，正好能做過渡者。”

　　劉禪道：“這文書就由汝來宣讀。”

　　黃皓道：“老仆遵令?！?p>　　于是劉禪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

　　此時，成都陳術(shù)家。

　　陳術(shù)走進陳壽的房間，見陳壽正在寫作，他從包里拿出一壇酒，一塊肉，放在他旁邊。

　　陳壽一看有酒有肉，大喜，立刻停下筆來，道：“老同學(xué)，怎么帶酒肉前來，你知我饞這口?！?p>　　陳術(shù)見他開吃起來，道：“看你這吃相，我正準備夸你寫作用功，可一見酒肉便忘形矣！”

　　陳壽大笑，道：“最近可有新事？”

　　陳術(shù)道：“你可知王崇?！?p>　　陳壽道：“譙先生之門生，我倆之學(xué)長?！?p>　　陳術(shù)道：“他為東觀郎，負責掌典文獻古籍。我與他有一些交情，我想把你推薦于他，讓你至東觀任職。”

　　陳壽放下酒肉，疑惑道：“東觀，合適否？”

　　陳術(shù)道：“當然，我將接受新任，即將離開成都，以后亦難幫你也?！?p>　　陳壽道：“你要離開成都，去何處任職？”

　　陳術(shù)道：“漢中?！?p>　　陳壽道：“你要回老家！”

　　陳術(shù)道：“是，今年臣工多有職位調(diào)整，可以說這是我朝之大調(diào)整，便包括有我。等我離開后，此宅便也交由你。”

　　陳壽微微點頭，道：“我明白，既然是已決定好之事，我也不好再說。你讓我去東觀，那我可去著國史?！?p>　　陳術(shù)道：“司馬遷著《太史公書》、班固撰寫《漢書》，以你之才華卓著，當為續(xù)修國史！”

　　陳壽繼續(xù)飲酒，道：“我玩笑話，你何必當真。再說你這也太看得起我?！?p>　　陳術(shù)道：“那你是否愿意去東觀？”

　　陳壽道：“這種事，還得讓我深思熟慮。何況我二十多歲便去東觀，未免大材小用。”

　　見他繼續(xù)飲酒，陳術(shù)道：“也好，此事不勉強你，若能想明白，再去亦不遲。另外東觀還有一人，名郤正，此人寫文章非常漂亮，你在那里可以見到他。”

　　陳壽道：“好！謝謝申伯，你對我太好，我住你宅，吃你酒肉，還麻煩你給我介紹工作，我定會多寫《益部耆舊傳》，寫成之日，便會郵于你。”

　　陳術(shù)笑了，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你吃飽喝足也早點休息。”

　　陳壽道：“你慢走，慢走！”

　　陳術(shù)走后，陳壽自言自語道：“聽李令伯說很多人都要調(diào)整官職，今日陳兄亦言這事，看來今年國家變化不小。那葛侯，他職位會升遷乎？”

　　想到這里，他用袖口摸了摸嘴角，等吃好后，便去睡了。

　　第二天。

　　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中常侍黃皓召集一群小宦官開會。

　　黃皓站在眾人中間，道：“本官責任重大，陛下把整座皇宮之內(nèi)臣皆交于本官。若各位不能伺候好陛下，哪里出現(xiàn)任何問題，本官定饒不了他。”

　　一個小宦官道：“黃常侍一手把小人帶大，小人一切行為皆會按黃常侍之要求來做?！?p>　　另一個宦官道：“黃常侍在宮中三十余年，被陛下稱之為老黃門，更是我等老黃哥，老黃父，后輩定當為黃長輩馬首是瞻?！?p>　　眾宦官皆表態(tài)，愿意服從黃皓的一切安排。

　　黃皓讓眾人安靜，道：“我記得先帝時期，保護先帝，最有功勞的將軍有這么幾位，關(guān)張馬黃，對吧?！?p>　　一個宦官補充道：“還有個常山趙子龍。”

　　黃皓道：“趙云？他不行，先帝稱霸漢中時一共就封了四個將軍，前將軍關(guān)羽、右將軍張飛、左將軍馬超和后將軍黃忠，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哪里有趙云之事?！?p>　　那宦官一聽，趕緊縮回頭去，不敢說話了。

