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陳祗死夏侯遺言

　　新一天，清晨。

　　成都南門剛一開，有一人，拿著包裹，神情微重，幾乎第一個走出城門，那人是誰，便是周巨。

　　周巨，他預(yù)感將有大事發(fā)生，只為自保，他選擇和他父親一樣的方式，從此云游四海。

　　兩天后，尚書臺。

　　陳祗正在辦公，許游走過來，道：“表哥。”

　　陳祗道：“有事乎？”

　　許游道：“周巨辭官走了?！?p>　　陳祗驚訝，道：“為何，周巨何時辭官？”

　　許游道：“據(jù)說是二日前，這是辭官信?！痹S游道后把信拿給陳祗。

　　陳祗看后，一時不知所措，許游道：“要不我?guī)税阉セ貋?？?p>　　陳祗想了想，道：“罷了，已過二日，也難追也。”

　　許游道：“咳！這人是怎么回事。”

　　這時有人走進(jìn)尚書臺，眾人一看是諸葛瞻。

　　諸葛瞻進(jìn)來后見眾人心不在焉，道：“諸位這是，有事乎？”

　　陳祗道：“沒有，思遠(yuǎn)有何事？”

　　諸葛瞻道：“陛下口諭，請陳尚書令、許尚書入宮面圣?！庇谑顷愳蟆⒃S游、諸葛瞻一同離開尚書臺，前往宮中。

　　此時姜維正去往營門口，只見趙廣追來，道：“大將軍，大將軍，夏侯將軍找你?！?p>　　姜維一聽，不敢怠慢，直接改去夏侯霸家。

　　到了夏侯霸家，見他正坐前堂，這讓姜維有些吃驚。

　　姜維走到他身前，道：“仲權(quán)，怎么起身，何不躺著?！?p>　　夏侯霸道：“我今日狀態(tài)上佳，能坐便坐。伯約，不說其他，我找你有事?！?p>　　姜維道：“請講?！?p>　　夏侯霸道：“朝堂之事，我已知道，你認(rèn)為如何？”

　　姜維一聽是這事，頗有一些傷感，還是道：“那我之言，譙大夫說那‘大人’就是你，這讓我很為難，百官與天子亦如此?！?p>　　夏侯霸揮了揮手，笑道：“沒關(guān)系，我乃八旬老人，還在乎這些。其實(shí)我想說，這個‘大人’可能并非是我?！?p>　　姜維驚訝，道：“不是老將軍，那會是誰？”

　　夏侯霸道：“我認(rèn)為，這個‘大人’是指朝中權(quán)力最大之人?！?p>　　姜維不解，道：“我還是不明白。”

　　夏侯霸道：“那我就直說，名義上你是大將軍，可是權(quán)力最大者乃尚書令陳祗。”

　　姜維追問：“怎么會是他？”

　　夏侯霸道：“我歸國之時乃延熙十二年，那時大將軍為費(fèi)祎。二年后，延熙十四年，陳祗升任尚書令。這個陳祗和宦官勾結(jié)，使宦官干預(yù)國政。他名義上支持北伐，其實(shí)就是把你調(diào)出成都，自己好控制國內(nèi)政務(wù)。他對親近之人給予利用，對正直之人給與排擠，而這樣情況已持續(xù)很多年。當(dāng)今國內(nèi)很多人對他不滿，但他依靠陛下寵信，沒有一點(diǎn)收斂。另外我大膽猜測，費(fèi)祎將軍之死，可能與他有關(guān)?！?p>　　姜維聽得一頭霧水，道：“老將軍請繼續(xù)。”

　　夏侯霸道：“他當(dāng)尚書令不到兩年費(fèi)祎即被刺，這真沒關(guān)系乎？我看未必。大將軍你是靠三年北伐，連續(xù)獲勝，最終在第四年憑軍功成為大將軍，才在職位上超過他。也就是說若將軍沒有出兵，或沒有軍功，或遭遇失敗，那你未必有今日之職位。國中無論職位還是寵信，你皆將落后于陳祗。只是你能力強(qiáng)，便避免這種情況之發(fā)生。如今陳祗是尚書令，但他目標(biāo)必然是宰相?！?p>　　姜維道：“陳祗才四十余，他自然有上升之時間，至于能否成為宰相，這還得看陛下之態(tài)度，畢竟像蔣公琰、費(fèi)文偉那般皆未能成為宰相，陳祗要當(dāng)臣，并非易事?！?p>　　夏侯霸道：“那你別忘了，先帝信任諸葛，當(dāng)今圣上寵信陳祗。雖然陳祗和諸葛是完全不同之人，然而皆得到了皇帝之認(rèn)可。”

　　姜維道：“你認(rèn)為陳祗會當(dāng)上宰相乎？”

　　夏侯霸看著遠(yuǎn)處，道：“我認(rèn)為不會，而天意之下，陳祗將死矣?！?p>　　姜維道：“陳祗會死？我一點(diǎn)也看不出來?！?p>　　夏侯霸道：“你對天意還是了解不多，可靜待之?！?p>　　姜維覺得夏侯霸可能想得太多，安慰道：“仲權(quán)，你要保重身體，等養(yǎng)好身體，便可上朝?！?p>　　夏侯霸搖頭道：“你還指望我上朝，那亦要看天意，我不能再陪你，想休息矣。”于是姜維招呼左右，將夏侯霸扶回床上。

　　之后的一段時間，陳祗每天都在等夏侯霸的消息。

　　可回來的人總是告訴他，夏侯霸沒什么情況，能吃能飲能睡能坐，這讓陳祗非常困惑。

　　陳祗又親自詢問御醫(yī)，御醫(yī)告訴他，夏侯霸氣色很好，身體在逐漸康復(fù)。御醫(yī)之言使陳祗看似表面平和，實(shí)則心中陣陣作痛，白天勞累過度，晚上又做噩夢，升職遙遙無期，而那個大人究竟是誰，他總琢磨不透。

　　忽一日，聽說夏侯霸坐馬車進(jìn)宮面圣，陳祗驚訝，于是追去查看。

　　等他趕到宮門前，果然見前面停留一輛馬車，此時夏侯霸站在車上，神情自若，見陳祗來了，笑道：“陳尚書令，你也去覲見陛下？”

　　陳祗見況，尬笑道：“是之，國舅身體可好。”

　　夏侯霸道：“我基本康復(fù)，至少再活五年。”

　　陳祗心中又作痛起來，回過頭來，道：“那真是可喜可賀也！”

　　夏侯霸道：“此乃御醫(yī)之功勞，我不與你多說，該入宮也?！?p>　　見夏侯霸的馬車入宮，陳祗難以置信，難道周巨所說的大人不是夏侯霸，想到這里他絞痛難忍，倒了下去，家丁見況把他送回家中。

　　陳宅。

　　陳祗躺在床上休息，忽然，他腦里出現(xiàn)御醫(yī)的微笑，夏侯霸的英姿，周巨的言論。他想著自己的一生，想起自己犯過的錯，縱容宦官涉政，使劉永、羅憲、龐宏等被排斥。連續(xù)五年北伐，百姓憔悴，引起譙周攻擊。大興土木還要對付羽林軍。只因得到皇帝過多的支持，所以多少年來安然無事。宰相，或許真如周巨之言，沒那命。蔣琬和費(fèi)祎都不行，自己怎么就行，而那個‘大人’究竟是誰？難道會是自己？陳祗想著這些，心痛增倍。

　　聽說陳祗生病了，劉禪連忙派出御醫(yī)。御醫(yī)一看陳祗氣色，感覺不太好。御醫(yī)走后，陳祗說要找回周巨給他作法續(xù)命。于是許游全國搜尋，而周巨早已云游去了吳國。

　　又過幾日，陳祗心力交瘁，病情加重，于是病世。

　　陳祗，他是劉備進(jìn)位漢中王以來，去世的第九個尚書令。

　　前八人分別是：法正、劉巴、李嚴(yán)、陳震、蔣琬、費(fèi)祎、董允和呂乂。

　　和前八位相比，或許這位陳祗尚書令是最不同的，因?yàn)樗莿⒍U最喜愛的一位。

　　劉禪為何最喜愛他？因?yàn)槠渌艘礇]管過他，要么就是把他管得太嚴(yán)，只有這個陳祗總能上承主指，深明君意，像這樣‘懂事’的臣子，哪位君王會不愛。

　　又因?yàn)檫@種愛，使得整個皇宮，整個國家的天空，長期籠罩著一種詭異的云。

　　劉禪或許太喜歡陳祗，當(dāng)?shù)弥愳蟛∈诺南⒑螅麩o法接受而痛哭流涕。

　　朝堂上，劉禪把陳祗的兩個兒子叫來，一番安慰，一番肯定，賜陳祗長子陳粲為關(guān)內(nèi)侯，次子陳裕為黃門侍郎，對陳家的賞賜高于以往。

　　劉禪讓黃皓宣讀詔令：“祗統(tǒng)職一紀(jì)，柔嘉惟則，干肅有章，和義利物，庶績允明。命不融遠(yuǎn)，朕用悼焉。”