　　黃皓想了想，接著道：“先帝有先帝之關(guān)張馬黃，那么當今，宮中也應(yīng)有宮中之關(guān)張馬黃?！?p>　　眾官宦唏噓不知何意。

　　黃皓得意道：“不明白？我點四個人出來?！闭f后他快速點了四個他最喜歡的宦官，讓四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那四人站好后，他分別道：“你，叫小關(guān)。你，叫小張。你，叫小馬。你，叫小黃。記住自己的名字否，不要遺忘?！?p>　　于是他喊道：“小關(guān)小張小馬小黃?！币娝娜朔磻?yīng)遲鈍，他道：“我再叫一遍，誰再記不住自己之名字，我可是要懲罰誰?！?p>　　“小關(guān)小張小馬小黃?！彼暗馈?p>　　“到！到！”四人皆答應(yīng)道。

　　黃皓心滿意足道：“這就對了，這樣宮中除我，便還有四大內(nèi)官服侍陛下。”

　　黃皓望著天空，又回頭看著眾人，道：“以后其他內(nèi)官有問題，非緊急，可先找四大內(nèi)官，四大內(nèi)官有解決不了之問題，再找我，聽明白否？”

　　眾人道：“聽明白了！”

　　這時，聽見有人在招呼自己，應(yīng)該是上朝時間到了，于是黃皓散退眾人，趕了過去。

　　上朝。

　　黃皓宣讀詔令，以諸葛瞻為尚書仆射，加軍師將軍，其他臣工職位也有相應(yīng)變動。

　　劉禪看著眾臣，道：“吾昨晚又做了個夢，卿等能猜到吾夢見何事？”停頓片刻，見無人回復(fù)，他接著道：“夢見吾一個人走到尚書臺，發(fā)現(xiàn)各位臣工皆在繁忙，竟無一人招呼吾。吾很神奇，再往里面走，見陳尚書令一臉是汗，審閱文書之勤，令人驚嘆。吾上前一步，勸他動作慢一點，可他專一，竟未理吾。吾見況又滿意又心痛，稍微眨眼，卻發(fā)現(xiàn)他不在了。吾驚訝，正此時，忽然驚醒過來?！?p>　　聽他說完這個夢，姜維明白其意，出列道：“陛下，陳尚書令服侍陛下長達十二年，日理國事，勞苦甚多，是臣等學(xué)習(xí)之標榜。但陛下一定要盡快從傷痛中走出，陛下乃一國之君，當以國家臣民為重，不亦多傷感，便會讓臣民感到擔憂?！?p>　　董厥道：“陛下，臣相信在朝所有臣工與老臣一樣，皆希望陛下龍體健康，心情愉快，臣也一定竭盡全力，做好本職公務(wù)，為陛下分憂。”

　　劉禪點了點頭，道：“那好，既然大將軍和尚書令都這么說，也罷了。今日有事奏否？”

　　姜維道：“陛下可知流民。”

　　劉禪道：“當然。孝愍皇帝（漢獻帝）時，關(guān)中戰(zhàn)亂不斷，百姓憔悴，流亡中原、荊州和益州。入蜀者多達幾萬戶，昔日益州牧劉璋因此收編數(shù)萬人，為東州兵?！?p>　　姜維道：“這是巴西太守劉干今日發(fā)來之文書，關(guān)于流民問題，請陛下過目。”姜維道后將手里文書呈上，黃門官交于劉禪。

　　姜維繼續(xù)道：“我國幾十年前是暫時解決了流民問題，卻沒治根，很多沒有編入兵者和老去不再為兵者，這些人之生活逐漸得不到保障，又沒有土地，沒有進行妥當管理，很多人因此餓死?！?p>　　劉禪看完文書后看著董厥，道：“尚書令，看來流民問題又逐漸嚴重矣。巴西太守劉干，此人如何？”

　　董厥道：“劉干乃荊州南陽人，先帝平定益州時他隨先帝來到成都，當時鹽府校尉王連招納良才，于是選取劉干擔任典曹都尉，他在職勤勉，被人稱道，如今已官至巴西太守?！?p>　　劉禪道：“那么劉太守上書請求朝廷給予幫助，卿如何看待？”

　　董厥道：“臣認為劉太守上書所述問題應(yīng)得到國家重視，流民也是國家子民，國家應(yīng)給予救助，給其安頓，使其安居樂業(yè)，穩(wěn)定生活?！?p>　　劉禪道：“那這些人應(yīng)如何安頓？”

　　董厥道：“臣認為，巴西本是一個好地方，一來有嘉陵水，滔滔不絕可以哺育百姓。二來當年張飛將軍鎮(zhèn)守巴西閬中，修繕有可觀城鎮(zhèn)。三來巴西地位位置優(yōu)越，向北支援漢中，向南拱衛(wèi)成都，向東可抵巴東，可謂四通發(fā)達。所以安頓流民，選在巴西境內(nèi)即可！至于具體如何安頓，陛下可選一位朝廷棟梁，前往巴西督辦?！?p>　　劉禪道：“卿認為誰去督辦此事較為合適。”