　　黃皓讀完后見劉禪流淚，也流著淚道：“陛下，不如給陳尚書令一個謚號?！?p>　　季漢開國至今，有謚號的臣，先帝時期有法正，劉禪時期有諸葛亮、蔣琬、費(fèi)祎，共為四人。陳祗若得謚號便是第五人。只見劉禪站起來，止住眼淚后對百官道：“陳奉宗，國之棟梁，吾之忠臣，應(yīng)該給予謚號。尚書仆射董厥，卿說應(yīng)該給陳尚書令謚號為何？”

　　見皇帝把這問題推給自己，董厥不好推辭，想了片刻，道：“陛下，陳尚書令忠誠于國家，忠誠于陛下，可謚為‘忠侯’?！?p>　　劉禪道：“忠侯，好謚號，一個‘忠’字足以評價一個忠臣，吾認(rèn)為可行，就謚陳奉宗為‘忠侯’?！?p>　　見劉禪手上潤濕的絹布，董厥道：“陛下，謚號已定，人死不能復(fù)生，還請節(jié)哀順變?！?p>　　姜維道：“請陛下以國為重，節(jié)哀順變?！?p>　　于是百官齊呼道：“請陛下以國為重，節(jié)哀順變?！?p>　　劉禪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下后道：“眾卿不必?fù)?dān)心。董愛卿，卿克己奉公，才干卓著，吾命卿繼任尚書令?！?p>　　董厥驚訝小許，趕緊跪拜道：“臣董厥，謝陛下！”

　　劉禪道：“董愛卿，以后尚書臺就交給卿。陳奉宗走得太急，無所交代，卿就自己看著辦?！?p>　　董厥道：“臣遵令。”

　　劉禪看了眼黃皓，道：“黃門令黃皓，服侍吾三十余年，多有苦勞，吾命汝為中常侍?！?p>　　黃皓趕緊跪謝，道：“老仆遵命，老仆感激不盡，陛下萬壽無疆、福若東海！”

　　劉禪道：“退朝！”

　　之后，成都南市。

　　壽良、李密、陳壽、李驤、杜烈五人坐在一堂飲茶，本來是相約研究《諸葛亮集》，卻都沒心情，皆聊起國事來。

　　壽良道：“孝愍皇帝（漢獻(xiàn)帝）時，群雄并起，天下大亂，從涼州、關(guān)中、荊州入蜀之流民好幾萬家，請問諸位如何看待流民問題？”

　　李密道：“關(guān)于流民，可編數(shù)篇文章?！?p>　　陳壽道：“我個人估計(jì)，幾十年來入蜀之流民不止幾萬家，或有十幾萬家?！?p>　　李驤道：“這么多流民，能活下來可不容易。”

　　杜烈道：“因有丞相，自然人有飲食，人有所居，人有所業(yè)?！?p>　　壽良道：“可丞相已去，近日陳祗也死。各位覺得我國未來前途又該如何？”

　　李驤道：“前途當(dāng)看接替者，而接替陳祗者乃義陽人董厥。董厥昔日為丞相令史，當(dāng)時丞相夸他：‘董令史，國家良士，我每次與你交談都覺得你思考周密而恰當(dāng)?！缃袼蔀閲业谑紊袝??！?p>　　杜烈道：“建國三十余年，十任尚書令，看似不少。”

　　李驤道：“法正、劉巴、李嚴(yán)、陳震、蔣琬、費(fèi)祎、董允、呂乂、陳祗，再加董厥，還真是十人！”

　　壽良道：“可這十位尚書令就沒一人是蜀人，何事才能蜀人治蜀。”

　　杜烈道：“蜀人當(dāng)國家重臣很難，能當(dāng)個地方長官，郡守、縣令之位已很不錯?！?p>　　李密道：“我覺得，亦不能放棄希望，勤奮之人總有機(jī)會?！?p>　　陳壽道：“令伯你兼任太子洗馬，每周都能入宮，看起來還不錯，但我覺得這已到頭，再勤奮也不能做到尚書臺之長官。”

　　李驤道：“尚書臺那些人，我是一個也看不上。指望那些人統(tǒng)一天下，還不如指望自己納二三妻妾。”眾人聽之發(fā)笑。

　　杜烈道：“你想法挺實(shí)在?！?p>　　李驤道：“必須實(shí)在，除丞相我就看不起任何荊州人。”

　　李密道：“那大將軍看得上否？”

　　李驤道：“姜伯約？他是涼州天水人。他志向很大，卻沒天命，我看國家這北伐事業(yè)也就如此，再不能取勝之?！?p>　　陳壽道：“也看不上，那也不行，好像全國就你最厲害?！北娙寺犞职l(fā)笑。

　　李驤感覺自己被羞辱了，站起來道：“承祚，你怎能這么說我，諸位皆知我乃蜀中人杰，只是譙先生未給我名號耳。”

　　陳壽道：“名號？你是指蜀中子游、子夏、子貢、顏回等？”

　　李驤道：“自然是也！”

　　陳壽道：“何必如此計(jì)較，名號皆虛假也。”

　　李驤道：“那為何名號是你是他非我也，難道是譙先生偏心！”

　　陳壽道：“譙先生是眾人之先生，哪會如你所言，你這么說只會令譙先生感到失望！”

　　見二人爭執(zhí)，眾人趕緊相勸。壽良道：“承祚、叔龍，你二人為這點(diǎn)小事逞嘴舌功夫，何必。”

　　杜烈道：“承祚、叔龍，若蜀人不能團(tuán)結(jié)，只會被外人笑話，將永無出頭之日。何況你二人皆讀書人，十年寒窗至今，難道就為爭個虛榮？”

　　李密道：“我不在乎名號，我只在乎你二人能和好?！?p>　　在眾人的再三勸導(dǎo)下，陳壽和李驤互相禮拜，于是和好。

　　新一天，尚書臺。

　　后陳祗時代的尚書臺，就像換了個世界。

　　當(dāng)董厥第一次以尚書令的身份走進(jìn)這里時，這里是一片恭賀之聲。今日姜維也在，他卻坐于一邊，一言不發(fā)。

　　姜維這行為，被尚書文立看到了，他走到姜維身前，道：“大將軍，表情為何這么沉重?！?p>　　尚書程瓊（益州犍為郡人，與文立關(guān)系至厚）道：“難道是大將軍未有升遷所致之?！?p>　　董厥道：“諸位不要亂想，大將軍不是此意?！?p>　　姜維見況站起來道：“諸位多慮亦，我并非因自己沒升遷而感到不悅?！?p>　　尚書胡博（胡濟(jì)弟，荊州義陽人）道：“那大將軍乃為何？”

　　姜維道：“陳奉宗病逝，夏侯老將軍病危，天子整日哀傷，如此情況，焉能愉悅?！?p>　　這時諸葛瞻走來，道：“大將軍說得有理。我等為臣者必時刻為陛下分憂，不能只圖個人官位升遷，權(quán)利大小。”

　　董厥道：“大將軍、葛侯，諸位同僚，我等各居其職，不應(yīng)無事閑聊，還請各自忙碌?！庇谑俏牧?、程瓊、胡博等皆散去。

　　董厥觀望左右，道：“怎不見許游許尚書？”

　　諸葛瞻道：“他還來這作甚，我估計(jì)他正守著他表哥?！?p>　　董厥感慨片刻，不再多言。

　　此時漢尚書令忠侯陳祗墓前，許游、陳粲、陳裕正在祭拜。

　　看著墓碑，許游道：“表哥，你英年早逝，實(shí)為可惜。那費(fèi)祎之死并非你錯，是他大意所致，為何卻讓你殊途同歸。我早說過不要輕信巫師，而你偏深信。噫！你二子已得到陛下優(yōu)待，以后衣食無憂，家有富余，大可放心矣。只是陳、許二家，或再不能執(zhí)掌高位與權(quán)力，亦或許這便是天意。”

　　于是許游、陳粲、陳裕三拜陳祗。

　　數(shù)日后，車騎將軍夏侯霸，走到了生命的尾聲。

　　夏侯霸家。

　　姜維來到夏侯霸床前，道：“仲權(quán)，仲權(quán)?！?p>　　夏侯霸喘氣拉著他手，道：“伯約，我命將盡也，但有一件事，需你答應(yīng)我。”

　　姜維流淚道：“請仲權(quán)吩咐?！?p>　　夏侯霸道：“你在國內(nèi)情況我太了解，你這位置太多人惦記，而你外無結(jié)黨，內(nèi)無親貴，勢單力薄。所謂慈不掌兵，定不可輕易讓出職位，以免遭遇不測！”

　　姜維皺眉點(diǎn)頭，道：“伯約知道?！?p>　　夏侯霸道：“不是知道，是答應(yīng)我?！?p>　　姜維道：“好，我答應(yīng)你?！?p>　　這時張翼、廖化、宗預(yù)三位將軍到了。

　　見三人站在床前，夏侯霸道：“張將軍、廖將軍，我已向陛下推薦你二人為左右車騎將軍。宗老將軍，我推薦你為鎮(zhèn)軍大將軍。輔佐大將軍之事，便靠你三人矣。”