　　董厥看了看身后，看到了諸葛瞻。于是回過頭來道：“陛下，臣認為尚書仆射諸葛思遠可以勝任，另以樊侍中為副。”

　　劉禪聽后有些驚訝，轉(zhuǎn)眼看著諸葛瞻，道：“諸葛愛卿，董尚書令之言，卿以為如何？”

　　諸葛瞻見尚書令欽點自己，又見皇帝面色喜悅，便不好推辭，出列道：“陛下，臣諸葛瞻愿前往巴西，安撫當?shù)亓髅?，臣定盡職盡力，辦好此事！”

　　樊建站出來，道：“陛下，臣樊建亦愿前往。”

　　劉禪點了點頭，道：“那好，就選汝二人前去。”

　　姜維道：“陛下，臣認為可以讓鎮(zhèn)軍大將軍宗預(yù)協(xié)助尚書仆射和樊侍中，一同前去?！?p>　　劉禪感到不解，道：“大將軍為何要推薦宗老將軍？”

　　姜維道：“宗將軍昔日為張飛將軍部屬，隨其平定諸縣，對巴西環(huán)境了解甚多。后來又長駐永安，對于如何維持地方安寧，頗有心得。他戎馬多年，今升任鎮(zhèn)軍大將軍加兗州刺史，臣相信，他定能為國分憂?！?p>　　宗預(yù)聽后出列，道：“臣雖老，非朽木枯骨，還可振奮精神。宗預(yù)愿隨尚書仆射、樊侍中前往巴西，請陛下準許。”

　　劉禪聽后滿意，道：“那好，我即刻下詔，尚書仆射諸葛瞻、侍中樊建、鎮(zhèn)軍大將軍宗預(yù)三人共同前往巴西，治理當?shù)亓髅??！?p>　　三人即領(lǐng)命謝恩。

　　這天下午。

　　東觀。

　　王崇和郤正正在整理書籍。

　　王崇道：“好友陳申伯推薦陳壽來東觀任職，好像他還不愿意來?！?p>　　郤正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強?！?p>　　王崇道：“據(jù)說他想為葛侯麾下，故不愿屈身?！?p>　　郤正停下整理，盯著他道：“是乎？那他成功否？”

　　王崇也停下來，堅定道：“或許能成功。”

　　此時在錦官城的益州州學(xué)。

　　陳壽近日在這里教書，此時剛放學(xué)，只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再一看，是陳術(shù)來了。

　　見陳術(shù)走來，陳壽道：“申伯，你怎來學(xué)堂？”

　　陳術(shù)道：“承祚，昨日你我提到調(diào)整官職之事，今日任職文書已下，你看好快。”

　　陳壽接過他手中任職文書一看，果然朝廷要把他調(diào)到漢中，于是道：“那你何時出發(fā)？”

　　陳術(shù)道：“明日就走。”

　　陳壽道：“明日，真為速也！”他說后將文書還給陳術(shù)。

　　陳術(shù)拿回后，道：“此乃國家之令，不可遲誤。”

　　陳壽嘆了口氣，道：“那好，既然已定，只能如此耳?！?p>　　陳術(shù)道：“對了，我給你說一個你感興趣之事?！?p>　　陳壽道：“請說。”

　　陳術(shù)道：“今日陛下下詔，派諸葛瞻、樊建、宗預(yù)三位大臣去巴西治理流民問題，巴西可是你老家，看來你有機會。”

　　陳壽驚訝，道：“沒人比我更熟悉巴西，申伯，你這消息太及時，非常感謝你！”

　　陳術(shù)樂道：“哪里，葛侯準備之后便會前行，想想如今朝中眾臣皆老，唯葛侯三十余歲，正值壯年，我觀他將來絕不簡單，你仰慕他已久，這次定要珍惜機會?！?p>　　陳壽道：“一定，我一定珍惜這次難得良機?！?p>　　陳術(shù)道：“那好，話已帶到，我先回去收拾。”

　　陳壽道：“行，我隨后買酒回來，晚上一起暢飲。”

　　陳術(shù)止住道：“酒當免，萬一醉了，明日上路若遲，被人批判，那便不好?！?p>　　陳壽道：“也好，今夜不買酒，我買肉回來一起吃?！闭f到這里，兩人皆笑了。

　　季漢景耀二年，新的時代已經(jīng)來臨，朝廷對內(nèi)部官員的職位進行了一系列調(diào)整，諸葛瞻成為新任尚書仆射加軍師將軍，朝廷又派他前往巴西治理流民，看來這個國家對他期望頗高。那么今后又將發(fā)生哪些事，請看下一章：宗室劉永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