　　三人聽后驚訝，張翼道：“夏侯將軍，輔佐大將軍是我等職責(zé)，請你放心?！?p>　　廖化道：“夏侯將軍，我知大將軍一心為國，定會支持他。”

　　宗預(yù)道：“夏侯將軍，我三人雖老，但有一口氣，定將支持?！?p>　　夏侯霸道：“好，謝三位老將軍?！?p>　　這時太子來了。

　　劉璿走到床前，道：“舅爺，孫兒來了。”

　　夏侯霸道：“太子，你舅爺太老，不能再守護(hù)你。大將軍姜維，國之依賴，定要記住舅爺對你之言，請善待之?！?p>　　劉璿道：“舅爺，孫兒明白，孫兒會銘記?！?p>　　這時，皇帝劉禪來了。

　　眾人退后，劉禪走到床邊，道：“二舅，吾來看你?！?p>　　夏侯霸想起身卻不能，劉禪讓其躺好，夏侯霸道：“陛下，老臣?xì)w國十年，寸功未立，洮西之戰(zhàn)，存留遺憾?！?p>　　劉禪道：“吾都知道，二舅你已盡力也?！?p>　　夏侯霸道：“我聽說以前諸葛丞相說姜伯約敏于軍事，忠于漢室。老臣想說，姜伯約為人與治軍皆天下無雙，魏人忌憚，所以多年不敢南犯。老臣懇請陛下善待大將軍。”

　　劉禪點(diǎn)頭道：“大將軍歸國三十年，吾一直很關(guān)懷，亦會繼續(xù)信任之?！?p>　　夏侯霸道：“我之前給大將軍說過一事，今日再進(jìn)言陛下，魏國有一人名叫鐘會，雖年輕，但乃天下名士，精于各種謀略，若將來魏國南犯，很可能就是他之計(jì)謀，定要多留意此人?！?p>　　劉禪道：“二舅之言，侄兒記住，定多留意鐘會。”

　　身后姜維道：“陛下，如今鐘會在魏國任職司隸校尉。”

　　夏侯霸道：“伯約，鐘會是司馬昭之幕僚，才智非凡又有心機(jī)，我觀他定不甘長久為司馬昭效命，最終必反司馬昭，這可加以利用之。”

　　姜維道：“好，伯約已記住。”

　　夏侯霸看著劉禪，道：“陛下，有這么多忠臣守護(hù)你，老臣也就放心去了?！?p>　　同一日，夏侯霸離世。

　　之后，皇帝劉禪親自為夏侯霸主持葬禮，姜維宣讀夏侯霸人生功德，又上表為夏侯霸請授謚號，劉禪下詔批準(zhǔn)。

　　即法正、諸葛亮、蔣琬、費(fèi)祎、陳祗之后，夏侯霸是第六位獲得謚號的臣子，即是劉禪時代的第五位。

　　當(dāng)年與姜維一同從北方歸國的將領(lǐng)中，梁緒官至大鴻臚、尹賞官至執(zhí)金吾、梁虔官至大長秋，上官雝官至討虜將軍，皆先去世。如今夏侯霸去世，標(biāo)志著以姜維為首的歸國派人才走向凋零。而歸國人士的相繼離世，預(yù)示著姜維今后在國內(nèi)的處境將更加微妙。

　　新一年，景耀二年（公元259年），皇帝劉禪下詔：張翼，遷為左車騎將軍，領(lǐng)冀州刺史。廖化為右車騎將軍，假節(jié)，領(lǐng)并州刺史，封中鄉(xiāng)侯。宗預(yù)遷為鎮(zhèn)軍大將軍，領(lǐng)兗州刺史。張翼、廖化官位相等，而在鎮(zhèn)軍大將軍宗預(yù)之上。

　　右將軍閻宇，率萬眾坐鎮(zhèn)巴東。

　　副貳庲降都督建寧太守霍弋，統(tǒng)管南中諸郡事。

　　右驃騎將軍胡濟(jì)，駐于漢壽。

　　關(guān)中都督傅僉，駐守陽安關(guān)口。

　　尚書令董厥成為繼陳祗之后的內(nèi)政實(shí)權(quán)派，掌管尚書臺。

　　大將軍姜維，掌管成都附近軍隊(duì)及漢中諸軍。

　　中常侍黃皓，掌管宮中大小事宜。

　　五十三歲的皇帝劉禪，在新的一年，一提到陳祗，還在為他的早逝而流淚傷感。

　　而漢國內(nèi)部，因陳祗、夏侯霸的先后離世，又會有哪些變化。

　　之后又將發(fā)生哪些事，請看下一卷。

　　第二卷結(jié)束。